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青寒嘿嘿一笑,并未反驳,顺着皇后的话说了下去:“到底是皇嫂冰雪聪明,那么青寒这个封赏是否能讨得到,就全凭皇嫂了。”
牧青野一面喝汤,一面不动声色道:“说服朕倒是容易,你若能说服文武全臣,朕便应允了你的要求。”
闻言,牧青寒面色暗了一暗,继而说道:“常言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只要有皇兄一句话,又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牧青野薄唇轻勾:“婚姻大事乃是你自己的事,怎可处处依赖于朕?”
……
两日之后,左思鸢不到卯时起身便亲自下厨忙活起来,当牧青寒到县主府时,只见厨房内白雾缭绕,不知她已忙活了多久。
他眼中泛起心疼,提步走进厨房,见她背对着自己,正往一串串的肉串上浇着酱汁,认真的侧颜沉静而美好。
牧青寒趁她不备,自她身后将她腰肢环住,明显察觉到左思鸢的身子震颤一下,旋即她回过神来,睨着他一笑:“谁让你来了也不言语一声,吓我一跳。”
牧青寒但笑不语,却指着她手上的肉串道:“今日去崇圣寺可得带素斋,这是何物?”
“这是冬瓜串啊。”左思鸢勾唇笑了笑:“把冬瓜削皮去籽儿,切成一寸见方的块儿,熬煮蒸制再浇上卤汁,吃起来跟肉串无异,你尝尝。”
牧青寒拿起一串儿咬了一口,眼中顿时绽出讶异:“还真有股肉味儿!”
他又指着案上摆好的十几道素斋问:“那这些都是何物?”
“是茄汁炸茄条、糖醋萝卜皮、素炒鳝鱼丝、野草莓甜山药、照烧杏鲍菇、艾叶凉糕、萝卜丝豆腐丸子、四喜白菜包、还有茶香素鸡。”
“有时七在,哪还用得着肉呀,就是块豆腐也能做出花儿来。”牧青寒不由感叹。
左思鸢心里欢喜,却故意板着脸说道:“少拍我马屁了,快些去备马车,我把这些装起来咱们就能走了。”
牧青寒点点头,走出去几步却又顿步回身,笑嘻嘻地冲着她道:“时七,我早上走得急,没吃早饭,你能把这冬瓜串儿再给我一个吗?”
“给你。”
左思鸢拿了一串冬瓜递给他,牧青寒漆黑眼底露出不易察觉的坏笑,旋即飞快在她嘴角处落下一吻,随后一把拿过冬瓜串便跑出厨房。
“你……”左思鸢才反应过来,那人早跑得没了踪影,她看着那抹背影,心里泛起丝丝的甜,两颊边也漾起两朵梨涡来。
崇圣寺建在距京城五十里远的圣寺山上,乃是供奉大穆先祖牌位的寺庙。
左思鸢跟牧青寒坐在一辆马车中,她掀开窗纱,看着天边烟紫色的朝霞,自言自语地惊叹:“青寒你看,今日这天色真好看。”
牧青寒顺着她的眼神朝外看去,脑海中却蓦然浮起昨日太初所言天有异象的话来,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是啊,好久没看过这么特别的朝霞了。”
看着那紫色云霞,左思鸢双掌合十闭上眼睛祈祷:“希望这朝霞能保佑皇后娘娘生个健康活泼的孩子。”
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便到了圣寺山的山脚下。
左思鸢站在山脚处,举目看着烟云笼罩的山顶处:“没想到这座山还挺高的。”
“那是自然。”牧青寒接过话茬:“这是京城方圆百里最高的山,平时云蒸霞蔚,还能看见佛光。”
左思鸢点点头:“可这山这么高,有这么陡峭,看上去有点危险。”
“唔。”牧青寒沉思片刻之后,走到左思鸢身前半蹲下来:“时七,我背你上去吧。”
“那怎么行?”
左思鸢红了脸,忙看看四周,经不住牧青寒的一再坚持,她才爬到她的背上去。
牧青寒背着她,走到牧青野和皇后面前,牧青野皱眉看着两人:“牧青寒,你堂堂王爷,怎么这么不知规矩,倒叫僧人耻笑。”
牧青寒挑衅般一笑:“这圣寺山的阶梯又陡又滑,我担心我娘子摔跤,倒是皇兄一点都不担心皇嫂的样子呢。”
说罢,他再不理会牧青野,径自背着左思鸢上了台阶。
两人行至半山腰处,左思鸢忽然指着山下道:“青寒,你快看。”
牧青寒朝山下望去,只见距离他们不远,牧青野背后背着皇后,沿着窄窄的山道慢慢上行着。
两人嘴角一抿相视而笑,随即牧青寒继续背着她朝山上走去。
左思鸢双臂环着他的脖子,随着他的脚步一颠一颠的,她看着牧青寒额角渗出的汗水,不免有些心疼地问道:“青寒,我是不是很重啊?”
牧青寒顿了顿才笑着回答:“是不轻。”
左思鸢皱眉不悦道:“那你还是把我放下来吧。”
“我是说,时七在我心中分量不轻。”牧青寒回头道,复而把她背得更紧一些:“就这么背你一辈子,我也是愿意的。”
两人一路上有说有笑走走停停,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才到了崇圣寺的门前。
左思鸢站在山顶朝下看去,只见山上遍植苍翠青松,太阳一出来,油滑挺翠的松叶上反射着太阳的金光,远处云海翻滚,几缕光柱打在上面,端的是一派壮美瑰丽的景象。
“好美啊!”她发自内心地赞叹着。
“那是自然,毕竟这是供奉先帝灵位的地方嘛。”牧青寒站在她身侧道。
两人等了一会儿,才见牧青野拉着皇后上来。
牧青寒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踱到两人身前,故意笑道:“这倒奇了,怎么我背着时七,倒比皇兄和皇嫂走得快些?”
他话音稍顿,又看着牧青野额角细密的汗滴问:“为何皇兄看起来如此狼狈,难道说你趁着我不注意,也背着皇嫂上山了?”
皇后闻言,桃腮泛起羞红,垂眸偷笑起来。
牧青野则摆出一副严肃表情:“牧青寒,朕看你是越发没了规矩,是否得让你去禅房思过几日,你才能改了你这乱说话的毛病?”
牧青寒呵呵一乐,再不多言。
几人进了宗祠,左思鸢因着不是皇室宗亲,不能跟着参拜,便百无聊赖地在殿外绕来绕去,意外发现了一片荷花池。
夏日已过,满池的荷花早已衰败,宁静水面上只有几个光秃秃的莲蓬。
左思鸢在池边坐下,突然想到这莲蓬里说不定会有莲子,等下夜里可以做莲子羹来吃,便微微探身摘下一个来,坐在池子旁边细细剥起来。
忽然,一道金光闪过她的视野,回头一看,竟然是条锦鲤,快有一条胳膊那么长了。
从未见过养得这么好的锦鲤,左思鸢眼中闪过讶异,自随身口袋里摸出块用来路上充饥的糕饼,掰碎了往池子里一扔,那条鱼立即游回来把糕饼吞进肚里。
左思鸢觉得好玩,便把带来的粮食都抛进池中,顿时引来十几条鱼互相争抢,湖面之上波光粼粼。
过了一会儿,左思鸢把带来的糕饼都喂完了,她摸了摸空空的口袋,对着池中的鱼儿抱歉道:“我今天就带了这么点儿,等下次来我再给你们多带一些。”
可鱼儿吃完食之后,并未散去,依然活跃在水上,更有几条都飞跃了水面,在池中跳来跳去。
左思鸢看着新奇,下意识要指给牧青寒看,却才想起来他还在祭祖没有出来。
半晌,从不远处慢慢走来个僧人,冲着左思鸢双手合十道:“这位便是流云县主吧?皇上已经进香完毕,衡王殿下差贫僧来请姑娘去禅房用膳。”
左思鸢也双手合十谢过僧人,跟着他朝禅房走去,路上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对了,大师,我想问问那池子里的锦鲤,平时就很经常跳出水面么?”
僧人听了问话,沉思片刻后摇摇头:“那锦鲤向来清净,并未听说过有跃出水面的迹象。”
左思鸢心里觉得奇怪,柳眉轻蹙一下,转而笑道:“那或许是我方才喂食所致吧。”
进了禅房,牧青寒冲到她面前,语气微带责备:“你头回来这里,还敢乱跑,要是在山中迷路了,该如何是好啊?”
左思鸢尴尬地笑了笑,刚要回答,牧青野却重重咳嗽一声,示意他俩赶紧坐下吃饭。
坐在桌边,左思鸢看着屋内众人都细嚼慢咽,吃东西都不发出任何声响,顿时觉得沉闷诡异,也没了吃东西的兴致。
忽然,一阵头晕的感觉袭来,她蹙了蹙眉,心道怕是饿了,便夹起一筷子香菇,筷子头却不受控制地打着颤,香菇丝落了一桌子。
左思鸢心中浮起不好的预感来,下一秒,地板跟桌子一道猛烈地震颤起来,屋中的陈设跟着被一并抖落掉,地板剧烈颤动,她根本无法站直身体。
慌乱之间,她听到门外传来尖叫:“地龙翻身啦!”
牧青寒拼命站直身体,朝左思鸢伸出手去:“时七,抓紧我。”
左思鸢扶着墙,想要站起身来去够牧青寒的手,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墙是颤的。
她一咬牙冲他喊道:“你别管我了,先出去,我马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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