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父子父子
顾长明一手按着桌面上震动的手机，默默思忖着。
任由电话持续响了很久，才在最后将要挂断时，接起它。
迎接他的，是顾齐劈头盖脸一通斥责：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不管表面演得多么温和有教养，顾齐内里都是个专制霸道的上位者，对下属是这样，对儿子更是这样。
所以，被他寄予厚望的顾长明，常年在父亲威压下，内心深处始终是战战兢兢，害怕他的。
但是现在顾长明重生，一切就变了。
他仍记得前世丰顾破产，顾家所有财产被清算，母亲魏因为了避免自己的财产被牵连进去，当即签下离婚协议，和顾家划清界限，并火速移民出国逃离国内的纷争。
那时候顾长明多么想要母亲带他一起离开，可母亲没有这样做，她的财产有限，就算去国外也过不了纸醉金迷的生活，她必须要投奔自家的亲哥哥。
于是，母亲魏因没有带上他的理由很简单——她的亲哥哥、他的亲舅舅，或许会不乐意。
毕竟养一个妹妹还可以，要再养一个三十岁的外甥，那就不大可能了。
后来母亲一走后再无音讯，剩下顾长明和陷入崩溃的父亲顾齐面面相对。
顾长明曾经对父亲害怕、敬畏、尊重、钦佩……乃至渴望成为他那样的人。
而在丰顾破产、顾家没落的短短数年里，顾长明彻底消磨掉对父亲的滤镜。
原本那笔钱，完全够他们买个小房子在燕京安家落户，方便之后找工作，步步重新爬起。
偏偏顾齐眼高手低，硬要拿着那些钱去投资想赚大钱，最后不断折腾，终于让父子俩仅剩的财产全部空了，顺便欠了一大堆外债。
为了还钱、回归最普通的生活，顾长明真正尝到了贫穷的滋味。
他熬干了心血，天子骄子从此成为普通人，巨大的落差让他用了很长一段时间适应。
而他的父亲顾齐，还要拿他辛苦挣来要交房租的钱，去买酒、打牌、炒股……让父子俩从地段不错的小区，搬到老小区，到后来住进城中村。
现实耗干了父子俩之间的温情，撕破父慈子孝的假象，两人每天争吵不断，连附近邻居都知道这顾家父子的关系糟糕得很。
顾长明重生之前，刚刚同烂醉麻痹神经的父亲大吵了一架。
陡然从怨恨不满的心情，跳到十几年前的环境，顾长明怎么可能无缝切换他的心情？
眼下看顾齐，他仍是不屑轻蔑的，好像剥开顾齐那虚张声势的表面，看到了他懦弱不堪的内里。
顾长明若有若无地轻嗤了声，根本没接顾齐的质问。
顾齐声音越发沉：“顾长明？”
这里已经有警告的意味了。
顾长明根本生不出半点畏惧，反而因为多出十几年的先知经历，将自己摆放到了一个高位，从上而下地审视着顾齐的能力。
顾长明的语气轻慢随意：“爸找我有事？”
顾齐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而且这次有事要说，顾齐便没在这方面计较太多，直接呵斥道：
“我看了网上有关顾灵思的视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突然针对起她来，你知道这次举动会对丰顾股价造成多大损失吗？”
“是吗？可我觉得要是不管，以后曝光出这件事，丰顾受到的影响会更大。”
顾长明不是空穴来风。
前世丰顾破产的一个直接导火索，就是顾家真假千金事件。
当时全世界都已经知道明黛的清白和无辜，为她的逝去而惋惜忏悔，因死亡，明黛成了众人心里无法超越的白月光，所以顾家和真面目曝光的顾灵思，就成了害死明黛的罪魁祸首，被全民唾弃。
大众开始自发抵制丰顾集团的所有相关产品，丰顾股价狂跌，早就暗中觊觎的资本鳄鱼们趁机一涌而出分食丰顾……
那次山崩海啸，也算是让业内见识到了所谓舆论的力量，原来一个死去的人也能带来这么强烈的后续反应。
当然，这些事情在没有发生前，便不会有人相信。
就像顾齐，他只觉得这件事影响到了他作为董事长的风评，让外人对顾家家事指指点点，伤害而了股东们对他的信任……最重要的，还是丢了他的面子！
所以顾齐并不能理解顾长明的话，反而气急败坏地斥责：
“你说的只是一种可能，而我现在受到的损失正在发生！现在外界都在讨论我顾家家风不正，这听起来很好听吗？另外！就算顾灵思不是我顾家的血脉，那她被顾家养了十八年，我在她身上耗费这么多的金钱和心血，她也理应回报我！看你做的好事！现在顾灵思名声臭掉，谁会愿意娶她？”
顾长明一听就知道顾齐在打什么算盘。
“你给顾灵思安排了婚事？”
顾齐别扭了下，还是说了。
“嗯，是康家。”
顾长明差点儿大笑出声，顺便佩服顾齐的心狠手辣！
康家虽不及宁氏，但跟宁氏是多年死对头，有世仇、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
顾灵思被宁氏退婚，在上流社会的名声大打折扣，绝大多数家庭都不会选择娶顾灵思回家，害怕得罪宁氏。
而康家就不同了，哪怕奔着恶心宁氏去，他们也极可能会接受和顾家的联姻，娶了顾灵思！
可问题来了！
康家的第三代年龄都小，唯一成年的是康家大小姐，而康家三代里年龄最大的男丁，今年13岁，正好初一！
这位康少爷要订婚，起码等到五年后，而顾齐绝对不会去赌一件不确定的事。
所以，顾灵思的婚约只可能在已成年的康家二代里。
康家二代有三个儿子，二儿子已婚，小儿子前段时间倒是离婚了，不过是废物，拿着家族信托混吃等死，顾齐大概率看不上。
那么唯一适合的人就是康家长子，现在康家的掌权人，两年前丧妻的康少伟。
康少伟去年刚办过五十大寿，有两女一子，十九岁的康家大小姐就是他与亡妻的女儿，比顾灵思还要大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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