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大人眼神温柔地看着阿沅道:“你的你娘长的非常像,所以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阿沅恳求罗大人,不要为难蔡家人,不管是二姨母听酒失败,还是二姨母的食肆出问题,对于小小的蔡家来说,都能带来毁灭性的打击。
罗大人直言不讳:“你父亲已经知晓你的下落,令我二月前必须带你回江南本家。是不择一切手段!
姑娘也不想养父母和莫修谨出事吧?只要姑娘拿出信物同我走,我保证蔡家从此衣食无忧。
莫修谨以后进京赶考,罗家会暗中照应。蔡山想读书,罗家可以送他进白鹿书院。
并且,姑娘以后还是能和蔡家信件往来,他们也能去江南做客,姑娘也能回光州团聚,罗家并不会让姑娘与蔡家断绝关系。”
阿沅只觉心乱如麻,她先是问:“为什么非得二月前赶回去?”
罗大人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但他掩饰得很好,阿沅并没发现,只听他轻声道:
“老夫人,也就是姑娘的亲祖母病重,大夫说可能熬不过二月,临终前的遗愿就是见姑娘一面。”
阿沅咬着唇,红着脸把心中最大的顾虑问了出来:“我已年十七,若回罗家,那婚事……”
罗大人忙道:“这个姑娘放心,罗家并不会强行给姑娘安排婚事,罗大人只想多多补偿姑娘。
如果姑娘有意中人,只要有功名在身,大可到罗家提亲,大人会同意的。”
阿沅信了,如此,她回到罗家,确实是对几家都有好处。
她让罗大人明天再来,她今晚要跟父亲商量一番。罗大人再次叮嘱道:“时间不多了,请姑娘尽快说服蔡家人。”
当天傍晚,阿沅煮了一桌丰盛的晚餐,等着父母回来,山山最先回家,他去了县城食肆,回来就皱眉道:
“店里这几天没生意,还总有地痞去找事。明天我和大鱼哥同去店里守着,看谁还敢来胡闹!”
接着二姨父愁眉苦脸地回来,他没跟两孩子说什么,但阿沅偷听到他等在大门口,跟二姨母说:“唉,老三和老四都没钱。”
二姨母低声怒骂:“他们哪里是没钱!就是小气黑心肠!年前老三说没钱过年,你借了他三两银子。
老四丈人重病来借药费,我二话没说借了三两。现在咱家出事,他们却一文都不肯借!”
二姨父不吭声,两个兄弟小气,弟媳煽风点火,说他家挣了钱都贴给二姨母娘家亲戚。
这回阿沅的身世被非议,这两兄弟还劝他把二姨母休了,怨她当年捡个弃婴回来,惹得蔡家被人非议。
这话二姨父是提也不敢跟二姨母提,之前他看沈大志和沈大成两兄弟分家闹成那样,还在说自家兄弟虽然也不和,但面上还过得去。
现在看来,他们也是见不得自家好啊!这半年二姨母卖酸辣粉,他们明里暗里说,要带着一起发财。
二姨母拒绝后,两人就在村里说闲话,说他吃软饭,什么都听媳妇的……
二姨父轻叹一声,问道:“他四姨怎么说?”
二姨母这才欣慰一笑:“我的姐妹可比你的兄弟可靠多了!他四姨凑了三十两银子让我先带回来,剩下的银子等冬素和林钟回家,问他俩借。
大姐借了十两,我没跟三姐说,小盼要考试,三姐知道也是干着急。咱家还有十两存银。
你先把这五十两拿去还人家,再求求情,剩下的等个把月再还……”
阿沅没听下去,她哭着跑回房间,几个月前因为四姨夫病重,几家人连十两银子都凑不齐。
冬素差点被卖给傻子当媳妇,林钟自己卖身为奴,才卖了十两银子。
现在几家亲戚好不容易日子好过一点,难道因为她又要变回原样吗?
还有修谨,她虽不知道罗大人到底有什么本事,可他是官,想拿捏一个小小童生,太容易了。
三姨家就靠修谨,他的仕途绝不能因此受影响!
她不能这么自私,为了平静安稳的生活,害得几家人都跟着遭罪。
就像罗大人说的,她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即使回到罗家也能和蔡家联络,有罗家关照,对蔡家和修谨都好。
当即阿沅做了决定,回罗家!不管回去之后要面对什么,她都不应该自私地留在蔡家,给家人带来恐慌和麻烦。
当她在饭桌上说出这个打算的时候,二姨母直接抱着她哭了起来。
阿沅这才发现,母亲这段时间瘦了很多,抱着她的手臂,骨节凸起。
父亲以前总是笑眯眯的,最近眼袋很大,眼角总是红红的,整个人苍老了很多。
连一向玩世不恭的山山,也变得沉稳起来。因为她的事,家里人都在遭罪。
阿沅将单独见过罗大人的事细细说了,又温柔地说着自己的打算,最后劝服了二姨母。
农村人都知道孝为大,既然是祖母重病,临死前想见孙女一面,二姨母觉得自己不能拦着。
在听说罗家人要给蔡家一千两银子,二姨母忙说不要,她又不是卖女儿,这银子一收性质就变了。
但阿沅劝她收下,父亲听坏了酒要赔钱,家里再修个砖瓦房,给她留个冬素那样的房间,等她回家的时候住。
山山眼看要到娶妻的年纪,也要一笔银子。还有一点,阿沅悄悄跟母亲说,小盼读书需要银子,科举考试就是个无底洞。
有了这笔银子,母亲能暗中资助。
翌日罗大人来的时候,二姨母拿出那半块玉佩和包着阿沅的小被子,她同意让阿沅回罗家,但提出要一家人一起送阿沅到江南。
罗大人同意了,并且动作非常迅速,两天后,五辆大马车,一行几十人,有丫鬟、婆子、家丁、护卫,在罗大人的带领来,恭敬地来接罗家小姐回家。
那场面之盛大,在没见过世面的蔡庄人眼里,只觉皇帝的女儿才有这待遇吧!
都在讨论阿沅的亲爹到底是个什么大官?大将军还是相爷?
这才是麻雀变凤凰啊!戏文里说的,千金小姐流落民间,竟然真有这样的事!
阿沅这一去,从此就是大家小姐,什么都有人伺候。
五辆大马车,其中有一辆装的都是给蔡家的礼物,当然,那一千两银子罗大人是私下给二姨父的。
并且还带来了二姨父欠一百两的欠条,阿沅没告诉父母这事是罗大人在背后做的,她怕脾气火爆的母亲跟罗大人吵闹起来。
看到二房发达起来,蔡三和蔡四忙又上来讨好,跟罗家人说他们是阿沅的叔叔,结果被二姨母毫不客气地赶走了。
阿沅被丫鬟扶进茅草屋里,换了一身衣裳出来。粗棉麻布换成了桃红的丝绸锦绣棉袄,披着大红白毛领披风。
桃花木钗红头绳,换成了镶红宝石金钗。脖子上挂的镶玉缨络,裙角是紫玉禁步,手上戴的金玉手镯,耳戴双蝶花钿明珠耳铛。
众人只觉走进去的是小村姑,走出来的是仙姑神女。村民都看傻了眼,阿沅这一身衣饰,能换多少田地啊!
二姨母和二姨父、山山也换上罗家送的衣裳,一家人齐上马车,送阿沅到江南。
时间太赶,并且二姨母和阿沅都坚信,回到罗家也能再回来做客,小盼考中秀才,一样能去提亲。
所以蒋氏没想办法通知冬素和林钟,更是瞒莫修谨瞒的死死的。
几家亲戚来蔡家相送,阿沅和大麦持手相看,哭的不能自己。
大麦一点也不羡慕阿沅穿金戴银,只担忧阿沅去罗家会不会遇到麻烦事?何时能再见到阿沅?
江南,好远啊!她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县城,同村许多女孩子连县城都没去过。
在这个嫁到邻镇就算远嫁的年代,江南仿佛跟天边一样远。
当阿沅由坐马车改为坐船,回头看去,光州城越来越遥远,阿沅抱着二姨母又哭了起来。
在蔡家庄麻利爽快的二姨母,此刻也心中直打鼓,罗家的衣食住行、规矩礼节,都让她心生羞愧。
哪怕是面对罗家一个婆子,她都变得唯唯诺诺。
罗大人安排了礼仪嬷嬷教阿沅规矩,二姨母有时候偷偷去看,才知道大户人家吃有吃的规矩,坐有坐的规矩。
阿沅聪明好学,但人家大小姐,都是从小就学的,而她却从十七岁才开始学,不免缩手缩脚。
嬷嬷很严厉,二姨母在外面看得眼眶发热。
晚上悄悄跟二姨父说,不知道答应让阿沅回家,到底是对还是错?她以为阿沅会享福,但要吃的苦头也多啊!
二姨父哼哼两声没回应,因为他晕船,晕的七荤八素。山山也一样,从来没坐过船,没想到坐船这么吓人。
就在阿沅驶向江南,驶向未知的未来之时。
沈冬素依旧在凌府别院斗智斗勇,让她郁闷的是,经过上次香粉中毒事件,陈星矅不光没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反而把她看的更紧了。
连着几天,总有太医来找她探讨医术。她直接道:“我小地方小医师,没看过几本医术,就是会做点药膳。
再说,医术怎么探讨?要不你弄两个一模一样的病人,咱俩各治一个,看哪个好得快?”
太医一号:……告辞!
太医二号,自带医书上门,念得比文言文还文言,念完问沈冬素有什么看法?
沈冬素:“我识字不多,没听懂呢!要不您老多给我讲讲?对了,太医院收徒吗?
您觉得我能进太医院吗?我这辈子要是能去一趟京城,那就牛大了!你们太医的月俸高吗?
你们除了给皇宫里的人看病,能出来开馆吗?我想去京城开医馆,你觉得凭我的医术行不行?”
“沈大夫还是先看看医书吧!”
“这拗口的东西谁看懂啊?咱们还是接着聊开医馆赚银子的事吧!”
太医二号:……不学无术,满眼铜臭之辈!
太医三号,自带药箱上门,然后上门就被沈冬素投喂一壶,据她说对身体极好的药茶,她正准备给凌王喝,刚好太医试尝一下。
太医三号试喝了一小杯,味道还不错,就是没喝出来用了那几味药材,连喝三杯之后,嗯,试出来了。
都是极度润肠的药材!我特娘的,你把这给病的快死的凌王喝,是嫌他死的太慢吗?
据说当天太医三号跑了无数趟茅厕,手里的草纸没断过,从此拒绝单独见沈冬素。
连着数位太医都告诉陈星曜,那个小医师根本没啥医术!说她是医师都高看了她,她就是个厨子!
陈星曜:……说她是厨子也高看了她,她就会煮粥而已!
他派人天天看凌王的饮食,来凌王府小半个月了,凌王一日三顿吃的都是粥。
那为何那日从她房里拿了点香粉,点燃后在场所有人都中了毒?七个太医在场,竟然都没发现那香粉有问题。
是巧合吗?
陈星曜决定最后再试探一次,如果这个小医师真没问题,凌王确实病入膏肓,他就能启程回京城了。
光州的日子是真难捱,又干又冷,住处差,吃的差,连个暖房的丫鬟都没有,整个凌王府就没几个年轻婢女,全是妇人。
他带着皇后的命令而来,又不好进县城招妓。心下决定,下回再有这样的差事,一定要想法子推了。
这一试探陈星曜的计划是,直接把这小医师掳走关两天,看看没有她,凌王的情况会怎么样?
可以说,如果没有凌王的提前预判,他这一招还真成功了!
凌王十二个时辰不吃药,太医一把脉就会发现问题。
可惜在上回他派人试探沈冬素有没有功夫之后,凌王就猜测到,以陈星曜的多疑又蠢笨的性格。
试探不会这么容易结束,可他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肯定会简单粗暴地把人掳走。
凌府别院都有他的暗卫,即使沈冬素被掳走,他很快把人找回来。
麻烦的是找回来后,陈星曜不离开,试探还会继续。
沈冬素干脆道:“如果他掳我,那就让他把我关起来。
我提前把药留给你,就是我不能时时把控你的情况,你要多受些罪。”
凌墨萧诧异地看她一眼:“你应该担忧应该是你要受罪了。”
沈冬素笑道:“他只要不要我的命,关起来冻着饿着我都不怕。
不过,这算工伤吧?不在合同之内,您得给补偿。”
凌王:……
财迷的思路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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