进了门,齐临宴先给乔璃月道歉安抚,一面挥手让下人们出去。
丫鬟们却是看了看乔璃月,得了她的眼色之后,这才走了出去。
但门是开着的。
乔璃月看着外面一树萧瑟,弯唇笑了笑,眉眼里都带着点勉强。
从齐临宴的角度看,就是她委屈了。
他自认明白为何,走过去,跟乔璃月说:“我知道你兢兢业业的为家里,但母亲年纪大了,难免有些时候糊涂,让你伤心,你别跟老人计较。”
说到底,做错事的是吴氏身边的人,乔璃月大可以装作不知道,可那样一来,日后若是出了问题,他担责任,乔璃月也逃不掉。
齐临宴觉得乔璃月今日办的不错,也是真心诚意为他着想的。
只有一点:“但是月儿,你今日做事太冲动了,便是惩治刁奴,也该偷偷的,给母亲留一些面子才是。”
他从进了门,便自己输出一通。
自始至终,乔璃月都一个字没说。
只是等到齐临宴说完之后,才叹了口气,看向他的时候,目光里带着些喟叹:“你以为,我是那么无情无义的人么?”
她说:“我给她留面子了,不然,今日可就不是这么收场了。”
听到乔璃月这话,齐临宴皱了皱眉,问:“什么意思?”
下一刻,就见乔璃月慢慢的说:“其实,放印子的事情,并不是周嬷嬷自己做的,而是老太太。”
她说这话的时候,眉眼里满是后怕:“若不是我这次清
理家里的蛀虫,误打误撞从周嬷嬷那里发现了端倪,恐怕家里上上下下都不会想到,咱们吃斋念佛的老太太,居然在外面放印子钱!如今律法里对放印子钱的事情是怎么处置的,你是官员,比旁人更清楚几分。你说,若是这件事情被人发现了,永安侯府还要不要过了?那可是你亲娘!”
这话一出,就连齐临宴也愣住了。
他本来站在道德制高点,突然被人给撅了下来,这会儿还有点懵,下意识问:“我娘应该不会这么糊涂吧?”
他可是了解吴氏的,跟他舅公吴诚一样,都是胆子小的,瞧着平常张牙舞爪,其实骨子里最怯懦不过。
她居然有胆子放印子钱?
乔璃月早知他不相信,无声哼笑,转身,从暗格里拿出来几张纸,递给了齐临宴:“我原先也是不信的,你自己看吧。”
铁证如山摆在面前,由不得齐临宴不相信。
乔璃月捏了捏额头,十分头痛似的:“这些借条,都是我收回来的,也都替老太太遮拦过了。幸好我发现的早,你可知道,她因为这件事儿,都逼出人命了么!”
齐临宴看着上面的那些字迹,还有摁的手印等,一颗心也狂跳。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想着哄乔璃月的话,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一件。
幸好,幸好这件事情是乔璃月先发现,并且拦了下来。
不然,若是真的让外面的人知道了,他的前途可就完了!
齐临宴后背都
起了一层冷汗,真心实意的跟乔璃月说:“月儿,这次的事情,多亏了有你。”
可惜这人的真心就算是上称吆,也凑不够一个铜板,乔璃月半点瞧不上,但面上还是带着愁眉苦脸:“其实今日的事情,我原本也不想做的那么绝,可你也知道,你如今做到这个职位,十年俸禄都拿不到一万两,但那奴才竟敢贪墨这许多,若是传出去,还当永安侯府多张狂,连下人都能抵得过五品官员!”
她问:“即便是没有印子钱的事情,就凭着这个,将来流言四起,你能扛得住么?”
齐临宴扪心自问,当然扛不住。
且因为如此,再看乔璃月的时候,那真心就更多了点。
“月儿说的是,幸好有你。”
齐临宴说这话的时候,也在打量着乔璃月。
如果说那之前,齐临宴只是觉得,乔璃月对他有那么点真心实意,那么现在,他就开始重新考虑了。
乔璃月的确是个管家奇才,这从府上的账目就能看得出来,当初他走的时候,永安侯府穷到什么样子,他是最清楚的。但是现在回来,府上吃的用的可都是精品,就连下人都能抠出这么多银子,可见府上更富裕。
家里有一个乔璃月,那就相当于一个多了一个行走的小金库。
再者,乔璃月这么一心一意对他,若是将来乔家出事之后,乔璃月能配合他得到想要的东西,留着乔璃月……
其实也无可厚非。
齐临宴
目光里带着贪婪,像是在打量着一件物品,也让乔璃月心中冷笑。
这人的算盘都快崩到她脸上了,乔璃月看的清楚,但什么都没说,只是抿唇笑了笑。
她也不必说话,只需要一低头,齐临宴就会自动翻译成,这是羞涩了。
齐临宴就更动了点心思。
其实乔璃月不丑,相反,她比洛宁还要漂亮,但过去乔璃月是个冷美人。
端庄且无趣。
最重要的是,乔璃月的身上一直背着乔家,他只要看到这个人,就会想到乔家给自己的屈辱,给自己的压力。
哪怕她是天仙,齐临宴也爱不起来。
但现在不同了。
乔家马上就要倒了。
他已经布好了局,只消那乔远策跳进去,万劫不复。
此后的乔璃月,将会与他日月颠倒。
她会是摔在泥淖里的浮萍,是碾死还是捞起来,都由他说了算。
想到这个未来,齐临宴的笑容就有些克制不住,连带着那笑意都扭曲了几分。
“时候不早了。”
齐临宴开口,过去揽乔璃月的肩膀:“今夜,我在你这里吃饭吧。”
这话的潜台词就是,今夜,睡在这里。
然而不等他碰到乔璃月,就被后者躲开。
齐临宴顿时有些不满,可他还没说完,就见乔璃月温柔的笑了笑:“夫君,你今夜,还是去宁儿那里吧。”
她抿唇笑着,依旧是一如既往的端庄,但却多了些风情:“她到底受了委屈,你别在这个节骨眼上让她难过了。”
齐临宴
的不满又烟消云散,故作不悦说:“你才是正室,也太惯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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