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样看着她,仿佛看着一生一世的恋人。
指尖抚上她鬓发,她的发丝,很柔软,像是要狠狠缠着他的心,好半晌,他沙哑着声音,
“念念……”
他激动的眼眶微红,“你……还爱我,对吗?”
沈念咬了咬唇,别开眼,让他的指尖触碰到了凉嗖嗖的空气。
“不想你出事,只是因为,你是不念的爸爸。”
再无其他。
钝痛,挟裹着傅寒夜心脏,痛得他痉挛了下,“我……”
沈念退开一步,拉开了两的距离,傅寒夜看着隔在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一步之遥,为何感觉像隔了万水千山。
他喉头一滚,酸涩蔓延心尖,“让我呆一会儿,可以吗?”
怕沈念不答应,他又喃喃开口,“就一会,好不好?”
他放下身段,只为与沈念母女同处一室,似乎唯有呼吸着与妻女的同一室空气,他漂浮不定的心,才有了归宿港湾。
“我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他急急又加了句。
男人的神色,带着不可言说的小心翼翼。
昨晚的事,沈念着实吓坏了,眼前活生生的人,差一点天人永隔。
她犹记自己双腿软柔无力的模样,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就想那样闭了双眼。
可是,过往如潮水般,将她愈合的伤撕扯开,鲜红落出,仍旧疼痛难当。
她没有说话,而是去厨房拿了早餐,早餐摆上桌,她正想去卧室,叫不念起床,转头才记起,今儿是周六,不用上学,昨晚不念也惊吓到了,索性就让孩子多睡会。
吐司撕吐一口,回头,对上男人幽深如深渊的黑眸,出于礼貌,她幽幽开口,“要吃吗?”
傅寒夜抿了抿唇,轻轻摇了摇头,“吃过了。”
他靠近她,用手擦去了她嘴角沾上的食物渣,沈念猝不及防,本能地往后一退,男人的手,僵在半空,垂下眼帘,他看着指上的食物渣,嘴角扬起嘲讽的笑。
她靠近他,已这般艰难了。
一个人的身体,是不能说话的,沈念的动作,深深伤了他。
傅寒夜坐到沙发里,点了支烟,默默地吞云吐丨雾,袅袅白烟朦胧了他英挺的眉眼。
沈念坐到餐桌边,拿背对着她,瞥了眼窗外霓虹灯与晨光交织的世界,由于起得太早,沈念也没什么胃口,胡乱吃了几口。
收拾好餐桌,她走到客厅,在傅寒夜面前站了好一会,男人意识到她有会要对自己说,抬起了头,四目交汇,有疏离,有陌生,更有说不出来的情感在默默涌动。
他对她的负疚,懊恼,早已化成了深浓的爱恋。
可是,简单的一句爱,无法诉说他心里的情感,她也不会相信,所以,他选择不说。
“有什么要问我吗?”
沈念终于提唇,“打渔村的开发案,傅氏会参与吗?”
说到底,她还是担忧的。
别说傅氏,就连帕森都是沈念心头大患。
阳光落照进来,她的唇瓣被衬得更鲜亮,有光泽,傅寒夜盯着她的唇瓣,给了她答案,“不会。”
他注意到她脸上仍旧有担心,“你是想问,昨天,我与付秘书讲了什么吧?”
沈念没有说话。
傅寒夜缓缓又说,“我们讨论的其他开发案,不过,傅氏可能后期会参与进打渔村环保,以及建设那一块。”
怕她责怪自己,他又补充了句,“后期建设,别说你们,就连帕森连进军的资格都没有。”
言下之意,傅氏看不起前期的设计工程,谁都知道,后期的开发建设与规划,更为重要。
男人的话,等于是给沈念吃了颗定心丸。
沈念,“我不希望有意外发生。”
傅寒夜目光闪了闪,“不会。”
她的意外,应该是指他动手脚,不允许苏凯竞标成功。
她那间小公司,是做不完前期工程,得与帕森合作。
她的意向,傅寒夜又怎么会不知道。
傅寒夜想到了某些事,心口颤了颤,如果她知道江齐飞悲惨的结局,是他当年霸道造成,她会原谅他吗?
傅寒夜没有把握,既然没有把握,他就让它永远成为秘密。
“念念,我想知道……你对苏凯的感觉?”
这是他憋在心里很久的话。
竞标会上,苏凯对沈念火热的态度,他看得一清二楚,他低估了苏凯对沈念的爱。
不是闹着玩,而是那种势必要得到的热忱。
如果是三年前,他会用手段将苏凯赶离沈念身边,然而,今非昔比,他不敢赌。
提及苏凯,沈念神色犹豫,“我们只是同学。”
同学,不远不近的关系。
“但是,仅限于现在,我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
严格说来,苏凯这个人,还是有些人格魅力的。
沈念清澄的瞳仁,忽然就注入一丝迷茫,“我已经二十八了,不小了,如果有好感的话,会处一段时间来看。”
傅寒夜幽深的瞳仁里,伤痛浮现,那么明显,一点都不想掩饰。
沈念的视线,从窗外那抹明媚的阳光上调回,落到他俊美的脸上,“如果有合适的,你也可以谈了,我们……别再彼此耽搁。”
毕竟,经历了六年折腾,她们年纪都不小了。
傅寒夜喉头哽咽,还想说什么,沈念吸了口气,“不管如何,不念始终是你女儿,你永远有探视她的权利。”
这是沈念真心话。
“可是,我想……”
傅寒夜话没说完,沈念打断了他,“时间不早了,昨晚,你熬了一夜,该回去休息了。”
傅寒夜足足看了她一分钟,这才艰难地迈动了步伐。
他出去时,没有回头,沈念亲眼看到对面的那扇门轻轻合上了。
薄薄的两扇门,隔绝成了两个世界,此后,他走他的阳光道,她过她的独木桥。
傅寒夜身体往后一靠,阳光落进他瞳仁里,他微微闭了闭眼,眼角的湿润不断涌出,喉头涌现酸涩。
他不喜欢白澜,可是,看着白澜像个活死人一样躺在床上,他第一次觉得人生太短暂。
又知道了火灾的事,差一点点,他、沈念,还有女儿,他们一家三口,再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他已经三十三了,没有几个六年还可以蹉跎。
可是,想要追回沈念,这般艰难。
他抬手,捂住了酸涩的眼,眼眶里的湿润,越来越多,最后,他竟然难以再忍住,轻泣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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