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去太傅自己去!我反正不去!”
四皇子瞪着一双眼睛,额头青筋暴起,呼吸粗重,俨然一头发狂的小兽。
辛太傅站在他面前,一脸严肃:“四皇子,让您去送一送南川王,是为了您好。”
四皇子怒视辛太傅,心中的一团火愈演愈烈:“为我好?我才不稀罕!”
四皇子怎么会不清楚,让他去送堂兄,能在一定程度上攻破最近的谣言,可正是这样,才更让四皇子愤愤不平。
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六月生的,一个个故意瞒着他,在背后看他这个奸生子的笑话。
还有他那个堂兄,难怪一直对他冷淡疏离,他出生的时候,堂兄都六岁知事了,是否也在背后鄙薄他奸生子的身份?
四皇子只觉恶心,他父皇和母妃,在先帝大丧期间苟且,可母妃却一直要求他跟堂哥亲近。
现在,又要让他去送堂哥前往南川,这群大人,当真是没有一点儿礼义廉耻吗?
辛太傅看着任性的四皇子,不由倍感失望,这种心志,如何在夺嫡之争脱颖而出?
辛太傅脑海中又浮现出商清晏的样子,那个孩子少年老成,心智超然,该是皇位的不二人选,只可惜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辛太傅看着四皇子,再次苦口婆心劝道:“四皇子,并非我要求您去送的,是南川王,主动要求您去送他的。”
四皇子如遭雷劈,平生了几分无地自容之感。
辛太傅道:“南川王的身子您也知道,此番去南川养病,没有个半年时间,怕是回不来,他为躲避流言蜚语而走,归根到底还是不欲让您和辛淑妃遭人非议,您莫要让他心意落空。”
四皇子张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商清晏临行那天,四皇子还是去送了他。
传闻二人相看泪眼,堂兄弟之间的感情和睦如初,溢于言表,甚至于天气寒凉,南川王看四皇子衣着单薄,还将马车上的披风给他御寒。
实际上二人相看两无语,商清晏对这个弟弟虽谈不上厌恶,但绝对谈不上亲近,肯让四皇子来送,主要是因为京中的流言蜚语不断,给彼此找个台阶下,方便他去南川。
其次才是念着稚子何辜,上辈人的恩怨,不必落在四皇子头上。
至于那件披风,则是辛太傅明知他有洁癖,眼里容不得脏东西,在四皇子来的路上,“不小心”弄脏了四皇子的衣襟。
辛太傅为了给四皇子造势,可谓煞费苦心,商清晏看在眼里,没有不成全的道理。
四皇子木着脸,任由辛太傅将商清晏的披风搭在他身上。
风更寒凉了些,商清晏捂住嘴咳嗽,一脸病容,表情恹恹的:“我便启程了。”
辛太傅推了一下四皇子的肩膀,示意他说点儿什么。
四皇子却是梗着脖子,对商清晏道:“别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感激你。”
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死要面子,不服管教的时候,他不开口也就罢了,一开口,就让辛太傅眉头皱得更深了。
四皇子被圣上和辛淑妃宠坏了,辛太傅早就意识到这一点儿,但宠到这般地步,辛太傅很糟心。
商清晏十四五岁的时候,叛逆过吗?
辛太傅想不起来,应当是没有的,先帝死后,商清晏像是一夜间长大,对谁都是神情淡然,似乎万事都不放在心上。
商清晏听四皇子这么说,也不觉生气,只是咳嗽了两声:“走了。”
他坐回马车里,离开盛京漫长寒冷的冬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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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安歌带着向怡一路前往江南,先去了江南向府,一下车,外面便乌泱泱等候了许多男女老少。
看到虞安歌和向怡,那些人便都上前跪拜行礼。
向怡的祖父,满头花白的向家家主向前一步道:“思惠夫人在信中都与老朽说了,她能跟虞二义绝,得此造化,皆是御史大人您在背后相助,老朽代向怡,代整个向家,叩谢大人。”
哪怕他们是江南首富,但身为商户,还是不能坐马车,不能穿绸缎,见官需得下跪,只有将女儿嫁给官家的份,几乎没有官家女儿嫁到商户的情况。
向怡跟虞迎义绝后,便又恢复了商户女的身份,无论道理上她做得再怎么大义,终归逃不了妻告夫的骂名,就是向家有心收留,也要掂量掂量流言蜚语对向家女儿的影响。
谁知向怡另有机缘,竟因为盐政被圣上封为思惠夫人。
这不仅是荣耀门楣的大喜事,还很有可能把向家带上更高的台阶。
所以这次向怡可谓锦衣还乡,荣归故里。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虞安歌身上。
虞安歌作势搀扶道:“向翁不必多礼,我虽然出手相助,更多的还是婶婶自己刚毅。”
向翁又说了一通感激的话,看向向怡再次行礼,这倒是应该的,向怡此次并非以向家女儿的身份回来的,而是有品阶的思惠夫人,也要跟在虞安歌身边,接受家人的行礼。
向怡看着自己的祖父、父母等向自己下跪,心里很是难受。
好不容易所有人跪完,虞安歌往侧边站了站,向怡便跟自己娘家人抱作一团。
十几年未见,自是好一番牵肠挂肚,亲人都变了模样,多少苦楚都宣泄了出来。
向怡不忘还在马车里的宛云,擦了擦眼泪,便过去将惴惴不安的宛云从马车里接了下来。
宛云自从受过惊吓后,原本就内向的性子,更加沉闷,好在有向怡在旁边领着,一个个指着人道:“这是你外曾祖父,这是你祖父祖母,这是你几个舅舅舅母,哥哥姐姐。”
宛云看着这陌生的一家人,虽有几分亲近,还是压不过心底的胆怯。
向怡没跟家里人说实话,只说宛云认生,再处处就好了。
向翁说话了:“御史大人,快请进门吧。”
虞安歌颔首,一行人浩浩荡荡走进了向府。
虞安歌走在最前面,向翁跟在她身后,对虞安歌介绍府上的一些院落。
向家虽然富贵,却并不张扬,府邸修得十分低调,房屋众多,摆件器皿倒不怎么看得到。
向翁将虞安歌请到了一处相对富丽的院落,便是向府给虞安歌准备的落脚处。
进去后,向翁让所有人都散了,只余虞安歌,向怡,三个人在内。
向翁道:“按大人的吩咐,向家已买下了几个大型盐场,招揽了许多盐工,只等您一声令下,便可开工,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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