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着呢啊,啊,你忙你忙……”
李厚是个特别不会说谎的人,也不是说他们一家商量好了要对外说谎,而是李厚自己觉得把长得特别好的庄稼苗拔了,改种一种从来没种过的植物,是一件特别疯狂的事情。
他可以支持自己的家人,可村子里的人不见得会支持,所以李厚下意识的不想说太多,觉得在能出现成果之前,他们家拔粮种药的事情能坚持到药苗苗挺过这个冬,就会给一家子减轻不少的精神压力。
说白了,他还是对于种陌生的东西打心底里是不自信,更何况现在的天气是严冬,庄稼都可能躲不过,比庄稼还要贵重的药苗苗就能抗得过寒冷?
李厚自问,不知底。
“忙什么忙,你别打马虎眼,哎,我可听村里传说你家要拔粮食种什么的,是真的不?今儿看你家的架势,不会真的打算拔粮食吧?”
乡间的汉子多得是挡不住的热情与闲情逸致。见李春妮一家都不吭声,顿时惊得张大了嘴:“我说李老二,你不会来真的吧?”
“啊,嗯。”李厚搓搓手,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家小儿子期待与支持的眼神,清咳一声道:“娃娃们大了,得拼着干了。”
“枣叔你放心,我家又不傻,不能干那没把握的事儿,等我们种成功了,你家要是种,让我爹教你哈”小春树心疼李厚的嘴笨,仗着自己人小机灵,仰着脑袋一派的天真无邪。
“……”
于枣被那无邪的小眼神一噎,若不是神志还在,就让这小子给迷糊的忘了大事,抄手拽住李厚拉到一边,贴着肩膀,小声道:“是不是有什么困难?你知道我家你嫂子掌家,但我手里还存了点,先借你,咱们富裕村祖祖辈辈的种地种粮食,可没见过别的,你别瞎着急,把最后的粮食再霍霍了。”
“没有,没有。”
李厚和于枣也算自小玩到大的,不说小时候一起光屁股捞过鱼,只说每次有什么好的坏的,于枣都会想起来知会他一声,李厚对这个人,简直比对自家大哥还要亲厚几分。
“我家山子他拜了郝郎中当师父,学了半年识了些草药,我家情况不好,山子腿也废了,就想着拼一把试试种植草药,也许就能成了,到时候也好给他说个媳妇。”
“草药?能成么!”
对于庄稼户来说,读书和大夫是一样的高不可攀,种药材,一听就不好弄。小时候四五个孩子游水,他抽筋,只有李厚冒着危险救他,虽然有时候于枣也觉得李厚这人太听他娘的话,但为人绝对没的说。
“嗨,成不成的谁说得准,总得试试,也许老天爷眷顾。要是不成,大不了明年紧衣缩食,就我家,还能再差?好了你也别担心了,我们一家都做足了准备,打算拼一把,你早点回去吃饭吧。”
李厚的嘴笨不愿多说,有时候也是看人,面对于枣,他就愿意把他所想说一下。
“行来,你家都决定的事儿我就不多说了,有困难吱声,我能帮的一定帮,那什么弟妹,我就回家吃饭了啊,你们忙。”最后一句冲着林氏说完,摆摆手便疾步走了,看样子像是要回家和自家媳妇商量什么。
“开干吧,良田咱们就留下,这三亩咱们全拔了,等着下午咱再把地犁一遍,争取明儿就把家里的草药苗苗栽种过来。春妮儿,地里的活儿你就别做了,去村里转转,你不是说收集些枯草席子给药苗苗挡寒么。”
跟于枣说完的李厚觉得前路不过如此,既是要闯,那就痛快点,直接弯腰帮紧裤腿,这是要下地做活的标准准备。
种地难,拔粮食也不轻松,十二月的麦苗不过一指长,土地缺水够硬,想要连根拔起,还真不是容易的事儿。
李春妮看着一家四人在地里弯腰猛干,腊月的风有多冷冽,划在脸上如刀割的疼好像感受不到,只一会儿会儿,倒是忙活的一额头的白毛儿汗。
原本这马兜铃应该初冬时种植,现在移栽过来本就加了一分的危险,李春妮便想着采用草席遮盖的方法来给马兜铃苗苗取暖,争取存活率。
一家老小都忙活开来,为了他们家的未来,李春妮便也揣着早就准备好的铜子儿去往村里。
她是想着下地帮忙的,可林氏等人全都以她体弱不赞同,一比四,她也只能接受安排,李春妮只要一想这一家人,被指使,都那么开心。
这半年,他们三个正式拜了郝郎中为师。
平日里只去郝郎中家忙活半日,采药也好,看书也好,辨药也好,总归只是半日,剩下的时间全都自由支配。
而郝郎中是个像顽童般的人,时常会出些匪夷所思的问题来考他们兄妹三人,有时候李春树被折腾差点哭了,特别后悔当初犹豫拜师时为什么觉得郝郎中会早早的死。
这绝对是个错误,就这健硕的样子再活二三十年绝对没有问题,而他们通过魔鬼般的训练,还能连钱都存下,怕什么不能养老送终。
就这小半年,他们炮制的药材就卖了不少银子,呃,起码能买个最次的棺材。
咳咳,说这些就说的远了。
而这半年,李春妮的身体是肉眼见的变了,由透明白变得就是比正常人要白些,头发也不再枯黄。
出门在村里转悠时,也不会再有人指着说病秧子。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由这么多年的事儿在那摆着,就算李春妮长得比村里的村花,镇上的镇花还要美,却始终没有一个人上门提一提亲事。
草席子李春妮打算挨门挨户的上去求购,毕竟三亩地需要盖。
真是失算,她怎么就没想着冬天要种草药,枯草要提前准备,现在猛然间上门收,还是大冬天的,哎,恐怕价格都要高上些许。
“有人在么”
李春妮走到最近的一户人,那院子比她家要小多了,不过七八十平的样子,坐落着两间破草房。
那房顶上的草还真不少,弄得李春妮都想把这些扒下来给拉回去。
哎我去,拉回去?
咳,一家人着急忙慌的出来,竟是忘了把独轮车推出来。
那独轮推车还是刘青白家的推车,前段时间大哥送还的时候,刘家竟是没人,据白村村长说走了一段时日,好像是走亲戚去了。
就此,便再也没去过白村,所以刘青白家的独轮推车她家便一直用到了现在。
得,她还是先回家一趟,把车子推过来再挨家的询问吧。
刚要转身走,就听院里先是噗通一声,便听着一声疾呼:“老婆子!”
那声音急切、仓惶、无助,不待李春妮反应,大门便被打开,窜出来一个老头儿,急的满面苍白,嘴唇都带着哆嗦,扯着嗓子便是叫唤:“来人呐,救命呀!快来人,快来人……”
“怎……”
“丫头,快,快去叫人,我家老婆子掉井里了,快叫人,救她,救她呀。”
李春妮不过说了一个字,便被老头儿抓住了手腕,那模样竟是要给她跪下。李春妮哪里敢受,脑子里只转着几个字:有人掉井里了。
这时候叫人哪里来的急,再说这一片她也不熟,李春妮心中也是一紧,对老头儿说:“你去喊人,我找些长点的棍子和绳子,最好能找个小孩,好下井。”
“小孩?好,好,我去找小孩。”此时老头儿的脑袋哪里还转得开,李春妮说什么便是什么,像得了圣旨,撒丫子便跑了,只怕慢一步老太婆没了救。
李春妮急急跑到井边,往下一看,松了一口气。
想来老太太掉井时,那水桶还在里边,而老头儿反应迅速,直接就拽住了绑在水桶的绳索,很迅速的围着水轱辘转了两圈,不至于老太连水桶绳索全都坠落井底。
眼见着老太只露着脖子以上泡在井里没有动静,李春妮手心冒汗,这寒冬腊月的,多是不能把老太赶紧救上来,不淹死也得冻死。
时间紧迫,帮着水桶的绳子李春妮不敢直接上手拽,就怕经受不住,断了绳,唯一的希望也消失不见。
李春妮便在院子里屋里搜寻可以当绳子的东西。
这个家比她家的陈设还要简单,简直不能用穷来形容,不过还好,这老两口竟是养了一头驴,那驴板车上就有一条绑货的麻草绳子。
李春妮眼睛一亮,这绳子够长够结实,老太太有救了!
不过几下的功夫,院子里就又冲进来几个人,先是老头儿抱着一个小子呼哧呼哧跑在前面,后面连哭带喊追着两个妇人,三个汉子。
本以为是老头儿的本家,可离得近了,李春妮竟发现,那妇人不是简单的哭,还带着亲娘祖宗的问候,而后面的汉子,手里拿着的不是棍子就是锄头,这架势,不像救人倒像打架。
也不知道是不是人的潜力真的被激发出来,老头儿年岁像是六十来岁,抱着个五六岁怎么也有二十五斤的男娃子,竟是让几个汉子妇女追不上,这速度绝对是顶了。
但这,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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