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默眼里闪过厉色,用力压下刀刃。
严飞稳稳地把匕首挡在身前,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忽然飞快朝旁边一闪,趁着吉默一个趔趄,手中匕首准确无误地插进吉默肩膀!
皮肉撕裂的闷响传来,吉默回身欲追,严飞的身影却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
“殿下!”手下急忙跑了过来。
吉默咬着牙,硬是把匕首拔出来,冲手下怒吼:“别打了,赶紧找人!”
漆黑一片的荒山,地形十分陡峭,脚下堆积了厚厚一层腐烂已久的落叶,夜晚一来,漫上层浓白的瘴气。
左思鸢扶着树干,在山中跌跌撞撞地走着,每经过一棵树,她必定会把身上的一个物件留在树枝上。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着,直到筋疲力尽,可她满眼里还是只有密密麻麻的树林。
仿佛这辈子也走不出去。
左思鸢筋疲力尽地靠在一棵树上,抬起眼眸,忽然看到头顶有颗星星,格外地闪亮!
顿时,一道光从她脑海中闪过!以前她从书上读到过,跟着这颗北斗星,在任何时候都不会迷失方向。
左思鸢心里再次燃起希望,默默给自己打了打气,她朝着北斗星指引的方向走去。
又走了一会儿,突然,不远的地方亮起一排火把的光。
左思鸢呼吸一窒,下意识朝四周看了看,赶紧找了处足以把她藏起来的灌木丛蹲了进去。
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紧紧捂着嘴巴,从树枝之间的缝隙里看见一队人马经过。
“找到了吗?”
“没有,属下们把这座荒山都转遍了,都没看到半个人影。”
牧青寒又急又气,一拳砸在手边的树干上,一阵刺痛传来,他收回手,看见树干之上插着一根簪子。
不顾还在流着血的手心,牧青寒一阵狂喜,他把簪子拔下来,借着月光反复端详着:“是时七的东西!”
沉吟半晌,他吩咐左右:“都把火把熄灭,借着月光找。”
“是!”
牧青寒在周遭转了一圈,又从一棵树上找到片残破的衣料。
他把那片裙子握在手里,仿佛能感觉到上面残留着的温度。
时七,你一定要等我。
左思鸢躲在灌木丛里,直到确定那些人走远后,这才小心翼翼站起来,急忙朝前跑去。
连日来的饥饿,加上高度紧张的精神状态,致使她两腿无力,像是踩着棉花在走。
她越走越绝望,眼前的世界渐渐扭曲,模糊……
在走到一片树林的边缘处时,左思鸢没有注意,脚下一空,掉了进去。
牧青寒顺着线索一路朝前,走到了密林更深处。
他急得口干舌燥,这偌大一片荒山,时七到底会走到哪里?!
然而当他走着走着,发现线索居然断了!
他把手中那片残破的衣角抓的紧紧的,咬咬牙,把手拢在嘴边,冲着前方无尽的黑暗大吼:“时七!”
周围安静得可怕,甚至连回声都没有。
牧青寒突然觉得心里很空,线索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断了……他不敢再往深了想,只当时七是忘记了,或者她就在他周围。
“时七!!”
他再次喊道。
在他喊了十几声后,忽然,从下边传来轻微的响动。
牧青寒忙侧耳倾听,仿佛有人在用小石子,一下一下敲打着坚硬的岩石。
瞬间的狂喜充斥着他的心脏,牧青寒朝前走去,却发现路没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洼地。
“青寒,你来了。”
左思鸢坐在离他不远的一块干地上,声音嘶哑得简直不像她。
牧青寒此刻犹如在梦中般,他恶狠狠掐了下自己的胳膊,确定了这不是梦,更加兴奋起来:“时七,我来了,我来救你了。”
“别……”左思鸢声音微弱地拒绝:“这里是片沼泽地。”
牧青寒收住脚,从怀里摸出火折子点燃一看,发现他跟左思鸢虽然相隔不远,但却隔着几丈宽的泥沼。
他心下一凉,下意识朝她看去:“时七,你没事吧?”
左思鸢摇摇头:“没有。”
牧青寒心一横,纵身跳了过去。
顿时,左思鸢身边多了一个人。
她嘴角动了动,却没多说什么,不动声色地朝旁边挪了挪,给他空出一个位置来。
牧青寒一把把她揽在怀中。
“时七,你受苦了。”他声音颤抖着。
左思鸢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犹如在暴雨滂沱中跑了一路,终于找到处避雨的地方。
“青寒啊。”她抬手,冰凉的掌心轻轻抚过他的脸庞:“为什么我不让你过来,你非要过来呢?”
牧青寒把她冰冷刺骨的小手抓在手心,心疼地道:“时七,你在哪,我就在哪。”
左思鸢无奈地扯动嘴角:“虽说我很感动,但你看看周围。”
牧青寒环顾四周,发现除了他们所在地方不是沼泽之外,四周全部被泥沼包围着。
左思鸢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不让你过来,是为了让你去找人啊!你告诉我,现在咱俩怎么出去?”
牧青寒尴尬地抓了抓头:“我见到你太兴奋了,忘记考虑这一层。”
左思鸢无奈地看着天。
“时七,你怎么了?”牧青寒拉了拉她的衣角。
左思鸢无语凝噎,半晌才回过头来:“我在想,我居然为了个傻子受了这么多罪。”
牧青寒解下外袍,把她的身体包裹起来,拥在怀里:“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个飞虎爪:“我有这个。”
“嗖”地一声,飞虎爪在空中划了个圈,紧紧抓在某棵树上。
“时七,上来。”他在左思鸢面前弯下身子。
左思鸢皱了眉,颇为担忧:“这能行吗?”
牧青寒一边解下身下软甲,一边颇为自信地一笑:“你不信我?”
也只能如此了,左思鸢把心一横,趴到他宽阔的后背上。
牧青寒把软甲铺在软绵绵的沼泽上,抓紧绳索,脚尖轻轻点过软甲,朝前一跃!
左思鸢只觉身子一轻,下一秒,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
她顿时一阵激动,变得神采奕奕起来,拉着牧青寒:“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吗?”
“传说中的?”牧青寒皱了眉头。
左思鸢点头:“就是可以在草上飞,水上走的那种!”
牧青寒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用手在她脑门上试了试温度:“时七,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怎么了嘛?我看武侠小说,不是,听书都是这样写的。”
牧青寒无奈地笑了笑:“抱稳了,我们下山。”
“哦。”伏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左思鸢慵懒得眯了眯眼,像只小猫一般。
找到牧青寒之后,原本很渴望出去的她,忽然就变得没那么渴望了。
只要在他身旁,不论身在何处,总会觉得安心。
两人沉默地走在树林里。
“时七。”牧青寒淡淡开口:“这两天你受苦了。”
左思鸢闭着眼睛,下意识否认:“没有啊,刚才说的那是气话。”
听她拼命逞强的语气,牧青寒心里反倒更不是滋味:“别死撑着了,都怪我没有替你考虑周全。”
“对了。”左思鸢突然想起什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牧青寒沉默了下,却仍旧如实相告:“是傅慕竹把消息传递给我的。”
左思鸢闻言,发出一声低笑。
“你笑什么?”牧青寒动作一僵。
左思鸢连忙说:“没什么,我只是觉得很庆幸,你要是晚来一步,说不定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看着牧青寒乌黑发亮的后脑勺,她心下默念,青寒啊青寒,我不是故意编排你跟傅慕竹的,要是有一天你知道了,也千万不要怪我啊。
不知是不是跟心爱之人在一起,时间就会过得飞快,转眼他们已到山下。
牧青寒吹了声口哨,不多时便传来了马蹄声,又过了一会儿,一匹纯黑色的汗血宝马披着月光,停在两人面前。
他小心翼翼把左思鸢扶上马,坐在她身后,把她娇小的身体拥入怀中:“时七,我带你去找害你的人。”
左思鸢抓紧他的衣襟:“算了。”
牧青寒剑眉蹙成一团:“他们把你折磨成这样,我不能算了。”
“反正我都已经逃出来了,就不要再理会他们了。”左思鸢坚持道。
吉默跟牧青寒,日后总有一天会见到的,她不想因为她的事,带给他任何的麻烦。
在她一再坚持下,牧青寒只好同意先回京城。
晚风呼啸,他在她耳边轻声保证:“时七。他伤你一分,我日后一定还给他十分。”
左思鸢靠在他怀中,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我觉得,他应该已经受到惩罚了吧。”
回到京城时,天已经快亮了。
左思鸢看着红色的城门不禁感慨:“没想到,我还真的有命回来。”
牧青寒心底一阵刺痛,他握紧她冰冷的手:“时七,过了这一关,我们永远都不会再分开了。”
回到衡王府,牧青寒抱着左思鸢下马,她整个人如同从寒窑出来般,浑身冰冷。
“时七,我抱了你这么久,你怎么还是这么冷?”牧青寒皱眉问道。
左思鸢摇摇头:“我不知道啊……”
接着,她身子一软,倒在牧青寒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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