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
出嫁这天,顾意醒的很早,王语兰亲自为她梳洗绾发,一边梳,嘴里一边念着祝福的话,眸子里含着晶莹的泪。
嘉月站在一旁,拉着姐姐的手,绷着小脸。
“姐姐,我不想你走。”
顾意摸了摸她的小脸,“嘉月,你好好的,我会回来看你。”
成婚嫁人啊,大抵就是如此,也难怪,那么多心疼女儿的父母们,只肯把女儿嫁到隔壁家,如此也算能早晚窜门,时时见面了。
临别之际,王语兰不再说什么伤感的话,心里只剩了忐忑,“昨晚娘教你的,你可记住了?”
顾意瞳孔略略收缩,面色更是嫣红,点点头。
娘耶,她在现代倒是看过不少,但是从来没有与人探讨的经验啊,更别说和亲娘了。古代某些时候比现代还要开放来着。
王语兰脸色也红了红,转移话题,“大郎现在还没回来,也不知赶不赶的回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
“娘!长姐!”
门外传来大郎的声音,紧接着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三人往外一看,忍不住瞪了瞪眼睛。
这才多久未见,大郎的身形窜了一大截,只是瞧着更加瘦削了,可怜巴巴,像是少了他吃的那般。
“长姐,我回来了。”
顾意笑着点点头。
“怎么这么晚?是海上耽误时间了?”
大郎轻轻吸了一口气,刚刚基本上是飞奔过来的,他害怕耽误吉时,怕的不行,解释道,“嗯,海上起了些小风浪,耽误了些时间,不过无甚大碍。”
王语兰也舒了一口气。
二郎跑进来大喊,“迎亲的来了!”
大郎跟着跑了出去,挡在大门口。
萧景夙身着一身红色喜服,丰神俊朗,身姿挺拔,不怒而威。
到底是个王爷,身份尊贵,哪怕顾家请了许多看客充场面,大多都是市井小民,哪里敢拦着延王殿下。
他们甚至有些畏畏缩缩,差点没忍住跪下磕头了。
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延王殿下啊,他们见到的第一个王爷,果然是非同一般,年轻又俊朗,恍若天神下凡。
大郎二郎见状,忍不住不悦的瞪了瞪眼睛,叹息一声,没办法啊,身份差距。
只是萧景夙也聪明,他可不是来显示身份的,是来娶亲的,是想办一场欢欢喜喜的婚礼的。
他弯了弯唇角,整个人气质立刻平和起来,“无需多礼,今日我只是新郎官。”
他身边站着严策,脸上都快笑开花了,一把红包,见者有份,一人发一个,数额还不小、
现场又重新热闹起来了,别提多喜庆,见萧景夙这么平易近人,甚至还有大胆者敢当面开萧景夙的玩笑。
“咱们这里,大娘子为重,夫君都听大娘子,不知殿下娶妻,是个什么道理?”
人群中有人站了出来。
众人定睛一看,严天和,他面无表情,仿佛丝毫不知道他问了一个多刁钻的难题。
他们倒吸一口凉气,乖乖也,这可是王爷殿下,若殿下回答一切都听大娘子的,那不是耙耳朵嘛,他堂堂王爷,还要不要威严啦。
这要是回答,大娘子管不到他,那惹恼了新娘子家,人家哪里又肯把新娘子开开心心的嫁给自己。
哪怕这婚成了,心里也结了一成疙瘩呀。
大郎二郎也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严天和,视线又齐齐落到王爷身上。
萧景夙笑了笑,仿佛回答的只是个稀松平常的问题,“我待大娘子,自然珍之重之,夫妻一体,她聪慧得体,她能够为我做任何决定。”
人群中瞬间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叫喊声。
“哦哦哦,咱们县里的王爷女婿,可真是个好郎君啊!”
他们一阵起哄夸赞,为这个婚礼,献上祝福。
大郎二郎对视一眼,表情也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等待萧景夙走上来,大郎绷着脸,有些严厉的叮嘱,“希望殿下记得你今日说的话,万万不要忘记了。”
萧景夙点头,“自然。”
大郎这才把身后的门打开,让他进去。
大堂。
顾意站在王语兰的下手,就这么静静的等待着。
喜帕盖在脸上,看不清她的脸,但仅仅是看清了她的身形,萧景夙也忍不住浑身一颤,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席卷全身。
是夙愿得偿的喜悦吧。
萧景夙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拜别王语兰。
王语兰看着,眼泪纵横,“好好好,从今以后,你们一定要相互扶持,相互理解,开开心心的过日子,白头偕老。”
顾意盖头下的脸已经被泪水洗的模糊了。
萧景夙捏了捏她的手,目光坚定的看向王语兰,“娘,我会的,我们会白头偕老,执手一生。”
王语兰哭得更厉害了,摆摆手,
“你们走吧,别误了吉时。”
萧景夙牵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离开家,一步一步的跨过门槛,松开她的手,让她坐上花轿。
“百年好合啊,早生贵子!”
“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啊!”
耳朵里听着外面众人的恭贺声,她的花轿起来了。
严天和,施掌柜,秋姑姑,翠娘喜娘,还有街坊邻居们,他们的声音她都听到了。
萧景夙走在前头,护着后头的花轿,再后头就是她的嫁妆了。足足五十五台,在这偏僻的县里,完全称得上十里红妆了。
其中大多都是萧景夙送她的各种珍藏品,小部分是她自己买的金银首饰,还有地契。
原本就是平民嫁皇子,她嫁妆底子薄也能理解,只能靠夫家帮扶喽,倒是不怕别人说闲话。
答应和萧景夙的事儿,她考虑的不是一时半会儿,还是很多很多天,她把所有的事儿都想了一遍,比如嫁妆,比如婚礼,比如体面,种种的种种,既然答应了,那就代表所有的差距她都接受了。
甚至,她想到了她嫁人后顾家的生活。
也是因为想到了,她老早就开始把钱给分好了,一开始就是一家人一起赚的第一桶金,他们理应有股份,每个月的钱,她占五成,王语兰占两成,其他三个弟弟妹妹各占一成。
所以,出嫁的时候也没有这些纷争了,早就弄清楚的事情。
顾意蒙着帕子,感受着轿子摇摇晃晃的行走在路上,想必这路面也是异常的坎坷吧,叫人看不清未来的方向,未来的道路。
好像笼罩着迷雾一般,都是嫁人是女孩的第二次投胎,前路是坎坷还是平坦,完全不晓得。
顾意想,她应该是幸运的,她了解那个人,是个值得信任的男人,和他并肩,不是已经坏事。
从县里会延州这条路可真长,要走很久。
“停下!”
严策的声音。
轿子被放了下来,顾意感觉到落地的踏实感。
车帘子被人掀起来,一阵亮光照射进来,顾意条件反射般的皱了皱眉。
一直大手伸了进来,把什么东西递到她手上。
“喝水,再吃点东西。”醇厚低哑的男人声音。
顾意心中微微一动,嘴角不由泛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车帘子又合上了,顾意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水囊,喝水,头靠在后面,休息。
到达延州,已经是下午接近晚上。
轿子被放下来,“新娘子落轿啦!”
顾意便从轿子下面走下来。
一只手搭在她手上,触感粗糙,手很宽大,是她新婚丈夫的手。
顾意安心的放了上去。
他牵着她,从正门走进去,一路到了正院,到了寝殿,坐在床上。
“你先休息,想吃什么让下人去做。”他声音依旧低哑,细细的叮嘱。
顾意嗯了一声,“外面还有宾客,你去吧。”
萧景夙走了出去。
这场婚礼,似乎少了很多步骤,比如拜天地,这个最重要的步骤。
顾意心里不知什么感觉,只是赶了这么久的路,确实心里很累,身体也累,便靠在床边,小憩了一会儿。
一睁开眼,身边就有了动静。
男人用工具挑起了自己的盖头。
顾意秘迷迷糊糊的睁大眼睛,漂亮的杏眼望过去,正好就望进了男人的眼睛里。
萧景夙怔怔的看着她,至少望着她愣了三秒钟,这才转过视线,“睡醒了?”
顾意点点头,“我刚刚太困了。”
萧景夙也点头,“饿了没有?”
他拉着顾意走到桌边,桌上放了一壶酒,酒杯,还有还冒着热气的热气腾腾的菜。
顾意忍不住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咧嘴一笑。
说实话,刚刚有些尴尬呀,这个揭盖头的环节,总觉得有种熟人结婚的尴尬,都知道她长啥样了,还要揭盖头。
脱裤子放屁一样。
萧景夙忍不住望过去,“想到什么了这么好笑?”
顾意便收敛了一些笑意,“你说,咱们这熟人结婚,感觉是不是和别人结婚区别很大?”
萧景夙也忍不住乐,“怎么?你想体验一下?不过我可没这种感觉。”
“我第一次成婚,感觉激动紧张得很。”
顾意瞪了瞪眼,忍不住抬杠,“怎么,你还想第二次啊?”
他笑,“成婚一次就好了,有些事情,一辈子只需要体验一次。”
她这才满意。
只是没有注意到,萧景夙的声音稍微有些喑哑,望向她的眸子也忍不住发暗,他的大娘子啊,和他同生共死的王妃啊,终于等到了这一日。
名正言顺拥有她的这一次。
萧景夙道,“不饿,那就喝酒吧。”
合卺酒,总要喝。
她点点头,看萧景夙倒了两杯酒,一杯递到她面前。
两只手举起,交杯,交杯的时候,都忍不住往前倾倒,两颗脑袋几乎都要凑到一起了。
顾意脸上当即就红了,只是涂了胭脂看不太出来,而萧景夙则是看的清清楚楚脸红了。
真可谓酒不醉人人自醉。
一杯下肚。
一股辛辣感从喉咙里延伸出来,顾意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望向对面的人。
“你老是望着我做什么?”
萧景夙不说话,只是目光沉沉的盯着她。
她笑着道,笑靥如花,“你看我,我美不美?”
萧景夙点头,“很美,是我见我最美的。”
她便开心的笑了起来。
“我是谁?”他问。
顾意认真的看向他,但是感觉有点看不准,感觉好像屋子在转来转去一样,让她头晕。
萧景夙当然看出她醉了,不过一杯而已,竟然就醉了,真是可爱。
见她平衡身体都做不到,头重脚轻就要往地上倒下,他连忙抬手拖住,拖住她的脑袋。
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把她头上的朱钗拆解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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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意从珍宝阁走出来,小钱包已经很鼓啦。
她在心里列了个单子,奈何家里缺的东西确实有些多呀。
海风抚遍全身,带来阵阵的清凉,正如她此刻无比舒适的心情,迈着欢快的步子逛起街来。
当然,也注意到了身后疑似小尾巴的东西。
顾意暗自舒了一口气,万幸,她做了准备,她走进一家布料店,这家店倒真的很实惠,难怪那么多顾客,老板忙都忙不过来了。
选了好几匹布料,又给娘和弟妹一人买了一件成衣,自己换了一件崭新的粗布衣服,借了水和白布把黑灰擦掉。
出门时,又成了冷白年轻的小娘子。
那跟踪的尾巴果然守在店门口,顾意用多得抱不住的布料稍微挡了挡脸,直接从人眼前走过。
接下来,去杂货店买些油盐酱醋和干果点心,再买些锅碗瓢盆。
她一路注意,尾巴果然没了。
到了店铺,她第一句便问,“小二,你们送货上门吗?”
见她手里的东西,店员料定是大顾客,“超过五十两银子便送货上门。”
顾意便道,“能顺道把我送回去吗?”
小二嘴角一抽,点头,“只要船装得下,所有都能拎回去。”
她便放心的的选了。
买了三个釜,家里每人一个桶和洗脚盆,大盆大缸,还有一叠碗和筷子,剪子啊,顾意下班就爱下厨,各种调味品必须买足,再加上干果点心,蔬菜干水果干,各种乱七八糟的用具,还买了几张桌椅,就花了差不多百两。
主要是桌椅和釜缸费钱,顾意便觉得银子还挺经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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