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岁岁幼年期3
屋子里的三人看着正抱着奶瓶喝奶的赵岁岁,眼里的柔光隐藏不住。
赵岁岁吞咽速度有些快,发出“哼哧哼哧”的喘气声,小胖手说没有力气就没有力气,奶瓶直接滑到炕上,不过她没有意识到奶瓶已经滑落,小嘴还保持着吞咽的动作。
赵立武把滑下来的奶瓶拿在手里,犹豫着要不要塞到妹妹的嘴里,抬头看向自家娘亲,“娘?”
陈秀禾摇了摇头,她想测试小女儿需要多久才反应过来,“等会。”
结果这一等,赵岁岁保持着吞咽的动作好一会就迷迷糊糊的要睡着。
赵立武看到妹妹的眼皮在打架,妹妹是说睡下就能睡下的主,“岁岁,喝完再睡。”
赵岁岁嘴里被塞进奶嘴,原本睁不开的眼睛又重新打起精神。
赵立文看着妹妹,除了反应有些慢,其他地方和普通的小娃娃没有什么区别,“岁岁会不会只是懒而已?比如懒得动弹什么的。”
陈秀禾叹了一口气,她养过两个儿子也看别人养过孩子,小女儿反应和其他娃娃确实不一样,“慢慢来。”
赵芝芝被打发来叫三房众人去堂屋吃饭,陈秀禾把小女儿悠睡着才带着两个儿子往堂屋走去。
老赵家除了赵广叔没有在家,所有的人都到齐了。
赵薇薇看着陈秀禾怀里玉雪可爱的赵岁岁有些好奇,站起身子摇摇晃晃的蹭到陈秀禾身边,“伯娘,弟弟。”
“不是弟弟是妹妹,妹妹困了在睡觉。”陈秀禾笑着和赵薇薇说话,赵芝芝小时候的模样有些遥远,赵薇薇现在也就两岁多,正是可可爱爱的年纪,虽然对四房无感,不过面对幼小的赵薇薇还是慈爱的。
赵薇薇有些疑惑,在她的印象里只有弟弟才会长得这么胖,“妹妹?我。。。”
余佳佳一把揽过女儿,“薇薇吃饭了。”
赵薇薇还想说什么看到伸到自己嘴巴边的蒸蛋拌饭把想要和赵岁岁一起玩的心思抛到脑后,张开嘴巴就把勺子里的蒸蛋拌饭吃进嘴里。
难得过年,赵婆子给蒸了一大碗蒸蛋,蒸蛋上面还有被切成丝的葱花和酱油,仔细一闻还有芝麻香油的味道,小孩子都喜欢这道菜。
只不过蒸鸡蛋一上桌子就被赵婆子用大勺子挖走一半放在赵立金的碗里,赵薇薇也分到了剩下一半的一半,现在碗里只剩下四分之一的蒸蛋。
赵立武看着碗里仅剩的蒸鸡蛋嘟了嘟嘴巴,自从他们家的鸡开始下蛋后不说能天天吃鸡蛋,基本上隔一天就能吃上一次,他不馋,想了想先用勺子给赵芝芝挖一勺,再给自己和大哥挖一勺就开始干饭,他们家也做有饭菜,在堂屋吃不饱可以等晚上守夜的时候再吃一顿。
别看赵婆子主动给赵薇薇勺蒸鸡蛋,要是赵芝芝和大房的两个女孩子去勺,指定被赵婆子打手,刚才赵男弟伸手夹肉就被赵婆子一巴掌打回去。
一场年夜饭下来,赵岁岁一直在呼呼大睡,没有被饭桌上诡异又和谐的气氛干扰。
“小文,带妹妹回去睡。”陈秀禾看到两个儿子吃好,把怀里的小女儿交给大儿子,要是被闹醒了可不好。
赵婆子看着二孙子的背影,有段时间不见,六孙女又被喂大了许多,这得费多少奶粉,真真是浪费,丢山里自生自灭多好。
陈秀禾没有理会婆婆的眼神,一年一次而已,她能忍。
赵立文抱着妹妹回到自家屋子,刚刚坐下就看到妹妹张嘴打着哈欠一副要醒不醒的模样。
因为打哈欠,赵岁岁的眼眶里聚集泪水,让她的眼睛显得不那么无神。
赵立文看着这样的妹妹,没舍得上手帮忙她擦泪水。
赵岁岁接连打了几个哈欠,眼眶里的泪水开始溢出。
赵立文用妹妹的专属小毛巾给她擦干净,“小懒猪。”
赵岁岁活动脑袋蹭了蹭自己的包被,用一串连环屁反驳自家大哥。
赵立武捂着鼻子跑到前门,“岁岁一共放了七个屁,太臭了。”
赵立文没有理会弟弟的耍宝,摸了摸妹妹的尿布没有重,“岁岁,要不要粑粑?”
赵岁岁依旧不说话,整个小身板开始扭动表达自己的不舒服。
这个小表情赵立文熟悉,连忙把妹妹的包被解开扯下尿布跑到角落蹲下,才蹲下就听到粑粑落在尿盆里的声音。
赵立武揉搓着草纸走过来,妹妹全身上下都太嫩,草纸要搓软一些才能用,“少洗一条尿布。”
初一下午,老赵家来了不少人拜年。
陈秀禾没有去堂屋凑热闹,自己带着小女儿在屋子里整理明天回娘家要带的东西。
“小武,你干什么,快把东西还给你大哥。”
前院传来赵婆子的叫嚷声,陈秀禾看到小女儿还在呼呼大睡,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前院走去。
“赵立金才不是我大哥。”赵立武反驳道。
陈秀禾打开门就看到小儿子在躲避赵婆子的手,上前护住小儿子,“娘,大过年的你确定要?”
剩下的话陈秀禾没有说出来,不过赵婆子知道。
赵婆子自从分家后就对三儿媳妇一家攒着气,听到对方带有威胁的话,抬手指着陈秀禾喘着粗气,一副想要骂人又拼命压制的模样,“你。。。”
“没事我带小武回屋了。”陈秀禾看到堂屋有人出来,拉着小儿子往自家屋子走去。
赵婆子想要骂人眼角却看到堂屋有人冒头,只能强行忍下来,“要热水?”
堂屋里的人都是人精,大过年的,顺着赵婆子的话点点头,“堂屋的热水没了。”
陈秀禾带着小儿子回去,刚要问发生什么事情小儿子就叭叭的说出事情的经过。
原来,堂屋的客人给了老赵家的男孙一人一个红包,赵立金不敢抢赵立文和赵立武的就敢抢赵立明的,赵立明被抢的时候被赵立武看到直接从上去抢回来。
赵立金不服,忘记自己打不过赵立武的事实,想要上去抢回来,被赵立武推到几次后赵婆子到达战场。
“哼,一碗水端不平。”陈秀禾看着小儿子,自从小儿子时不时和赵立金打在一起,小儿子对婆婆的偏心已经免疫,脸上没有什么委屈的情绪,不过她还是抱了抱小儿子,“以后你大哥和岁岁有的你一定也有。”
赵立武有些害羞的蹭了蹭自家娘亲肩膀,自从他娘准备生妹妹就很少会抱他,不过大哥也没有被抱他就不觉得有什么,现在突然被抱有些小怀念,“我知道。”
难得母子俩温情,赵岁岁放了一个响屁把自己崩醒。
陈秀禾听到声音后把小女儿抱在怀里,摸了摸尿布还是干的,“岁岁,肚子饿不饿?”
赵岁岁踢了踢脚,肚子咕咕叫了一声。
没等陈秀禾说话,赵立武就噔噔噔的跑到厨房把妹妹的伙食过来,“我来把红薯伴成泥。”
陈秀禾点点头,起身去泡一杯麦乳精和红薯泥搅拌在一起给小女儿吃,这个方法还是丈夫写信回来说的。
红薯麦乳精糊糊做好之后,赵立武自告奋勇要喂妹妹,“娘,我来。”
陈秀禾没有拒绝,“行,你慢点喂。”
赵岁岁闻到食物的味道,整个人的动作就多了不少,乍一看和正常的小婴儿一样。
赵立武想到自家大哥说妹妹在吃东西的话,“岁岁是个小吃货,张嘴,啊。”
赵岁岁长大嘴巴,啊呜一口把小勺子里的糊糊吃进嘴里。
陈秀禾把炕柜上的棉被拿出来叠好扶着小女儿靠在被子上,就这么看着小儿子一口一口的喂小女儿吃糊糊。
赵立武一边喂糊糊一边逗妹妹,直到半碗糊糊喂完妹妹开始打嗝连忙把勺子收回来,“岁岁乖,咱们晚上再吃。”
“嗝”
赵岁岁打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嗝,整个身子都跟着抖动,眼睛还盯着自己面前的糊糊一副还要吃的模样。
赵立武想到上次妹妹一个劲的吃糊糊吃撑的情况,起身把手里的碗放到炕口的小凳子上温着。
吃的没有出现在眼前,赵岁岁失去进食的本能像断电一样靠坐在被子上一动不动的,偶尔打嗝连带着身子在颤动才看出来是个活娃娃。
陈秀禾观察小女儿没有吐糊糊的情况,拿起一旁的篮子继续给小儿子做夏天穿的小褂子,虽然小儿子接大儿子的衣服穿,不过她还是给小儿子做一件,至少让小儿子在小时候能穿上一件新衣服。
初二,陈秀禾看天气还可以,带着三个孩子回娘家,原本她是打算把小女儿留在二房照看,二嫂初四才回娘家今天一天都在家。
出门的时候,陈满仓刚好来到。
“姐。”陈满仓叫住正在锁门的姐姐。
陈秀禾转头看向弟弟,以为娘家那边有什么事情,紧张道,“满仓,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家里有什么急事?”
陈满仓摇了摇头,“没事,就是爹怕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好回去,让我过来接你。”
陈秀禾松了一口气,把门打开让弟弟先进去喝水休息一会再回去。
陈满仓摆了摆手,“不用了,咱们回去吧,爹在家里等着呢。”
赵立武把水壶拧开递过去,“舅舅喝水。”
“诶。”陈满仓接过,喝了两口还给小外甥,“岁岁来,舅舅抱你回姥爷家。”
赵立文把包裹严实的包被递给舅舅,“岁岁刚睡着。”
陈满仓把小外甥女抱在怀里,掀开包被的一角,白白嫩嫩的小娃娃让人生出怜爱,“姐,我来背你的背篓。”
陈秀禾没有同意,“岁岁可重了,你抱着岁岁就行。”
陈满仓掂了掂小外甥女,确实比一般的小娃娃还重,“没事,这点子重量不算什么。”
陈秀禾没理,带着两个儿子往村口的方向走去。
陈满仓只好抱着小外甥女跟上。
一行人顺着被走出来的雪路往光明村走去,路上都是回娘家的队伍,在村口遇到陈秀梅带着丈夫和一双儿女回娘家。
“秀禾,满仓。”陈秀梅牵着儿子的手和堂妹打招呼。
“四姐,四姐夫。”陈秀禾远远的就看到堂姐站在村口。
“本来想着你一个人带三个孩子给你搭把手,没想到满仓来接你们了。”陈秀梅笑着看向陈满仓。
“我爹想岁岁了,一大早就催我过来接。”陈满仓兜了兜怀里的包被,换了个姿势怀里的小娃娃才不继续扭动身子。
“我也好几天没看到岁岁,岁岁怎么样了?”陈秀梅问道,过年家里的事情多,她从年二十五忙到初二。
“好着呢,能吃能睡。”陈秀禾逗了逗赵宝珠,小丫头一岁了,忽闪忽闪的大眼睛让她很羡慕。
“走吧,边走边说话。”陈秀梅知道堂妹话里的意思,牵着儿子的手往前走。
老陈家这边,家里只有陈柱子和钱丽母子三个人在家。
赵立文知道后姥姥和继舅舅都不在松了一口气,后姥姥和继舅舅都不是和气的,坐在一起太压抑,不在更加好。
陈柱子双手撑着外孙女,“岁岁,我是姥爷啊。”
赵岁岁一如既往的没有多余的表情,因为自带微笑唇,就算没有动作看着也喜庆,特别是穿着一身红色连体的衣,有那么一丝神性。
陈柱子逗了外孙女许久也没有得到一个回应,抱在怀里忍不住叹气,“那天我一直心慌,就应该让满仓过去看你的,我悔啊。”
陈秀禾没有说话,千金难买早知道。
空气也跟着静止,直到陈卫东小朋友醒来往陈秀禾怀里扑腾气氛才活跃起来。
陈秀禾几人一直待到吃过晚饭才回家,回去的路上还是陈满仓送回去。
冬去春来,转眼就到春耕的时候。
一大早,陈秀禾就起床准备去自家地里看土地能翻了没。
这时,村长拿着锣一边走一遍敲,让各家的劳力都去村部有重要事情宣布。
陈秀禾嘱咐大儿子看着小女儿,叫上二嫂一起往村部走去。
村长估摸着人都到齐,把镇上下发的政策告诉村民。
“什么意思?要收回我的地?”
“就是啊,才分地几年就收回去,当时分地的时候不是说好了按人头分么?”
“对啊,地被收回去我们吃什么?”
“不会是要租地又变成佃户吧?”
“这。。。说好分地就怎么又反悔了?”
村长等台下面的人讨论够才敲锣让众人肃静,“土地收回村里是为了统一按照镇上下发的种植任务种粮食,大家上工拿工分换粮食和自己家种都是差不多的,只是换了个方法获得粮食,要是你肯卖力上工,工分多的人家分到的粮食就多。”
台下的人听到工分多可以多换粮食,顿时热闹起来。
“工分是怎么换粮食?”
“人六劳四,在上交公粮之后剩下的粮食拿出六成平均到村里的每个村民,剩下的四成按上工获得的工分分配。”村长解释道。
“什么意思?”
“村长我们不懂。”
村长没有马上解释,等了一会才继续开口道,“那还不简单,100斤粮食,交了公粮还有70斤,这70斤就是咱们村里分的,42斤拿出来按村里的人头分,28斤用工分算,多劳多得,谁的工分高分到的粮食就多。”
“那不干活也能分人头粮食?”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看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是赵立春。
一个懒汉能说话这样的话也不稀奇。
不过赵立春的话说的在理,要是不干活也能分人头粮,那可不就躺在家里不干活也能分粮食了?
一时间,在场的人心思各异。
村长看了一眼赵立春,他能想到的上面能不想到么?
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在等村长开口。
村长抽完烟斗里的烟,把残渣敲出来,“除了12岁以下的娃娃和60岁以上的没有劳动力的老人可不参加劳动就有人头粮,13岁到59岁的人不参加劳动一粒粮食也不分,工分不达标的人家要扣人头粮。”
“那还不如自己伺候自己家的庄稼呢。”
“就是,又不是不交公粮。”
“12岁不参加劳动就没有人头粮食?那我家娃子不能去读书了?”
“读书的娃娃除外,12岁以上去上学的娃娃不用去下地。”村长补充道,读书可是能进城当干部当工人的。
陈秀禾听着周围人的讨论声,这种情况对他们家来说是好事,她的三个孩子都没有10岁不用参加劳动也有粮食分,不用下地就白得6成的粮食,剩下的粮食有孩子的爹呢。
“那也太不公平了,孩子多的人家不是占了大便宜?”
“就是,一家只有一两个劳动力下面有五六个孩子的人家也太能占便宜了。”
“你家没孩子?还是孩子不会长大?”
“就是,你这话说得好像你家没刚出生的娃娃一样。”
“想多分人头粮多生孩子不就行了。”
陈秀禾没有参与讨论,她说话人能扯到她家身上,虽然她一个大人带三个孩子有些显眼,但也不是最显眼的,有的人家还一个大人带五个娃娃和两个行动不便老人。
“那12岁以下的娃子下地能算工分么?”
村长点点头,村子里七八岁就下地干活的娃子一抓一大把,大部分村民都没有送孩子去读书的想法,识得几个字会算数就算是好的,基本上是在能跑跳的年纪就开始干活,“算,干多少活算多少工分。”
村长的话让下面的人又陷入一波讨论,其实说再多大家都知道收回土地是势在必行的。
赵立文抱着难得闹腾的妹妹出门,路过村部的时候就听到里面在讨论上工的事情。
公社和生产队正式全国推行之前,有的地方已经开始实试行,看来他们县城是最先一批试点。
赵立武没有关注村部里面的话,拿着妹妹的奶瓶在逗对方,“岁岁,叫小哥就给你。”
赵岁岁一改之前的沉默,双手双脚在空气中划,想要挣脱自家大哥的手往前扑,嘴里时不时的发出哦哦的叫唤声,一时和普通的小婴儿一样。
赵立文一直在观察妹妹,毕竟今天妹妹活泼得有点反常,不过这样的反常是往好的方面发展。
“立武,咱们去山脚下玩抓麻雀吧。”赵铁蛋从村部出来就看到赵立武在逗妹妹,走上前去问道。
“现在山里还没有麻雀吧?”赵立武犹豫的说道,才开春山里还是静悄悄的。
赵铁蛋拉着赵立武往一边走去,小声道,“我昨天跟我大哥去山脚下捡柴,看到有野兔子出来,可能是冬天囤的粮食吃完了出来找吃的。”
“真的?在哪里?”赵立武惊喜道。
“就我家在山脚下的红薯地那边。”赵铁蛋把发现兔子的地方告诉赵立武,赵立武的弹弓是小伙伴里面最好的,他大哥让他来找赵立武一起去,要是真的打到野兔子,到时候三个人分。
“那我去,你等我回去拿弹弓。”赵立武一听就来了兴趣,山脚下的兔子洞他是可以去的。
赵立文接过弟弟递过来的奶瓶,强调不能上山,“你敢上山被娘知道我可不会护着你。”
赵立武想到上次自己去河边玩水被抽的几下子,冷不丁的打了个颤抖,“我不会上山的。”
赵岁岁踢腾着双脚,跟着附和一般,“哦哦。”
赵立文兜了兜妹妹,带着对方走在村子的路上。
在大松树下看到有不少老人和娃娃在,赵立文看着还是活泼的妹妹带着对方一起走过去。
“这是谁啊?这是果儿的姑姑,叫姑姑。”果儿奶奶抱着孙女和赵立文怀里的赵岁岁打招呼。
赵果儿有些害羞的看着赵岁岁,小小年纪也不知道姑姑是什么意思,在奶奶的催促下开口道,“姑姑。”
赵岁岁依旧活泼,发出“哦哦”的声音,看着就是一个还没有学会说话的奶娃娃。
不过赵岁岁现在才10个月,不会说话也是正常的,有的小孩三岁五岁才说话的也有。
今天赵岁岁异常的活泼,赵立文才敢抱着妹妹来大松树下集体溜娃,平时抱妹妹出门都是单独找位置。
大松树下的人看到赵岁岁肉乎乎的模样有些眼热,这得是吃多少奶才能长成这个样子。
赵岁岁小脑袋不停的转悠,一脸的好奇吸引了在场大多数人的眼神,毕竟白白胖胖的奶娃娃让人看着欢喜。
不过也就一会的事情,赵岁岁兴奋不到十分钟就直接关机。
赵立文换了个姿势抱,看到一群人从村部出来,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讨论上工的事情。
大松树下的人越来越多,赵立文只能抱着妹妹回家。
中午,陈秀禾把富兴村以后要开始集体下地的事情告诉两个儿子。
“那我还要不要去帮忙除草?”赵立武迟疑道。
“先不去,你还小呢,有人头粮再加上你爹寄回来的钱可以买粮食,听你爹说南方有的地方买粮食要粮票才能买,咱们这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用到,趁现在不用粮票买粮食,过两天我去镇上买一些大米和小米回来。”陈秀禾想着丈夫寄回来的钱,不想让两个儿子这么就下地干活,只要他们想读书她就一直拱。
赵立文抱着妹妹让弟弟喂粥油,他要找机会去粮站买粮食,要是等明年粮票普及到他们镇上,到时候买粮食还更加麻烦。
华国的票证一共有三个里程碑,第一阶段是50年新华国成立后的第一张粮票开始发行,第二阶段是5年后也就是55年粮票和布票这一类紧张的资源开始推行,第三阶段是3年饥荒之后票证开始全面普及,除了一些产能充足的资源都要实行凭票购买。
从此华国进入全民票证时代,第三个阶段持续了几十年,一直到90年代才彻底结束。
赵立文知道这么清楚还是前世在爷爷的书桌上看到玻璃下压着的一张1950年发行的西南区粮秣票,不仅限制使用时间还限制使地方,接着就被爷爷科普了票证的历史。
就这样,赵立文蚂蚁搬家一般把自己的压岁钱和零用钱全部去买粮食,不过粮食紧张,粮站也不是天天都有粮食在售卖。
转眼赵岁岁即将周岁,赵广叔赶在小女儿周岁前两天回到富兴村。
赵广叔抱着小女儿在院子里晒太阳,“岁岁乖,叫爹。”
赵岁岁踢了踢自己的小胖脚,没有任何回应。
赵广叔没有放弃,一遍一遍的教小女儿叫爹。
“岁岁,叫爹。”
“呃。”赵岁岁终于赏脸发出一声应和。
赵广叔听到小女儿回答顿时高兴得不行,“不是呃,是爹,来,爹~”
“哦哦。”赵岁岁晃了晃自己的莲藕手。
赵广叔继续纠正,“爹~”
“哦。”赵岁岁继续应答。
赵广叔一遍一遍的重复,奈何小女儿不是“呃”就是“哦”的回答,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爹~”
“呃。”
“爹。”
“哦。”
“。。。。。。”赵广叔无奈的看着小女儿,有回应是好事,可他才是小女儿的爹啊。
“哈哈哈,爹你现在才发现被岁岁占便宜了。”赵立武躺在躺椅上吃桃酥,他可太懂妹妹会占便宜了,自己就是一遍一遍的教妹妹叫哥哥,结果妹妹不学就算了还一遍一遍的应答,这不乱套了么。
赵广叔还想说什么,看到大儿子带着人进来,“一边去,让岁岁躺着。”
赵立武跳下躺椅,“我去找铁蛋玩。”
赵广叔点点头,把小女儿放在躺椅上,打算挖井后做一张椅子给小女儿长大后吃饭用。
打井的田师傅是镇上有名的打井师傅,富兴村大部分人家的井都是田师傅打的,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就直接定下井口的位置。
“就是这里,这个地方是你们村里顶好的位置,之前我就勘察过了,就是一直没有人圈做基地。”田师傅抬起脚踩了踩脚下的地方。
“麻烦田师傅了,您看什么时候动工?”赵广叔对挖井没有什么经验,他只管使力气。
田师傅用手算了算,把开工时间定在三天后早上九点,“这个时间好。”
“行,听您的。”赵广叔附和道。
“那行,到时候我带人过来。”田师傅把烟杆点上,看向屋檐下的躺椅。
躺椅上的赵岁岁眨巴着大眼睛,冲着田师傅的方向露出笑容。
“你这闺女养得好啊。”田师傅没有想到赵岁岁会对自己笑,也跟着回之以微笑。
赵广叔听到田师傅的话,看向还在维持笑容的小女儿,一时间有些吃味,从他昨晚上回来到现在小女儿都没有冲着自己笑得这么开心,“都是我媳妇儿养得好,两个儿子也跟着照顾。”
说完,赵立文从屋子里出来,手里拿着摇浪鼓。
“咚咚咚。”
赵岁岁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向自家大哥。
赵立文把妹妹抱下躺椅,让对方扶着躺椅站着,往后退两步开始摇晃摇浪鼓,“岁岁来,到大哥这里来。”
赵岁岁扶着躺椅一副要倒不倒的模样,看着眼前的大哥想要走过去又不敢放手,只能盯着对方“哦哦”叫。
赵广叔看着大儿子的动作,一时间有些愧疚,他多想看着孩子们一点一点的长大,大儿子都没有怎么相处就已经长这么大,还像模像样的带小女儿,他是走了什么大运才能娶这么好的媳妇儿又有这么懂事的儿子。
田师傅和赵广叔说一些打井的事项便离开。
“岁岁别怕,大哥护着你呢,走过来。”赵立文看到妹妹不动,继续鼓励道。
赵岁岁放开扶着躺椅的手,整个身子瞬间要往后倒又伸手抓住躺椅稳定自己的小身板。
赵广叔送田师傅离开,回来就看到小女儿要倒地,连忙的冲上去要扶住人,手在触碰小女儿之前对方就自己稳住,“咳,还知道抓紧。”
赵立文收回贴在妹妹身上的手,继续转动手里的摇浪鼓,“岁岁来,走过来,走过来就有奶糖吃。”
赵岁岁没有动作继续扶着躺椅站立,直到嘴巴尝到甜滋滋的奶糖才朝着自家大哥的方向看去。
“这里有甜滋滋的奶糖,走过来就可以吃。”赵立文手里拿着剥了纸皮的奶糖,诱哄道。
赵岁岁舔了舔嘴唇,看着近在眼前的奶糖,奶糖散发的香味吸引着自己往前走。
妹妹走两步,赵立文就退一步,一直把人引诱到门槛才停下来。
赵岁岁伸着双手往前走,跌跌撞撞的扑进哥哥的怀里,如愿以偿的嗦糖。
赵立文死死的拿着奶糖的一头不让妹妹整颗吃进嘴里,万一妹妹不小心一口吞进喉咙卡住可不得了。
赵广叔蹲在一旁看着眼热,趁着小女儿中途休息的时候一把揽住小女儿坐在门槛上,“爹给你拿着。”
说完,赵广叔伸手拿过大儿子手里的奶糖放在小女儿的嘴巴边。
赵岁岁不管是谁喂的自己,只要有糖吃就行,张开小嘴继续吸允。
赵广叔看着小女儿像喝奶一样吃糖,想到她刚出生的小模样,一眨眼小女儿就一岁了,想要和媳妇儿还孩子们住在一起的愿望又加深,可是他不能这样做,这些年他东奔西走不稳定,身为军人他第一使命就是保家卫国。
一颗奶糖,赵岁岁吸吮许久才吃掉一半,剩下的一半被赵广叔放进奶瓶里面用热水化开再给小女儿喝。
赵广叔看着正抱着奶瓶“吱吱吱”的小女儿,连喝水都能冒汗的娃娃说不出的怜爱,除了不会说话和反应慢点哪哪都好。
中午,赵立武从外面回来。
“爹,铁蛋家的土坯还要垒3天。”
赵立武听到昨晚上爹娘商量着要盖院墙,村部垒土坯的工具现在都在赵铁蛋家。
赵广叔有半个月的假期,打算先把家里的水井挖好,挖出来的泥刚好可以做土坯,看着小儿子红扑扑的小脸,总觉得比去年看到的时候还黑,“去洗脸,一身的汗味等会把岁岁给熏了。”
赵立武蹬蹬的跑向厨房打水洗脸,想到刚才他爹的话把上衣也脱下来擦洗一遍身子,准备穿衣服的时候又觉得上半身都擦了也不差下半身,把衣服放下来后又把裤子脱下。
擦着擦着,赵立武觉得有点不对,转头看向厨房门口刚好对上妹妹黑漆漆的眼睛。
“岁岁,你怎么来厨房了?走过来的还是。。。爬过来的啊。”赵立武蹲下身子把妹妹膝盖上的灰拍掉,接着抱起妹妹进入厨房,“咱们洗手。”
赵立文进入厨房看到的就是弟弟光子身子给妹妹洗手,看着有点辣眼睛,“干嘛呢?”
“岁岁从屋子那边爬过来,我在给她洗白白。”赵立武认真的搓洗妹妹的小手,说道。
赵立文等妹妹的手洗干净,双手撑着妹妹的胳肢窝离开,“把衣服穿上。”
“哦。”赵立武应答一声,拿起一旁的衣服套上。
赵岁岁周岁这一天,一家人来到小印山上给赵岁岁和赵年年过周岁。
陈秀禾等丈夫铺好干稻草,把敦实的小女儿放上去坐着,“岁岁乖,等会你和姐姐一起吃寿桃。”
赵立武把背篓里的寿桃拿出来,小小巧巧的桃子形状馒头上点了红色的染料,一个个的摆成小山装看着就喜庆。
赵岁岁还是第一次见寿桃,盯着盘子里的寿桃开始流口水。
陈秀禾没有立刻给,等丈夫把大女儿的坟包打理好便开始点香,点完香便拿起一个寿桃递给小女儿,“吃吧小寿星。”
赵岁岁双手捧着寿桃,在大人手里小小一个放在她手上变得很大,只是盯着看也不动嘴。
赵广叔在一旁听着媳妇儿一边烧元宝一边和大女儿唠嗑,把小女儿抱在怀里喂她吃寿桃,“咱们家岁岁周岁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赵岁岁不明白自家爹爹的话,长着小嘴吃寿桃,一连吃了三个寿桃才被停下来。
回去的路上碰上陈满仓带着钱丽和陈卫东。
“姐,姐夫。”陈满仓手里提着一只鸡,看到自家姐姐姐夫招了招手。
“怎么带鸡来,不下蛋了?”陈秀禾想到家里的后娘,觉得家里的鸡不下蛋后娘也不舍得让弟弟带过来。
“我给人打了一个炕柜,主人家给的。”陈满仓解释手里的鸡是他早上先去镇上的雇主家拿才来富兴村,“我外甥女过周岁就要吃鸡腿。”
陈秀禾没有推迟,带着弟弟一家往家里走。
富兴村不兴给孩子过生辰,有的家里讲究的都是做一碗长寿面打发,其它都没有。
回到家发现陈秀梅抱着赵宝珠等在门口。
“我和宝珠来给岁岁庆生。”陈秀梅笑道,让女儿和赵岁岁打招呼。
赵宝珠看着软软糯糯的赵岁岁伸出手想要摸一摸赵岁岁的脸蛋,“糖糖。”
“扑哧。”陈秀梅听到女儿的话绷不住笑出声,“上次她爷爷从县城回来带了一包白糖糕大半都进了她肚子里,宝珠喜欢吃就一直念叨,可能是岁岁太白了。”
陈秀禾看着丈夫怀里的小女儿,发现他们家有五个肤色,最白的是小女儿,接着就是大儿子,再下来就是自己,小儿子最近经常往外跑黑了不少,丈夫是最黑的。
赵广叔知道媳妇儿的意思,轻咳一声缓解尴尬,“先进去。”
屋檐下,赵岁岁被安排在躺椅上展览,被赵宝珠陈卫东和舅舅舅妈稀罕。
好在赵岁岁现在还没有恢复神志,否则肯定一脸无奈。
中午,陈秀禾和赵广叔做了一桌子菜招待来给小女儿过周岁的人。
赵岁岁吃了一碗鸡腿撕成条的长寿面小肚子就鼓鼓的,没有喂也不闹着继续吃,就这么看着院子里的人吃。
头上带着一顶野花做成的花圈,是赵芝芝在山脚下采的,小孩子周岁也不会张灯结彩的庆祝,有这顶花圈也算是添添喜庆。
小孩子们吃饱喝足都围着赵岁岁稀罕,一会摸摸手摸摸脚,一会蹭蹭寿星公。
等客人都离开后,陈秀禾拿出弟弟送的红布在小女儿身上比划,“今年的夏天应该会比较热,娘给岁岁做两件肚兜穿。”
赵岁岁踢了踢脚,把盖在身上的红布踢走。
赵广叔洗好澡进屋,一把抄起小女儿站好,“岁岁来,走两步就有奶喝。”
赵岁岁对“奶”字敏感,特别是在她走路后就有奶喝,抬脚在炕上行走。
走着走着,赵广叔一手牵着小女儿的双手,牵着着小女儿双脚踩上自己的另一只手把小女儿举起来,“咱们岁岁周岁了,以后要健健康康的长大,爹会寄好吃的回来。”
陈秀禾看着丈夫的动作有些心惊,虽然知道丈夫靠靠谱,还是坐在一旁随时准备接住小女儿。
赵广叔托举着小女儿,聚焦不了的眼神突然闪过佛性,有那么一瞬间想着小时候听到的神话,忍不住请求神佛把智力还给他的心肝宝贝,付出什么代价他都愿意。
赵岁岁刚刚学走路,站不久膝盖就弯下来,在弯腰的过程中放了一个屁。
耳朵边都是两个儿子说话的吵闹声,赵广叔还是听到小女儿的放屁声,顾不上那些求神想法,抱着小女儿就往院子跑。
晚上,一家人坐在院子里纳凉。
赵广叔抱着小女儿给小儿子讲他少年时期出去逃荒误打误撞参军的事情。
当时家里的粮食不够吃,要是不出两个人去逃荒找粮食一家人都得饿死,虽然爹娘没有指定人出去闯,赵广仲和赵广叔心里都明白,兄弟俩心里带着不甘离开富兴村。
好在两人运气好,在市里强行给人干苦力活勉强能填饱肚子,后面赵广叔误打误撞参军,一开始是为了吃饱饭,后面上了战场对保卫国家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赵立武听着自家爹爹在枪林弹雨中背着昏迷不醒的首长在山里串躲避鬼子的追捕,紧张得不行手不自觉的抓紧大腿,“后来呢?”
赵广叔摇着蒲扇没有发现怀里的小女儿已经睡着,“当然是把鬼子反杀,重新找到大部队,当时战场上太乱,两边的人都混在一起,好在我方凭借毅力和智慧坚持到最后的胜利。”
“毅力?”赵立武人小,不明白这两个字的含义。
赵广叔揉了揉小儿子的脑袋,没有说当时的孤注一掷,败则亡国胜则兴邦,“就是华夏民族几千年屹立不倒的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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