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安和道:“我在那个杂耍班子学到了很多真本事呢,我现在可以抛接三四个苹果,在空中翻跟头,喷火,还有像今天这样,站在人肩膀上金鸡独立,马上班主就要教我怎么胸口碎大石了。”
虞安歌越听越无语,她哥哥在被父亲的棍棒教育之下,再不济也会些拳脚功夫,如今却被人忽悠来玩杂耍。
那个杂耍班子是不可能让哥哥再回去了,但是哥哥能去哪里,又是一个问题。
她哥哥能在这样的世道,安安稳稳活到现在,属实不易,之后虞安歌要做的事,只会一次比一次惊险,哥哥独自在外,虞安歌放心不下。
想了半天,虞安歌道:“鱼书会把你安置下来,哥哥暂时不要出门了,等江南盐政事了,哥哥再等我消息。”
虞安和道:“我得跟杂耍班子的人说一声。”
虞安歌摇头:“不行,那群人我信不过。”
根据哥哥说的和鱼书调查的,她哥哥现在可是杂耍班子的摇钱树,但凡杂耍班的人起一点儿歹心,她哥哥都不一定能安安稳稳出来。
虞安歌经不起一点儿意外。
好在虞安和更听虞安歌的,随着鱼书在一个偏僻低调的小院里安置下来。
临走之前,哥哥又唤住她,往她手里塞了一枚铜钱:“今年我们过年爹爹不在身边,这是哥哥给你的压岁钱,愿我的妹妹新的一年事事顺遂,平安喜乐。”
虞安歌将压岁钱攥在手里,又给了哥哥一个紧紧的拥抱。
“哥哥,我们会事事顺遂,平安喜乐的。”
等忙完一切,回到向府,虞安歌没睡多久,天已经亮了。
新的一年,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向家为了赶制含有海藻灰的新盐,给一些工人发了双倍的工钱,制作海藻盐。
崇义县的沈至青写信来给她拜年,说是江南盐价又降了,百姓纷纷囤盐。
向怡带着宛云前来给虞安歌拜年,母女二人穿得红艳艳的,十分喜庆。
宛云在江南向家,明显精神头都好多了,向家有跟她同龄的小姐妹,没事便去找她翻花绳,踢毽子,让她沉闷的性格开朗不少。
见到虞安歌,宛云还从怀里掏出两个香囊来,不用向怡催促,她就主动道:“这两个香囊,是我亲手缝制的,一个给大哥哥,一个给二姐姐,给二姐姐那一份,还望哥哥帮我寄去望春城。”
宛云心灵手巧,一个香囊上绣着山水,一个香囊上绣花草,都栩栩如生,下面还缀着长长的流苏,十分漂亮。
虞安歌见宛云渐渐从之前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心里也高兴,当即把绣着山水的香囊挂在腰带上,表示自己的喜爱。
宛云看后脸上浮起几分笑意,看得向怡眼眶一红。
若非这个侄儿,宛云就会被虞迎那个畜生父亲嫁给恒亲王,宛云性格柔弱,在恒亲王府只怕活不了多久,她更不会得封思惠夫人,带着向家制盐,挽救江南百姓于水火。
向怡感动之下,摸着宛云的头道:“以后你大哥哥就是你亲哥哥,知道吗?”
宛云赶巧点头:“知道。”
虞安歌一笑:“宛云也是我的亲妹妹。”
向怡想到隔壁院中住着的南川王,便对虞安歌小声道:“安和,我可要去跟南川王请个安?”
虽然商清晏是以琴师的身份住在向府的,但向怡不敢真的把商清晏当做琴师对待。
虞安歌却是道:“不必,他的真实身份,婶婶莫要泄露出去。”
得了一句准话,向怡便带着宛云下去了。
虞安歌想到昨晚二人之间奇怪暧昧的气氛,一时不知道怎么面对商清晏,便也没有往隔壁去。
她到底还是更牵挂哥哥,跨越两世的思念,不是一个晚上就能填补的,担心哥哥一个人会闷,虞安歌就又去了哥哥那里,还把宛云的香囊带了过去。
这一去便是一天,商清晏独自在院子里弹琴作画,看着还算悠然自得。
但梅风却满心担忧,那琴曲透着的凄清,以及画里透着的孤寒,显而易见。
竹影还未从昨日梅风口中的“断袖”二字中缓过神来,一天都心不在焉的,看到梅风,不由过去问道:“你昨晚跟主子都说了什么?怎么主子一天都心绪不佳?”
梅风看了竹影一眼,难得的一脸严肃:“主子心绪不佳不是我说了什么,而是...”
竹影接道:“而是虞公子?”
梅风“嗯”了一声:“有时候我也在怀疑,是不是我们把主子逼得太紧了,说到底,主子也不过弱冠。”
竹影道:“是你把主子逼得太紧了,我可没有。”
梅风瞪了竹影一眼,倒是没有反驳。
他比主子和竹影大了十几岁,对先帝的印象也最为深刻,那个贤德仁厚的君王,哪怕重病在床,也不忘处理政务。
他的眉头总是紧锁的,为天下忧愁,为百姓忧愁,却丝毫不为自己的身体忧愁。
正是因为有先帝在,所以梅风才会对商清晏的要求越来越高,希望他成为第二个先帝。
可先帝前半生顺遂,商清晏却是坎坷艰难,危险重重。
二者本就没有可比性。
竹影道:“其实我觉得主子喜欢上虞公子不一定就是件坏事。”
梅风瞪了他一眼,冷冷道:“别胡说。”
竹影道:“我说真的,虞公子回到盛京,主子脸上的笑容都比从前多了许多。而且虞公子杀伐果断,帮了主子不少。”
梅风没有说话。
竹影继续道:“你多了解了解虞公子就知道了,她人很不错的。”
梅风道:“再不错,那也是个男人。”
竹影嗤了一声:“圣上抢夺兄妻,恒亲王奸淫少女,长公主豢养面首。咱们主子不过是与一个男子走得近了些,他们又没有真的做什么,你何必将此视为洪水猛兽?”
梅风脸色难看得很:“那个虞公子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帮她说话?”
竹影看向他腰间的算盘:“你给我一百两银子,我也说你好话,可惜你不给啊。听我一句劝,主子如履薄冰地活到现在不容易,说不准哪一天,就被上面那位给害死了,这样朝不保夕的日子,主子一个人熬过来,如果先帝还在,一定不舍得让主子过得如此苦闷凄苦。”
竹影离开后,梅风看着庭院中未消的白雪,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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