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个月过去了,离过年还有十来天的样子。
李春妮家的草药苗苗在备受瞩目的情况下,顺利下种,
除了她家的三亩地,她家还有外援师父郝郎中贡献出来的两亩。
说起她师父贡献出来的两亩,都别以为那老头子会无私贡献,那是他弟弟拿着三成药材收入换来的。
咳,刚开始她以为是师父亲情贡献,等下了种才知道是自家笨弟弟用四成收入换的,李春妮差点吐出一口血来,我那个去,你才九岁好不好,谈生意这么有技巧的事情能不能交给你姐你哥来?
四成!
啥都不管的情况下,还不是给药材,是给药材卖出去的净收入。
种粮食地主家才收三成好不好!
不过,这都是自己人,李春妮也懒得打击小春树的莫名的自信心,只微笑着将师父的两亩地全权交给小春树。
以后浇水除虫什么的,都由这小子自己全权负责,毕竟这小家伙不是自诩自己才是郝郎中的关门亲传得意弟子么?
想起当时她玩笑似的说出这话时,那小家伙居然很认真的点点头应了。
还跟他们爹娘说什么,家里的是大哥负责,师父是他负责。而他师父地里的收入由他自己收着,当然,他会交出四成给家里,补贴家用。
就像他上山采摘草药,炮制卖了只交给家里四成一样。
说这话时,全家人正在吃饭,当时小春树的话一出口,全场开启静音模式,大哥嘴里咬着的杂面馍馍都掉了出来。
憨厚爹更是眨着眼,嗓子都带着破音,道:“你要分家?”
“大哥连个媳妇儿都没有,我分什么家,我就是想这样算,多清楚,以后我师父有什么花费我自己就负责了,我哥我姐当时拜师就是附带,我是正经的。”小春树鼓着腮帮子完全不觉得自己说出的话有多惊人,像是要彰显自己地位的不同,他还用手拍了拍胸脯,显示担当。
李春山不说话,李春妮却容不了小春树无法无天,一巴掌拍向他的后脑勺:“师父说大哥比你更好,再说,以后你不是要当官么,还正经,正经你个大头鬼!”
她自己是没想着学医,只是认识认识草药就够了,真正认真在学的其实是李春山,因为年纪不小,错过最好的熏陶期,但李春山因为残疾,所以对医很是认真,学起来更是勤奋,简直到了锥刺股的地步。
近来好像师父已经在单独给李春山讲脉案什么的了。
从拜师时小春树的想法上,就能看出小春树是个有着强烈责任感的人,而此时他又觉得自己被大哥给压住,自尊让他迫不及待的找准机会就要排地位。
“我觉得可以让他练练,男孩子嘛,早晚都是要撑起来的,两亩地让他练,让他知道种地的辛劳,免得以后当个贪官。”
不等着李厚林氏相继批斗小春树,呆愣的李春山突然发表言论,高思想超前意识,差点让李春妮问一声,哥,你穿的吧?
自来家里都是以长为大,再加上李春山去当了几年兵,受苦身残,李厚林氏打心底里就觉得对这个儿子亏欠的很,所以,基本李春山说出的话,两口子都不回绝。
本觉得李春树是胡闹,可李春山的话一出,不管有没有道理,不行就让小春树练练,要是有哪里不妥当的,不是还有他们两个看着呢。
至于钱财,反正地都是人家郝郎中的,只要别祸祸了人家的地就是好的。
至此,她家就这么定下了,只要郝郎中家的两亩地给她家种,就都归小春树负责。
“姐,你想什么呢,老半天都不眨眼”小春树放下手里的草药图本子,将整张脸凑到李春妮面前,然而,他姐却是连个反应都不给。
“我还能想什么,自然是想着今天是腊月二十三,咱家能给灶神上什么贡喽”李春妮垂下眼帘,挡住了猛然被打断思绪的慌张。
她刚才也不知怎的,突然想到现下的习俗,说是准女婿头过年要给准泰山泰水的送节礼,她就忍不住盘算着猜刘青白会哪天来,又会给她家送些什么礼。
“还能贡什么,三岁小孩儿都知道,饴糖呗”小春树将手一背,撇着嘴道:“姐你骗我,你想的不是这个”
“嘿,你个小破孩,我想的不是这个是哪个?”虽然心虚,可是嘴硬,再说内心世界的事儿,她不说,谁又知道。
“你想去镇上”李春树铁口直断,说完还贼眉鼠眼的往屋外一扒望,爹娘大哥都不在,才一脸同病相怜的道:“姐,你说小姑今儿能选上不?”
呵,驴唇不对马嘴的两句话,顿时让李春妮想起,今儿不光是送灶神的日子,还是镇上贾家选媳大赛的头一天。
据说这个大赛要从腊月二十三一直办到腊月二十八出结果,年三十就要大婚。
说是得道的高僧说了,大年三十晚上洞房,才能让他贾家的福禄岁岁绵长,呈现大旺之象。
此等扯蛋想法,也不知道贾家老爷为什么会相信,而参加这个什么狗屁选媳大赛的女人们也相信,甚至幻想自己会成为能够让贾家呈现大旺之象的那个人。
也许都是想富贵荣华想疯了吧。
李春妮拿起手里的针线篓子,自刘青白给她家下定后,林氏就扔给她个针线篓子,让她没事儿就扎鞋底子,说是姑娘家不会做针线实在是说不过去,会缝鞋子总算是一样女红,也能给婆家交代的过去。
这时候的鞋底子十全十的是手纳的千层底,手工做,那可不是说着玩儿的。
只一个鞋底子的工序就要将人麻烦死,足足七道工序。
第一道打袼褙,把棉布用浆糊一层层粘贴在一起,贴至一枚铜板厚度,晒干成布板;第二根据要纳鞋子的大小,把袼褙切成一片片的鞋底,也就是切底;第三把每片鞋底用新白布条包上四边,完成包边;第四粘合包边的白布条和鞋底料。
七道工序算是完成大半,然最重要的却是第五道——圈底,用麻绳把粘合后的鞋底沿四边缝合。
这道工序决定着鞋的式样强度,所以说它是七道工序中的重要一环,但它却不是最费时费工的。
让李春妮说,第六道工序就是折磨——纳底!
纳底要求用麻绳缝制鞋底,更要求每平方寸鞋底纳九九八十一针以上,个中高手能达到一百四十六针,且勒得紧,针码分布均匀。
九九八十一听着算多,可那是一平方寸最少,一双鞋最少要两千一百针,不说缝制,就是让你拿着支针朝着空气戳两千下,也会累得口吐白沫,更何况缝制鞋底子,还特么针码分布均匀。
就是累死累活弄完,也还得拿着纳好的鞋底用热水浸泡、热闷,最终经铁锤槌平,才算真正的了结一个鞋底子。
而李春妮这段时间,拿着针线篓子连一个单只的鞋底子都没有纳好,这还不说,瞅瞅手指头肚,还多了好几个孔。
心酸,弄得李春妮很想装晕过去,她体虚,这等耗费精神的活计实在不是她干的。
“姐,你这鞋底子纳了几个月了也没纳成一只,就别纳了,反正今天你也纳不好,咱们也去镇上看看好不好?”见李春妮一副没兴趣的样子,甚至搬起了她的针线篓子,小春树顿时显得有些焦急,哎呀,都快开始了,他好想去看热闹。
扎心了老铁!
李春妮差点流下一泉清泪,将手中才完成一半的鞋底子,朝着自家亲爱的弟弟的屁股蛋子狠狠甩上两下,特么净说实话。
“去吧,去吧,咱家都去了,就咱俩看家多没意思。”小春树晃着李春妮的胳膊再接再厉,自打分了家,不再为一顿饭动诸多心眼,小春树多了这些撒娇的把戏。
李春妮翻个白眼,凉凉的道:“为什么就咱俩不能去你不知道?”
是的,一早家里的人连上她奶大房那里,全都去了镇上,只有她和小春树被留在家里。
为什么?
因为她们亲爱的奶奶说他们两个是拖累,帮不上什么忙不说,还要分心顾着他们,而他们爹娘也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就让他俩留家了。
其实当时是要把他们兄弟三个都留下的,小姑说李春山是个残废,影响他们家整体形象,惹人笑话。
但因为林氏拿出一个大银镯子,小姑才将嘴闭上。
“我当然知道,还不是小姑嫌你长得比她好看,怕你抢了她的风头,才故意这么说的,可怜弟弟我是受了无,无……姐你说的那个词怎么念来着?”
因为种草药,家里的银两再次耗费几近于无,送小春树去书院之事便又往后错了错,但李春妮闲来无事时,或者草药本子时,经常会教小春树认读一些简单的字和理解一些四字成语。
“无妄之灾!”李春妮站起身来,将怎么也纳不好的鞋底子一扔,让她不去她就不去,她怎么那么听话呢。
再说现在都快过年了,镇上卖东西的肯定也多,就是不去看什么狗屁大赛,逛逛大街也是好的。
这么的,李春妮连衣服都没换,带着颇为兴奋的小春树奔向镇上。
而小春树不知,这一去差点毁了他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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