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普通人家还没有青菜吃,顶多去山野之间挖些野菜。
而万客来火锅不光各色青菜俱全,还有窖藏的莲藕、马蹄、冬瓜之类的菜品。
吃了一个长冬的白菜萝卜,咸菜腊肉,都想换换口味。
一看新开张的酒楼有这么多新鲜菜品,那贵些的羊肉锅、牛肉锅吃不起,便宜的鱼片锅、鸡肉锅一家人还是能敞开吃一顿的。
那火锅的锅底极香,春风一吹,半条街都是香味,一时整个县城的人都被万客来火锅吸引。
或是三五个好友,或是商人谈事,或是一家出游,都选择来吃火锅尝个鲜。
沈冬素在县城连住几天,天一亮就去酒楼帮忙,煎蛋饺、打鱼丸、剁肉丸、包燕饺……
后世吃火锅的必点菜,都在被她和胖大厨给倒腾了出来。
刘管家每天跟凌墨萧上报,万客来的生意有多好啦、座无虚席啦、已经让庄子上的农户种菜养猪,专供万客来……
结果刘管家发现,王爷听到这些消息并没有多开心,反而皱眉问:“沈姑娘还在酒楼没回家?”
刘管家小心地道:“是的,沈姑娘近来都宿在酒楼附近的宅子里,天一亮就去酒楼帮厨,天黑落锁,对完账才回去。”
然后刘管家就发现,凌王的眉皱的更深了,刘管家心一慌,哪里不对吗?
沈姑娘和贾大厨兢兢业业,把酒楼生意料理的蒸蒸日上,估计一个月赚的银子,比一个庄子一年的收成都多呢!
凌王沉思片刻后道:“开春了,棉线作坊的建设提上日程,酒楼即已步入正轨,就让沈姑娘回来。
香膏作坊要扩大,棉线作坊也需要她来规划。”
刘管家这才后知后觉,王爷是想让沈姑娘在凌府,而不是一直留在县城,几天都见不到人影。
他忙派人到县城请沈冬素回来,酒楼的厨子的管事,都是凌王的人,沈冬素倒也不担心自己走后会出事。
便和胖大厨约好,她每半个月来对一次账,有问题随时差人喊她来。
临走时打包了几盒蛋饺、丸子、羊肉,还有一大包火锅底料,鸳鸯锅到不用拿,家里就有。
回到沈家,当天晚上全家打火锅,沈爷爷很喜欢,几个孩子更不用说,皆吃的满头大汗,喜笑颜开。
沈冬素笑道:“得空咱们一家去县城逛逛,去万客来吃火锅,我请客。”
蒋氏刷着粉条问:“你说你在酒楼帮厨,一个月给多少工钱?”
沈冬素没说自己是股东之一,随便说个数:“二两银子。”
蒋氏激动地道:“这么多啊!一年足有二十四两!你成天跑来跑去,银子放身上也不安全,给娘……”
她还没说完,就被沈父打断:“她搁她房间里,怎么不安全了!再说,冬素是大姑娘,也要花钱。
春衫要裁,胭脂水粉、头油香膏都要买,冬素啊,咱家不用你的钱,你自个用,多的攒着存嫁妆。”
蒋氏气的一怔,煮好的粉丝也不捞了,瞪着沈父,到底不好意思当着全家人的面发怒。
听听这是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冬素是哪家大小姐呢?农村未出阁的姑娘,谁会有私房钱?
人家打络子挣的几个钱,也一五一十地交给母亲保管!
她知道自己这会若非要沈冬素的工钱,不光沈父反对,沈爷爷也是站在冬素那边的,而冬素,就会跟她作对,肯定不愿意把钱上交。
她气了半晌,冷声道:“即如此,以后你弟弟的学费你来交。”
沈冬素完全不在乎:“好啊!对了小虎也该读书了,去年你刚来,对家里不熟悉,姐姐不逼你。
今年必须得读书啊!不求你考功名,不做睁眼瞎,能写会算就行。”
小虎正吃肉吃的欢,一听话题转到自己身上,懵懵抬头看向沈冬素,然后迅速变脸,撅着嘴道:
“我不读书!我要跟沈叔学做水车,我要跟表爷爷养鱼。”
沈冬素看向沈爷爷和沈父,用眼神示意他俩表态,蒋氏先道:“不读就不读,农村孩子有几个读书的。”
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学费,白养两张嘴就算了,还送他读书!沈冬素你别钱多烧的慌!
沈父笑道:“你还小,连锯都不会用,这样好了,不让你多读,就读年两开个蒙。
两年后你长高了,有力气,再跟沈叔学木匠。”
沈爷爷也道:“鱼塘水还没满呢,撒网也得两年后,你就去读两年书。
可劲读啊!把学费读回来,两年后我给你打个船,你住在鱼塘都成。”
仲阳闷笑:“阿爷,怎么算是把学费读回来?”
沈爷爷乐呵呵地道:“人家五年考童生,你三年考童生,那不就省了两年的学费?”
仲阳骄傲地挺胸道:“我明年就考童生!后年考秀才,我要比小盼哥还厉害。”
又扭头低声对小虎道:“读书其实挺有意思的,还能天天到镇上玩,咱俩一起,放学去我大姨母的食肆玩,多有趣!”
小虎见所有人都让他去读书,便可怜巴巴地看向小满,小满正缩着肩膀默默吃蛋饺,完全无视哥哥。
小虎又渴望地看向蒋氏:“我去作坊帮你洗红薯,不要工钱。”
蒋氏当然想答应,免费的工人,为啥不要?
她到是能不管公公和女儿的意见,可丈夫的态度她还是很在乎的。
只得瞪小虎一眼:“那就先读去两年书,两年后来作坊算账。”
就这样小刺头一样的小虎,正式和仲阳一起读书。小满年纪虽小,但很勤快,干力所能及的活。
她和小虎的房间,还有沈爷爷的房间,都是她在打扫。
小姑娘还是不爱说话,爱藏食物,在家里跟个隐形人一样,总是默默无闻地做着活。
沈冬素很心疼她,可这年头没有女孩子启蒙的书院,私塾也不收女学生。
她准备等小满再大一点,就请凌府的绣娘教她纺线、刺绣,总得学个一技之长傍身。
蒋氏今天对沈冬素没有咄咄逼人,是因为她还有事要问,呃,在她看来,母亲找女儿帮忙是天经地义,不能说请教或是请求。
“旧年的陈红薯,做出来的粉味道不好,你上回说还能做米粉,怎么做?
我准备新鲜红薯没成熟之前,先做米粉卖。”
沈冬素也没藏私,红薯粉作坊是算是沈家的家族作坊,不光沈家得利,整个沈家村都跟着兴盛起来。
她便把米粉、豌豆粉的作法详细教给蒋氏,这年头没有土豆,要不然做土豆粉,定广受好评。
米粉吃法多,可炒可蒸可煮,粗的细的吃法各不同,并且易储存,好运输。
摆摊卖炒粉,比酸辣粉还容易。
她虽不喜蒋氏,可蒋氏是一心一意为沈家,蒋氏的生意好,沈家的条件变好,她在外面也安心些。
便很认真地教蒋氏怎么把作坊做大,从扩大作坊,到开发客源,她细心地教给蒋氏。
沈父总担心她俩吵架,也在旁边听着,仲阳怕母亲记不住,在旁拿笔写下。
蒋氏听沈冬素说的,好像以后作坊能变成有几百个工人的大作坊,她兴奋之余也有害怕。
怕自己管不好,现在管几十人,还都是村民,她都觉得吃力,以后管那么大的作坊,她又不识字,怎么管啊?
便道:“咱们现在作坊也挺好,一年稳稳几十两的收入,娘挺满意的,不用扩张了。”
沈冬素直接道:“这是我的建议,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实施。
不过我提醒一下,米粉比红薯粉的做法更容易,连秘方都算不上。
县城打探红薯粉的商户特别多,要是有人琢磨出配方,开大作坊,把咱家的生意抢了去,以后一年可就赚不了几十两。
做生意就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你还这么年轻,村民也都听话,你不想着做大做强,就等着被别人吞并吧!”
蒋氏笑着摸摸脸:“娘哪里年轻了!都三十好几了!
哎哟,瞧咱闺女,今天嘴怎么这么甜。”
沈冬素:……合着我说那么多,你就听个你年轻了?
沈冬素也非夸张,这年头又没专利版权啥的,食品生意更是谁都能学。
对于红薯粉到现在还没谁‘偷师’成功,她都觉得奇怪!
这要是后世,最多三、五天,卖酸辣粉的小摊满大街都是了。
她觉得是因为作坊在沈家村,而工人都是村民,蒋氏也算聪明,一直以来都是用流水线作业方式。
所以配方才没有传出去,让沈家做了几个月的独门生意。
可米粉就太简单了!被人琢磨出制作方法是迟早的事。
她也没强行干预作坊生意,如果事事都要她来决定,那她得累死!
不过她可以先给自家米粉作坊找个大客户,那就是棉线工坊,按刘管家的预算,得请几百个工人。
这些工人就是沈家的潜在客户,还有火锅酒楼,红薯粉的销量也不错。
沈冬素给蒋氏写米粉制作流程,写到半夜才睡。翌日起来晚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许多人在说话。
她庆幸自己的房间装了洗手间,要不然还得出去打水洗漱,院子里的客人看到,太尴尬了。
农村姑娘都勤快,像她这样睡到比全家人都晚起的,没有几个。
她淡定地洗梳完,才推门出去。以为村民是来找蒋氏,请求能进作坊干活的。
没想到今天都是来找沈父的,不止沈家村,附近几个村的人都有,里长也来了,正在沈爷爷房间里喝茶。
听了两句才知道,他们是来找沈父预定水车的,三月春播,二月耕田、挖渠、兴修水利。
光州的雨水不丰,年年春播,离河道远的地,都是靠人挑水浇田。
所以去年水车一出现,才引得整个镇的农民都来看。直到现在,每天都有人从很远的地方跑来,就为看一眼水车。
本来沈父不打算用水车谋利,他说都是十里八村的乡亲,收个成本费就行了。
但沈冬素觉得不妥当,因为凭沈父一个人,能做几辆水车出来?
你得请小工,得付小工工钱。
再说,只说水车能赚到钱,才会有木匠愿意学习。
水车也能传的更远,有更多的农户用上。
如果你只收成本费,别人一看,这么辛苦还赚不到钱,谁愿意做?
再有木匠卖的水车价格高点,村民还会骂他黑心,因为沈大成的水车很便宜……
何况水车也不用一家装一个,几家合伙,一个村子按地势来算,装几个就够用了。
全村平摊一下费用,最多几百文,村民们也拿得出来。
反正沈冬素跟沈父灌输了一顿,如何让水车传播广泛的经济学,沈父思量一下同意了她的建议。
除了成本费,手工费就按打嫁妆的钱来收。
这让余大鱼很高兴,他愿意帮四姨夫干活,可他也要养家,若打水车赚不到钱,那他宁愿去母亲的食肆干活。
就这样,沈家成了全村的中心,十里八村最热闹的一户。
后面牛棚改成作坊,前面空地给沈父打水车,余大鱼被沈父升为副手,又从村里请了十几个青壮帮忙。
这是体力活,比粉丝作坊要累,给的工钱自然也多些,一天管两顿饭,给八文钱。
现在同村老少,有一半人都在沈家帮工。年轻的在粉丝作坊和打水车,几个年长的妇人帮厨煮饭。
沈爷爷还请了十几个半大孩子,帮忙从河里捞小鱼小虾,放养到藕塘里。
至于藕芽,是沈冬素托刘管家的找的,光州还没有专门种藕的大户,刘管家请商户从楚州带的藕芽。
不过带的不多,巨大的藕塘只铺了十分之一,沈爷爷却觉得挺好,因为藕长势快,最多两、三年就能长满一塘。
他又到集市上买了几百只小鸭,在藕塘堤上盖了一间小草屋,请了村里一个老光棍看塘。
沈冬素怕他钱不够用,以入股为由,悄悄给了沈爷爷五十两银子,让他放心大胆地开发藕塘。
沈爷爷开始不愿意要,还黑着脸问:
“你从哪弄这么多银子?你实话跟爷爷说,你天天在外面跑,到底是干什么活?”
沈冬素便把那火锅酒楼自己有干股的事说了,悄声道:
“阿爷你没瞧见,那火锅的生意可火了!我一个月的分红都有好几十两!
你别跟我爹娘说,不然我娘又要要我的钱。
这藕塘你就放心大胆地养殖,火锅酒楼一天光卖鱼片,就能卖出百条鲜鱼。
等咱这塘的鱼养大了,就往酒楼送,也不愁卖。”
沈爷爷这才放心收了她的银子,再三叮嘱道:
“你拿了人家的干股,要担责任也多,千万别累着。
要是累了,受委屈了,就回家来,爷爷养鱼给你攒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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