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翁是个极有城府和远见之人,否则向家也不会在江南几十年,依然繁荣昌盛,屹立不倒。
江南私盐泛滥以来,向翁便敏锐地嗅到了其中巨大的商机和利益,才有他让人入京询问向怡的举动。
而虞安歌跟向怡通气儿之后,向家也迅速抓住了这个机会,及时接下了这个庞大的生意。
只是贩卖盐引的利润固然大,其中所蕴含的风险也不小,尤其现在的江南盐政,早成了一个紧密的利益团体,这杯羹,不是那么好分到的。
虞安歌听得明白向翁话中有话,当向翁这样的人跟自己站在一条船上时,虞安歌十分乐得跟这种人打交道。
虞安歌道:“我初到江南,对江南的一切还不熟悉,向翁有话可以直说。”
向翁道:“如今江南私盐泛滥,盐官与私盐商贩联系紧密,甚至盐官之间互相勾结,彼此作势,这些祸端不除,就算向家承接圣命,制盐贩盐,只怕也会滞销。”
虞安歌道:“圣上既然封我为巡盐御史,我便有监察盐政、纠举不法之权,向翁尽可放开手去干,我会为向翁铲平障碍。”
有了虞安歌这句话,向翁的心才算放下来一半。
虞安歌是下午到的向府,刚跟向翁了解到江南的一些情况,江州知府龚正奇便递上来了请帖,说是为虞安歌和向怡准备了接风宴,特意邀请虞安歌和向怡前往。
虞安歌也没跟人客气,傍晚时分,便带着向怡去了。
龚知府的府邸比向府华丽得多,虞安歌到的时候,已经有许多官员在那里等着了。
一声“巡盐御史虞大人到”,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都站起身来。
龚知府刚过而立之年,瘦高个,看到虞安歌和向怡过来,脸上就带上了七分热络。
互相见过礼后,龚知府就道:“虞大人远道而来,我等本要去驿站接的,谁知虞大人先行一步,去了向家,我们扑了个空,只好送上请帖。”
向怡跟在虞安歌身后有一段时间了,再不是虞府那个唯唯诺诺的媳妇,现下竟能主动接下话茬道:“是我过于思念家人,便先回了向家,让知府您的人白走一趟,真是失礼。”
龚知府连道“哪里哪里”,接下来龚知府又跟虞安歌介绍了江州的几个盐官。
虞安歌看过今年的卷宗,自从去年上报的盐税锐减,圣上处置了一些盐官,现在虞安歌面对的这些,大多都是大皇子安排过来的人。
虞安歌不动声色地跟他们一起喝酒,接风宴上的气氛还算得宜。
酒过三巡,龚知府拍了几下手掌,便有一队舞女鱼贯而入,丝竹声响起,舞女们衣袂翩飞,舞姿优美,很是勾人眼球。
龚知府暗中观察着虞安歌,发现她眼睛虽在歌舞之上,但神情寡淡,似乎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很快,一曲舞毕,为首的舞女盈盈一拜,在场众人皆拊掌称赞。
龚知府对虞安歌问道:“虞大人来自盛京,见惯了盛京的繁华,不知这歌舞可否能入得虞公子的眼?”
虞安歌淡淡道:“甚好。”
龚知府连忙对为首的舞女道:“虞大人夸奖你呢,还不快去拜谢。”
那舞女摇曳着婀娜的身姿,对虞安歌盈盈一拜:“奴家谢大人夸奖。”
眼下已经入冬,江南虽比盛京温暖一些,还是寒气十足,这个舞女只穿着轻薄的纱衣,露出婀娜的身姿。
她的声音带着江南的绵软,恨不能把人的骨头唤酥了去,低垂的眼睛悄悄去看虞安歌,又在虞安歌看向她时,娇羞一笑,媚态横生。
龚知府又道:“彩衣,给虞大人倒酒。”
那个名叫彩衣的舞女便站起身来,跪坐在虞安歌身边,倒酒的时候,娇软的身子有意无意靠在虞安歌身上,酒倒满后,彩衣便将酒杯递到虞安歌面前:“大人,请用酒。”
虞安歌就要接酒杯的时候,彩衣手一松,那酒杯便要倾倒。
但虞安歌是谁?
这点儿微末功夫她根本不放在眼里,手比彩衣更快,及时抓住酒杯,方不至于让酒洒在她的衣服上。
但这动作,不可避免地碰到了彩衣的手,彩衣愣了一下,而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道:“大人,您抓到奴家的手了。”
虞安歌鼻子灵敏,已经嗅到了杯中的酒香,她没有接过酒杯饮下,而是直接怼到了彩衣唇边,只说了一个字:“喝!”
她的语气不容拒绝,彩衣根本拒绝不了,露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就着虞安歌的手,把酒全都饮了下去。
目睹这一幕的龚知府哈哈大笑起来:“虞大人真是性情中人。”
虞安歌冷冷瞟了龚知府一眼,没有反驳,更没有承认。
这知府里每个人都心怀鬼胎,好在这杯酒没有撒到她身上,不然等她下去更衣,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香艳的错事。
龚知府莫名感到心头一凛,这巡盐御史瞧着年纪轻轻,怎么身上的气场这般强?莫非看出了这酒的玄机?
但龚知府转念一想,就算看出来又怎么样,他们又没做什么。
彩衣喝完了酒,脸上并无异样,她又给虞安歌倒了一杯:“大人,这一杯,彩衣敬您。”
龚知府适时道:“虞大人,彩衣是我的义女,早就仰慕虞大人的英勇风姿,知道您来江南,可是特意央求我,要给你献舞的。”
另有盐官附和道:“这大冷的天儿,小姑娘家穿得那般单薄,就为看虞大人一眼,虞大人可不要不给面子啊。”
彩衣又将酒杯往前递了递:“虞大人,您请用酒。”
向怡生在江南,一眼就看出这个彩衣行动间的不寻常来。
这哪儿是什么龚知府的义女?
分明是精心调教,专门伺候男子的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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