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墨萧淡定地点头,看向沈冬素的目光出奇的温柔和镇定,轻笑道:
“别怕,你继续整理行囊,为夫去应付他们。”
沈冬素担忧地揪住他的胳膊,小声问:“是我给李林玉的聪明药,还是给太子的……”
凌墨萧伸手捂住她的嘴,轻轻地将她揽进怀里,在她耳边轻语:“记住,你从未给任何人下过药!”
“还有,那两种药跟巫医不相干,此事必是皇后所为,她为了不让我们去幽州,已经无所用之不及。”
“别担心,乖乖在后院等我回来。”
他转头看向月见的时候,目光却极为凌厉:“月见,守着门,任何人敢来后院惊扰王妃,杀!”
月见瞬间气质大变,之前像个摸鱼的懒散丫头,现在却像一个沉稳锋利的女杀手。
“属下会用命守护王妃!”
一听这话,沈冬素更加担心了,要跟皇后穷图现匕了吗?
那一瞬间她脑中闪过很多念头,如,逃,逃回光州。
可这样一来,就坐实了她是巫医,再也没法还自己清白。
再说逃回光州还会连累家人,沈家任何一个人因为她受到牵连,她都会悔恨一生的。
再有就是,大义凛然地说:“让我去大理寺,清者自清,相信大理寺会还我公道!”
呃,她不是傻子,司法便是在前世,也常有不公。
更别说她得罪的可是皇后,她人进了大理寺,落到皇后手中,那就是毡板上的鱼肉。
皇后那个神经疯兼小心眼,来个严刑逼供,再拿她来威胁凌墨萧。
结果她的公道还不回来,事情只会越弄越糟糕。
她才给太子下了那种药,太子定在想方设法报复她,落到这对母子手里,她能有好果子吃吗?
见她一脸焦急,月见一边擦着剑,一边安慰她:“王妃别担心,您乃凌王正妃。”
“不是大理寺一句话就能拿人的,便是皇后的懿旨,本朝也从无皇室女眷被抓到大理寺的情况。”
“之前山阳公主造反,皇帝也只是赐毒药,让她死在府里,死后一样葬入皇陵。”
沈冬素:……你要不会安慰人就别安慰,这叫安慰吗?这叫恐吓啊!
不过月见这一说,她有点明白凌墨萧是想做什么了,他是是拖延时间,请皇上帮忙。
现在制止皇后发疯的,也就只有皇上了。
但沈冬素只猜到其一,凌墨萧还做了一件事,那就是让人在城中大肆宣扬,陈星曜熟读兵书,还是武官。
当年西凉一战,他还立了大功。
同时让他在朝堂上的几个官员,接连上折子,先贬低凌王,说他不配担此重任。
幽州乃国门之地,岂能派一个残了几年的残王去?
应该派陈星矅去,陈将军乃皇后的亲侄子,自幼习武,熟读兵书,陈、卢两家在幽州经营多年。
派陈星矅,方可解幽州之危!
同时凌墨萧还亲自上书皇上,说大理寺一早登门以子乌虚有之事,要抓凌王妃。
这三件事几乎是一个时辰之内,同时传到皇上案上的。
皇上岂会看不明白这里面的内幕!陈、卢两家近来因几起案子,势力受挫,几乎是断了一臂。
皇后竟然想到这样的法子,替陈家揽权!
为了不让凌王去幽州,竟然对凌王妃动手!虽然她母子两人,已经为难凌王妃数次了,但这一次就着实过份了。
堂堂亲王正妻,岂能抓到大理寺去审问?如此,让我天家威严何在?
皇上压根不信巫医之说,若是巫医有法子医治凌王的腿,那朕也亲自封她为神医!
皇后为了害凌王妃,这样卑劣的手段都使的出来!
还有,你就这么想替陈家揽兵权是不是?你就这么想让侄子去幽州吗?
行!朕就让他去!
且看他怎么抵挡北疆的入侵,和幽州的民变!
当即,皇上先派人到凌王府,将大理寺的人挡下。凌王和凌王妃暂时就留在府上,协同大理寺查清巫医案。
与此同时,皇后正意志满满,这一次看小村姑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上次李林玉在陈府说胡话,果然是她下的药。太子的身体异样,也是她的手笔。
这些还足以为证的话,当初她在光州县衙里,还给她的未婚夫冯文生下了药。
那时就有人告她是巫医,却被凌王一手压了下来。
这些消息是昨天才从光州传来的,她本来想等施姑姑的来信,确定了这个沈冬素是巫医,再一举将她拿下。
可她今天就要跟凌王去幽州,人一到幽州,她再想拿捏就难了。
必须将她留在长安城里,先把人抓到大理寺,慢慢审。等施姑姑回来,有新证,再将她处死!
皇后正信心满满地等着大理寺回话,结果陈家人仓皇找进宫,说召集全城都在传。
皇后不想凌王去幽州,为自己的亲侄子揽权,力举陈星耀去幽州领兵。
皇后嗤笑:
“哪里来的风言风语?本宫从未向皇上提及这话,星矅也不是领军做战的料,本宫送他去那苦寒之地做什么?”
陈家人这才放心了,就是嘛,别人不知道,皇后能不知道自家侄子的情况?
交待他办一点小事都办的不满意,军中挂个闲职而已,哪里是行军打仗的料?
不过陈家人奇怪的是,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流言来?
皇后便将自己派大理寺去抓凌王妃的事说了,陈家人忙道:“凌王会不会为了此事,不去幽州?”
皇后冷笑:“你们以为这流言是凌王的手笔?哼,他为了重获兵权,背地里做了那么多事。”
“跟本宫装瘫装病装了整整三年,今日好不容易有机会去幽州领兵,他岂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这个大好机会!”
“他肯定会独自留凌王妃在长安,自己去幽州。凌家的男人,都是爱极了权势,还能出个多情种子不成?”
就连太子,他看似对李林玉宠爱不已,不过是贪其美色而已,再有就是,李林玉是他从凌王手里抢来的。
单凭这点,他就视李林玉与旁人不同。可若李林玉跟他的东宫太子之位有了冲突,让他二选一。
哼,皇后冷笑一声,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太子绝对会立即放弃李林玉。
他们凌家的男人都是这样!皇上又何偿不是呢?本宫与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他可对本宫有一私情爱?
都是石头,捂不热的。
凌王妃本就是农女,对凌王没有一点帮助,虽然她至今没打探到,凌王为什么娶这个村姑。
但皇后可以肯定,凌王绝对不会为了她,跟自己翻脸!今日,凌王必会远征幽州。
留下那个小村姑,任本宫拿捏!
皇后这般想着,不禁笑出声来。小村姑一死,凌王就有了薄情寡性的名声,以后哪个贵女敢嫁他?
她和陈家人信心满满地等着听信,听凌王出征,听大理寺来报,凌王妃被抓进大牢……
没让她等太久,先等来了皇上的第一道旨意,派内侍速去凌王府传话,阻止大理寺的人抓那村姑。
皇后大怒,皇上这心偏的!她又不是诬告,有凭有据有人证,为何不能让大理寺去查?
正要去问皇上,突然传出第二道圣旨,是给陈家的,说是得皇后举荐,令陈星矅今日去镇守幽州。
陈家的人只觉晴天一个霹雳,看皇后的眼神都变了,这就是你的保证?
皇后和陈家人一起去见皇上,结果皇上拒而不见,说要去旁听大理寺审案子,巫医之案可是大案。
他不能不重视,但给陈星矅不少赏赐,说出征之事早已备妥,只是领军人从凌王变成陈星曜。
并无多少影响,让他今日必须出征,否则就是抗旨不遵!
还说陈星矅能有此荣举,都是皇后举荐之功,让他感激皇后信任……
皇后和陈家人的脸都白,陈老直接瘫在宫中,拉着皇后道:“快,安排星曜称病,绝对不能让他去幽州!”
结果他们晚了一步,凌王早就派人将陈星矅诱骗到军中,待陈府的人找去时,圣旨已经下达。
陈星矅莫名其妙,只觉极为荒谬。不是太子不能出东宫,派他代为送一送凌王吗?
为何给他套上铠甲?为何称他为大将军?为何圣旨让他去镇守幽州?
那等苦寒之地,塞外就是北疆强军,他们这些纨绔子弟,去了就是送死啊!
陈星矅完全搞不清楚状况,大喊要见皇后,要见凌王。
他被人绑在马上启程时,他做了一件有生以来最丢脸的事,那就是吓的大哭了起来。
而在这时,还不知道主将换人的百姓,带着酒肉,自发来给凌王送行。
结果看到主将变成了在马背上大哭的陈世子,再听那士兵一遍遍地高喊:
“皇后举荐,北征主将由凌王换成陈将军!”
百姓们先是大笑不止,这人是将军?戏台上唱戏演将军的花旦,都比他像将军!
接着则是失望和寒心,以及浓浓的担忧。皇后党的手已经伸这么长了吗?
这天下到底是凌家天下,还是陈、卢天下?
这样的主将守边关,京城能安全吗?
此事以及快的速度传遍全京城,且越传越夸张,说陈星矅在马背上吓尿了,又是哭又是喊。
有胆大之徒就陈星矅和太子这对表兄弟,一个当众拉屎,一个当众吓尿的行为。
给两人取了一个‘三字同头兄弟’的污名。
三字同头,屎、尿、屁……
再说凌王府中,来的大理寺官员是彻头彻尾的太子党,对凌王极不尊重。
举着皇后的懿旨道:“本官是奉命行事,还望凌王行个方便。”
凌墨萧淡淡地道:“进本王府中,抓本王正妃,谢大人觉得本王应该如何行个方便?”
谢大人假笑道:“并非要抓王妃,只是问个话,问完就放回来。”
凌墨萧冷冷地看他一眼,看的那谢大人头皮发麻。
这一刻,眼前的男子不是病瘫了三年,手无实权的残王。
而是那个驰骋沙场,睥睨天下的战神!
他只觉喉咙发干,可想到皇后的叮嘱,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道:“王爷非要为难我等吗?”
凌墨萧刷地抽出桌上剑,在后院门前用剑画了一道线,声音极轻,却极坚定:
“王妃正在梳妆,敢跨此线惊扰者,杀无赦!”
那谢大人一头细汗,他就不信了,你敢杀朝廷官员!
他手一挥,示意一个部下进去请人,那部下只得硬着头皮喊道:
“凌王妃,速速出来接旨!”
小心地探出一只脚,欲进入后院。
然后众人只觉眼前闪过一道白光,根本没看清凌王是怎么动的手。
只听那侍卫凄惨尖叫,他迈过去的那只脚,竟然被凌王齐腕斩断。
一只血淋淋的脚,就那么跌在线的外面。
这变故把大理寺来的这群人给惊吓到了,凌王竟然真的敢动手!
那谢大人愤怒不已,长安城这么多勋贵士族,哪一个敢这样当众对朝廷命官动手!
他不禁指着凌王道:“你当众抗旨,是想造反吗?”
凌王冷哼一声,理也不理他,只举着滴血的剑,冷漠地注视着他们。
用行动表示,谁敢去惊扰王妃,必死无疑!
就在这时皇上的旨意到了,说实话,听到皇上说不许抓凌王妃去大理寺,凌王和凌王妃协助大理寺办案。
这一刻,谢大人竟然优先松了口气。他觉得凌王疯了,谁面对这样的疯子,都没好事。
还是和稀泥,皇家事就让他们皇家人自己解决。
龙凤相斗,我们这些小官小吏遭到一点风芒,就是死啊!
谢大人跟凌王道了歉,带着部下立即退出凌王府,再不提皇后懿旨的事。
与此同时,皇上的第二道旨意也传到凌王府,凌王真的不能去幽州了。
准备筹划了这么久,再一次被皇后破坏。
甲四很愤怒,只觉得长安城的这些腌臜事太让人生气了。幽州那边又是兵祸,又是天灾。
除了凌王,一心想去打北疆,朝廷上的那些官员,只想着党争,士族只想着自己的利益。
陈星矅去幽州顶什么用?怕是又跟前一任守城将军一样,敌人还没打到城下,他就弃城先逃了!
凌墨萧却很淡然,胸有成竹地对甲四道:“放心,他们很快就会求本王去守幽州。”
凌墨萧没派人通传,而是亲自拿着圣旨去见沈冬素。
他笑的和煦,一点都没有之前砍人脚时的阴戾模样。
“看,为夫说了,不用担心。”
沈冬素却看到另一点,眼眶都红了:
“咱们去不了幽州了吗?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凌墨萧挑眉一笑,上前轻揉她的额前发:
“傻丫头!他们对付你,也是因为我的缘故。”
“怎么会是你连累了我呢?”
一直以来,你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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