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的琉璃器都是西域商人从波斯运来的,比黄金宝石还贵,深受勋贵富商们的追捧。
像腰间悬挂的琉璃环,一度比白玉环还贵。
半透明,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琉璃发钗,比金镶宝石的头面都受贵女们欢迎。
来长安的琉璃器多是小物件,并且随着这几年西域战乱,商路渐断,已经很久没有波斯的商人带着琉璃、香料等紧俏货来长安了。
而像眼前这尊半人高的琉璃大佛,更是从未见过。姜宏特地将它放在阳光照射的地方,瞬间如镀上一层金光。
这下子是那在场的几位大师激动起来,呃,拍卖会请大师是因为,这年头最大的钱庄、放香积钱的生意,都是和尚在做。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和尚是受人尊敬的神佛代理人。对于富商来说,和尚某一程度上算同行。
并且长安几个大寺庙的大师在长安社交圈很有地位,姜氏做事面面俱到,不光和尚,有名的道士也发了帖子。
本来这尊大佛是想着富商拍下,再赠给寺庙,赚个好名声。
结果没想现场的和尚自己抢拍,姜宏还笑着说,为示对佛家的尊敬,这琉璃佛起拍价只要一两金。
一时全场来客皆赞姜家大度,自然也有人骂姜家傻的。这样的琉璃大佛,拍个千金不成问题,竟然起拍一两金!
再一听这大佛只此一件,世上再无第二具,几个大寺庙的和尚抢拍程度,不亚于贵妇抢香水。
硬是抬到两千金,你说是为太后祈福,他说是为求大夏国运昌盛,还有说请佛回寺中后,会连开七日佛法大礼。
搞得勋贵和富商也不好意思跟大师们抢,皇上在一号包厢看得又是眼睛半眯,跟凌墨萧的表情很像。
瞧,和尚们是真有钱啊!
和尚有钱就得多赚一点他们的,大佛确实只有一尊,但刻了十八罗汉的琉璃珠子手串、念珠就多了。
还有米雕刻一般,刻有金刚经、心经的小尊观音像。
更有据说是从天竺传来的佛骨舍利子,这些商品都让那些和尚抢疯了。
但疯过之后,他们察觉花的钱太多,就开始指责姜氏不尊佛,亵渎神佛。
这些东西应该高高地供在寺中,怎么能成为凡间中用来交易的商品?
特别是这舍利子,应该打一个金盒子装起来,送到大相国寺供着,你竟然敢摆在这里当货物!
沈冬素在二号包厢里看的好笑,瞧,对于想要的东西,又不想多花钱,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都会耍无赖,讹诈。
你们和尚敬神佛,怎么放香积钱的时候,‘福报’也就是利息收那么高?
见姜氏在那里频频向二号包厢看,她明白,姜氏是怕真惹恼了这些和尚姜家赚神佛钱,坏了姜家的名声。
沈冬素自然不会让姜氏为难,眼眸一转,计上心来。问凌墨萧:“最近哪里有天灾?”
凌墨萧低声道:“除了幽州之乱,便是闽州的瘟疫了。”
沈冬素立即将自己的主意告诉月见,让她快快去告诉姜氏。
很快,台上的姜宏佩服地看一眼远处的堂姐姜氏。朝四周拱手,特别是对吵得面红耳赤的胖和尚们道:
“姜家出售佛像、佛骨,并非不敬神佛,而是为了扬佛之慈悲啊!”
“众位大师有所不知,闽州瘟病横生,姜家全族决定,将这些佛像、佛骨拍卖所得金银。”
“一两不留,全部捐给闽州,用于救治受灾百姓!”
“户部王大人在此为证,拍卖会当场结算佛门拍卖所得,姜家连手续费都不留,这些货物的买进费用,亦有姜家来出!”
“另外,这舍利子并非姜家所有物,而是有人托拍卖行在此拍卖。”
“同样,不管拍出多少金,姜氏出同等金给买家,再场所拍的金子全部用于赈灾!”
此言一出,和尚们瞬间安静下来,他们还能怎么说?还能怎么耍赖?人家可是为了传佛慈悲,将足有万金捐给闽州啊!
那王大人喜的差点跳起来,闽州要赈灾银的折子,快堆满一桌子了。可国库空虚,他也没办法啊!
有了这万金,可算解了燃眉之急。
而一号包厢的皇上,更是少有的出现反应激动,看姜宏的目光充满赞许。
当场道:“姜家此举大善!来人,取笔墨。”
很快,皇帝亲笔,赐姜宏‘义商’之匾额,就挂在拍卖行上。有了这个匾额,以后拍卖行怎么赚钱,别人也不敢说嘴了。
同时皇帝也发现了拍卖的有趣之处,当即解下自己的一块玉佩,还有一把折扇。
对姜宏道:“朕这两样物件,现场拍了,加到闽州赈灾金中。”
皇后也跟着凑趣,取了一个玉镯、一根翡翠发钗、一块禁步紫玉环:“本宫也为闽州百姓,略进绵薄之力。”
在场的士族勋贵,或者不稀罕皇帝皇后的东西,这东西拍回家只能供着,也就有个好名声。
可他们实在不缺御用之物来沽名,但现场的富商就不同了,他们缺啊!
这家中要是有皇帝的扇子,皇后的发钗,凡是跟‘皇’沾个边,那就是无上荣耀啊!
更何况人家皇上皇后就在现场坐着,你总得给个面子吧!
这东西要拍的还没有佛像贵,那皇帝的脸面都掉没了。
很快富商们都抢疯了,拍卖会现场出现最为热烈的竞价场面,一把扇子拍到三千金,一根发钗拍到两千金。
皇上的那块玉更不得了,直接拍到一万金!
在这里金、银已经不是货物,不是钱,而是一串数字。
沈冬素前世听说富豪们的慈善晚会,啥玩意都能拍出天价。跟某巨富吃顿饭,也能拍出一长串零的金额。
现在看来,那还是小意思。这跟‘皇’沾边的东西,才叫值钱呢!
有了拍皇上皇后东西的热烈气氛烘托,在场来客好像被点燃了一样,后面不管拍什么,都有很多人竞价。
后面的精酿酒、紫竹器、皮料、宝石原石、名茶、药材等等,都拍出比市面高几倍的价格。
沈冬素一开始还能算,后来就算不过来了,她笑问凌墨萧:“王爷去幽州是不是很缺金子?”
“……一举赚足了。”
差点就说秃噜嘴了,天天听他‘夫君’‘娘子’的开玩笑,自己差点也说成‘娘子一举为夫君赚足了’。
幸好反应够快,要不然她会尴尬的在这个小包间里坐不下去的。
没想到凌墨萧像是有读心术一样,眼眸中带着笑意,低头在她耳边道:“多谢娘子。”
沈冬素赶紧往前走两步,假装看大厅,为缓解尴尬,她强装淡定地道:
“我又不是为了王爷这般费心,我是为了自己。王爷早点攒够金子,也好给我的一万两赏金!”
下面的拍卖会已经接近尾声,姜氏写了一份礼单派婢女送来,征求她的意见。
见给皇后的香水是有四瓶,她点点头表示认可,虽然她一点也不想给皇后那个坏女人送礼。
但该有的礼节得到位,被那个女人记恨上,对拍卖行以后的发展没有任何好处。
在看到太子妃的名字时,她一怔,太子妃也来了吗?她竟然不知道,还以为太子妃和太子一起禁足呢。
就在这时,太子妃的嬷嬷来请沈冬素,说太子妃在包厢等她,有事相请。
沈冬素忙问凌墨萧:“我能去吗?该不会那个太子也在里面吧?”
凌墨萧摇头:“不会,他在禁足,今日父皇来了,他绝不敢偷偷出东宫。”
“你且安心去,带上月见。”
她依旧犹豫,且眼神中闪着一股别样的情绪,有点像,孩童犯了错,不敢在长辈面前直说一样。
这种表情自从来到长安,就极少出现在她脸上,凌墨萧心一动,挑眉笑道:“娘子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为夫?”
沈冬素生怕旁人听见,上前垫起脚尖,结果还是碰不到他的耳朵,便一拉他的胳膊。
拉的他弯腰后才小声道:“我给太子下的药,不光有迷药成分。”
凌墨萧只觉小丫头吐气如兰,耳语时一股热流在他耳尖,灼的他心尖一颤。
他强令自己冷静,才问:“还有什么成分?”
“有那么一点点,影响男人那方面的能力,不过一个月后就好了。太医是检查不出来的。”
凌墨萧心中的旑旎感觉瞬间消散,甚至觉得下体一凉,竟然忘了,这小丫头还有这等绝技!
“你担心太子妃是来兴师问罪的?”
沈冬素咬着唇,大眼睛看着他连连点头,好像在问‘我应该怎么办’?
凌墨萧失笑:“你都说了太医查不出来,那就不承认。谁知道是你做的?”
又叮嘱道:“这种药和那真话药一样,是绝不能让别人知道的。”
沈冬素重重点头:“王爷放心,一般情况下我是不会用的。”
这下她有了见太子妃的底气,让她没想到的是,太子妃竟然花五百金拍了一块熊皮给她。
说她要去幽州,那里极冷,漠北苦寒之地,御寒之物要备足。
让沈冬素有点感动,但是,这块熊皮是她从凌王府的库房里扒出来的……
别人花重金买下自己卖的东西,又拿来送给自己当礼物,这礼物她收的有点脸红啊。
太子妃又很真诚地向她赔罪,说昨天东宫发生的事,是她的失职,希望凌王妃不要记恨她。
最后才问了太子交待的事:“不知妹妹昨日给太子下的是什么药?”
沈冬素开启演技时刻:“就是普通的防身迷药,昏睡一觉药效就过了。”
太子妃点点头,丝毫没有怀疑。她甚至觉得太子是在佯装啥,就为让皇后重重惩罚凌王和凌王呗。
拍卖会足足持续了两个多时辰,来客们竟然依旧意犹未尽,围着姜宏问下次拍卖时间,又打听还有什么货物?
待姜宏说这拍卖会场可以租赁,自家有好东西也能拿来托他拍卖,拍卖行只收三成租金。
来客们又激动起来,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这样拍卖出售东西,比送典当行或是商行,要赚的多。
姜家就是懂事啊,有发财的门道也不吝啬,愿意分大家一起喝汤。
王大人一直跟在姜宏屁股后面,看着他算账,有佛骨佛像那笔大收入,再有皇上皇后拍卖的收入。
这赈灾的钱都快凑齐了!王大人第一次觉得这样的奢侈高端的商业活动,是好事。
再多来几次,国库都丰盈了。其它法子从勋贵、士族那里掏钱,跟要他们的命一样。
而拍卖会上让他们掏钱,他们疯一样抢着掏啊!王大人觉得,气氛最浓之时,就是拍块砖头,都能卖出高价!
姜宏一点也不糊弄王大人,账算的清清楚楚,当即就将金子给足。
但他有一个要求,那就是要让闽州人知道,这笔赈灾银,是他姜家给的。
王大人自然满口答应,这也不用姜宏说,不出一天,此事必传遍长安城,同时很快也会传遍全国。
估计姜家会成为第一个被百姓称赞的商贾巨富吧!之前都是骂奸商,以后姜家得单独摘出来,人家是义商!
今日的来客,有一家较为特殊,那就是姜氏的夫家柳家。
柳家老夫人携两个出嫁的女儿,和妾室肖氏。因为姜氏一直不回来,取平妻之事就耽误下来,现在只能先做妾室。
还有柳侯和他的兄弟,开始柳家人打的主意是,这姜氏的生意,那就是柳家的生意。
到时候看到什么好东西,直接要过来,难道他姜宏还敢不给!
可当拍卖会一开始,当皇上出现的那一刻,柳家人就知道,事情跟他们想的不一样了。
待拍卖的物品一件件上台,又一件件被人拍下,柳家人发现,自己竟然一样都买不起!
姜氏的两个姑姐才知道,姜氏之前赠的丝绸、香水,是那么贵的东西。凭她们嫁的人家,连进拍卖会的资格都没有!
柳老夫人来之前信心满满,今日定要载着一车的宝贝回家,也要教训姜氏一顿,总住在别院叫什么事?
还有她虽是商人女,可嫁到柳家就是贵妇,还沾商事,平白让人耻笑。宝儿就是被她给带坏了,以后怎么嫁高门大户?
可结果是,这拍卖会从开始到结束,柳家人连一次竞价都没敢喊。
成了全场唯一一家,空手而归的来客,他们羞愧的甚至不好意思跟姜宏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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