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贵君是被沈君曦快言快语打得措手不及!
嘴巴蠕动半晌都不知道该怎么留人。
他就没想到沈君曦会狂到这个地步,更没想到她会这样护着萧宸!
沈君曦的话他哪里敢转达给北唐帝!
就算说了,皇帝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为小事责备沈君曦。
三十万大军说班师回朝就回朝。
皇帝都震惊到底是事情真紧急到那个地步,还是沈昊山变了性子。
如今谁还敢拿沈君曦怎么样?
她真有三长两短,谁能保证沈昊山不发怒、叛变?
说白了,沈君曦就是质子,能拿捏住沈昊山质子。
谁都惹不起的质子。
他一大早算是踢上铁板了!
*.........
走出雍华宫。
迎面的寒风吹得沈君曦清醒几分,但头重脚轻,脚步虚浮。
萧宸将自己外衣脱了盖在她身上,扶着她胳膊走。
她没有拒绝一路都沉默着。
萧宸能感觉到沈君曦靠在他手臂上的重量越来越重,蹙眉询问道,
“小侯爷昨晚什么时候饮的酒?”
他感觉沈君曦就像刚喝醉一样,不然怎么也不至于愿意让他扶着走。
“风贵君是不是与你母亲有什么过节?”
沈君曦脑子里似乎还想着风贵君的事,像是没听见萧宸的问题。
萧宸看了眼四周来往的朝臣,轻声回道,
“母亲主张后宫不得干政,曾与其余嫔妃反对风贵君跟着父皇上朝。”
朝圣门是进出宫必经的宫门,现在正值散朝的时候,不少官员都瞧见了萧宸扶着沈君曦前往朝圣门,不免多看几眼。
“难怪…”
沈君曦喃喃一句又陷入了沉默。
“小侯爷!”
“小侯爷!”
工部尚书吴道云远远瞧见沈君曦,快步绕过前面的几个官员,一边喊着一边朝着她赶了过来。
萧宸担心沈君曦不是真的醒酒,因此皱了皱眉,脚步没停。
“吴道云叫我……容我…想想。”
沈君曦低垂着眼睫,呢喃着,像是想起来什么。
她松了抓着萧宸胳膊的手,顿下步子。
皎然转身,朝着吴道云说道,
“吴尚书为何行色匆匆?你安排小爷牵线搭桥的事儿,小爷又不会赖了。”
吴道云脸露难色,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小侯爷,下官这回怕是要遇到困难了,那块玉能不能不雕了?”
沈君曦听后愣了下,拍了下吴道云的胳膊,
“吴大人没喝酒也说胡话,开弓哪有回头箭,大师都雕一半了,好好的料子怎能就这么弃了。”
吴道云更为难了,老脸苦巴巴地皱在一起,
“不是弃,唉……实在是家里忽然出了些事,急用银子,可能付不起工钱了。”
“区区十万两罢了,要什么紧,小爷给吴大人先垫上。”
沈君曦吐露着豪迈酒气,语气慷慨,差些没让吴道云感动哭了,
“实在多谢小侯爷,小侯爷这份人情老夫定当铭记,还望小侯爷早日让老夫拿到成品。”
他是真想要极品的墨玉雕出来的玲珑玉球。
他爱玉、痴玉因此才贪,这会儿直接卖人情给沈君曦。
十万两买工部尚书一个人情债,值不值?
对于沈君曦来说肯定是值的。
毕竟也就几个时辰的功夫罢了。
雕工有价无市,也只有遇到吴道云这样的人才有大价值。
………
上了马车,沈君曦一手扶着脑袋,脸色也不绷着了,分外疲倦说道,
“昨晚小爷是不是赚了八十九万两?不行,得先去匠心阁一趟…”
萧宸见状忍不住劝说,
“小侯爷还是先回书院歇下。”
沈君曦侧脸,不悦地瞅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训道,
“小爷还没与你算账!谁让你拿小爷暗格里的药,你又是怎么进宫找到小爷的?”
萧宸老实回道,
“拿药是因为总是看见小侯爷早起就会服用,事情是凌墨告知的。”
“我担心小侯爷宿在后庭会出乱子,虽然萧宸人微言轻做不了什么,但总想与小侯爷共进退。”
他那双清澈眼睛总是一眼就能看的到底。
眸光中承载的担忧不假半分掩饰。
沈君曦好似被噎了下,扶额无奈嫌弃道,
“以后不许冒失,那白色瓷瓶里的粉末是化骨剧毒,溶于水中无色无味,却能腐蚀血肉,你要是拿错了,手都得烧废了。”
萧宸错愕,他自然不敢乱动她旁的东西,但沈君曦愿意告诉他就是不生气了。
他总是能从沈君曦对他的嫌弃中找到甜蜜的糖。
这次也不例外。
等到了匠心阁,萧宸准备跟着下马车,沈君曦却揉了揉眉心,对沈御叮嘱道,
“先送宸王回书院服药,知会凌墨去安排沈斌、沈南、沈北来这里见我。”
沈君曦站在马车前,看见了萧宸眼底的失落,但她脑子渐渐回归清明后,一些事情变得清晰起来。
她的目光错过萧宸的眼睛,恍然落在他唇峰处微微凸起的淡粉色唇珠上。
脑袋里那还回荡着那句,
“小侯爷抱了我,又亲了我。”
想问又没问。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又糊涂亲他了。
目光交错,像是读出了沈君曦心,萧宸朝她纯良地笑了笑,
“我没事,小侯爷不是故意的,我回书院服药,等小侯爷回来。”
这让沈君曦心中狐疑更胜,她转身走进了匠心阁。
坐在空荡荡的马车上萧宸失神了。
刚咀嚼到的舌尖的糖消失了。
他猜不透沈君曦现在有几分醒着,但听到她要去见那些意气风发的少年……眼尾缓缓蔓起的猩红。
*........
匠心阁。
沈君曦取出了这几个月营收的所有现银以及银票。
算上太子昨晚兑现承诺为博美人一笑的收入,这几个月的营收一共是二百六十五万两。
不过萧云泽昨晚从她手上换走了五十万两现银。
这五十万两很快就会回来的!
算是又小赚一笔。
等沈斌等人赶到,她安排沈南伪装成玉石商人,带着二百万两白银前往关外。
这道命令,让沈南大喜过望。
如果沈君曦不派他出去,他就还要在东林武馆蹉跎岁月。
能去关外见老将军,对他而言犹如拨开云雾见明月,难掩激动和喜悦。
沈斌作为五天就能来回颍川的探子,沈君曦对他是唯才是用。
而沈南,沈君曦虽然不熟悉,但她相信爷爷的眼光。
匠心阁后院。
沈君曦叮嘱沈南道,
“沈斌这几年经常出入关外,对外面局势熟悉,你走之前务必要与他确定路线以及注意事项,外面动荡不似京城安稳,任务虽然重要,但性命更是。”
沈南心愿得成,浓郁的剑眉舒展开来,半跪下身,志气昂扬的回望着沈君曦,
“此行定不辜负家主嘱托!”
沈斌是位五官刚毅的中年人,对着沈君曦说道,
“颍川王谋反的证据虽然充足,但他兵将未动,家主在京中也需小心为上!手上证据不能轻易拿出来,属下会一直盯着颍川兵的一举一动。”
沈君曦温和一笑,
“上一趟辛苦你,这次又需派你再去,咱们家里能用的人不多。”
沈斌摇了摇头,爽快回道,
“能为家里出力,属下不觉辛苦,只是家主不用担心,咱们家里能用的人多着呢!属下虽至今未娶,但不是还有两位活泼好动的小侄儿,家里以后也不会缺人手。”
沈御不到三十岁就瘸了腿,后来就不能上战场了,便与一位娘子军成了亲。
沈斌的弟弟和弟媳妇都跟沈昊山打仗去了。
但他弟弟成亲早,留着一对幼子住在沈府,平时由瘸腿的沈御以及家里的婆子照看。
这些年沈家军为了北唐告别妻儿,前往关外出生入死,只为打回每一寸国土。
归来时总是会少人的。
沈君曦虽然与家里人都不太相熟,但是她能看见每个人身上的赤胆热血。
她家里的男儿,个个都是无畏英雄。
同样,在沈家男儿眼中,沈君曦从来都不是纨绔。
她是顶天立地,能将整个镇国府撑起的家主。
他们没有质疑过沈昊山的决定,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
沈斌和沈南走后,年纪小一些的沈小北像是解开了封印。
原本还是老实站着的,这会儿在院子里走来走去,说像是有多动症也不为过。
没一会儿,他笑嘻嘻望着坐在圆凳上好似在发呆的沈君曦,
“家主叫我来,也有任务吗?我下个月一定给家主争个武魁星出来!”
沈君曦愣了下身,端起石桌上温热的茶杯,抿了一口,回道,
“凌墨太忙,小爷身边缺个人,你若是备战无暇,小爷就叫沈西出来。”
皇帝开始动不动召她进宫,让她意识到自己身边没人不行。
如果昨夜真有人要算计她,那就糟糕了。
哪怕萧宸给她送来了醒酒丸,但那酒太烈,她现在脑袋还是昏沉难受。
“别别别!别叫三哥!我愿为家主披荆斩棘!肝脑涂地!我最能打!”
沈小北一激动就开始不着调,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被家主选在身边!
他们这些孩子,从记事开始,最期待的就是能够被家主选中了!
如今幸福来得太突然,沈小北高兴坏了,现场给沈君曦表演了一套拳法。
沈君曦没说话,撑着下颚看了会儿他打拳,拳拳生风,刚柔并济……还不错,然后就睡着了。
沈小北硬是把一套拳打完才发现沈君曦睡着了…很是香甜。
他苦恼地挠了挠后脑勺,一定是自己拳法不够好吧?
沈小北没有照顾人的经验,任由没披外裳的沈君曦趴在石桌上吹着冷风睡着,自己承担起了“护卫”的责任,一边练功一边警惕的巡查四周。
凌墨的妹妹,也就是凌菲想进后院给沈君曦换热茶了都被他拦下了。
要知道每年冬天都有醉酒的人不小心在路边睡着冻死。
这喝了酒的人内热,却受不得外冷,可能闭上眼就醒不过来了。
沈小北显然是不知道的,他是冬天也就穿一件衣裳的人,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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