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将李春妮扶起,让她靠在拱起的被子上能软和些,嘴里嗔斥着:“你都晕着回来的,还惦记采什么药！”
“采了好多,能卖钱的”
李春妮本是随嘴一问,现见林氏真的不知道的样子,不由急了,支起身子就想下床,那可是她指着发一笔小财的宝贝疙瘩。
“哎哎,躺着,郎中说了,你这什么精神虚弱,得养,不然以后还会动不动就厥过去。这次亏了你哥和你作伴,要是晕外边让狼叼走老,娘找也找不见你。你躺这儿不准动啊！”
天可怜见她看见春山将不省人事的李春妮背回来,差点没吓得也跟着晕过去,这个家好不容易有了点盼头,可经不起再折腾了。
如此林氏哪容李春妮下地,绷着脸,咬死了李春妮必须卧床休养,不然,一肚子的唠叨可等着呢。
“我说真的呢娘,我采了好多草药,能卖钱的。”看林氏摸着她的脑袋,一副是不是发烧做梦的表情,李春妮无语的同时赶忙推出杨德尚来:“就是那天从山上救回来的那个人,他是仁善医馆的少东家,他给了我个草药本子,上面的草药他们医馆都收,都能换钱,真的！回家的时候在山上我就见了一个那什么蛇参,我采了好多放推车上了……”
“推车上？木柴上堆了一堆的臭铃铛？”
“……”
无语半晌,李春妮才反应过来,她采的可不就是村里人说的臭铃铛,这玩意儿不光长得难看,还臭。
单说一个臭字也许大家还不能深切体会有多臭,但是想必死鱼死耗子发酵的味道应该会有人知道吧？
没错,这长得好像铃铛的植物因为臭,所以在村里大家都叫它臭铃铛,别说人了,狗都不吃。
可这畜生不吃的东西,却是一味相当厉害的草药,蛇参！
听蛇参听的少,那么它的另一个名字,想必大家伙儿熟悉,马兜铃！
“臭铃铛是草药？那么难闻也有人吃,吃它能治啥病？”仁善医馆林氏知道,李春妮的病就是杨大夫给看的,救的少年又是少东家,想来也不会随便拿着贵重的册子骗她们啥也没有的农户。
“我还能骗你？”见林氏还有些不肯信,李春妮装着从怀里拿东西的样子,将简版草药册子从空间里读取出来,指着马兜铃草药图的那一页递给林氏看。
“咱们说的臭铃铛就是草药,册子上说,医馆里都喊它马兜铃,也有喊蛇参的,不管难不难闻,这药能治病就是好药,说不定我以前吃的药里边就有这马兜铃”
册子上说它清肺降气、止咳平喘、清肠消痔等等,功效不少到让李春妮眼冒金光,都是钱呐。
“读书多了就是好,娘是个睁眼瞎,你给娘看,娘也不认得。等咱家不忙了,让你爹和大哥再想法子去给你淘书”林氏摸着李春妮递过来的纸册子,足有十几页,那纸好像也比宣纸要好,但是她说不上名字来。
就是宣纸,也是早些时候春妮奶奶让她去镇上给李春彬买过一回才知道,一张宣纸竟能买上一个白面馒头。
咽咽口水,唯恐拿不稳小册子,林氏又小心翼翼地递给李春妮,道:“妮儿啊,你可收好了,别弄脏了啊,要是臭葫芦真能卖钱,这册子可是你挣钱的道道里。”
“给我淘什么书,我将来面对的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躺在床上这些年,春树教我的字不少了。对了娘,春树是个机灵的,这些年为了给我解闷,偷听李春彬窗脚,不会写却背了不少文章,要我说,咱家就该送春树去读书,春树可聪明了。”
她李春妮虽然好武,但也是正经大学毕业的,就算写得是繁体,连蒙带猜也能说出个大概,再学一遍这件事,还是算了吧。
倒是小弟李春树,小小年纪正是蒙学的时候,通过短暂的接触,李春妮觉得这小子真的是很聪明机灵,以前只靠偷听就能记下文章,再跑到她屋里一字一句的给她背。
有这个当由子,李春妮倒是明目张胆的说自己认识字,就是不会写罢了。
拿毛笔写字,这个还是算了吧,长那么大,这项技能她没有。
母女两个正说着话,李春树提着个湿答答的草篓子进了屋,小脸带着些期盼眼中亮亮的问道:“我也能读书吗？”
因为李老太的偏心眼,李春树自小就懂得看人眼色,很是知道事儿,从不向别家孩子一样要这要那,小小年纪更是知道自家姐姐病得很重却没钱看病,没事就去水沟沟里山边子下去找些小鱼小虾鸟蛋什么的回来给李春妮补身子。
这才是一个八岁的孩子,放在现代不过是个小学二年级天真烂漫的学生,却懂事的让人心疼。
到底这孩子还是有盼望的,盼望自己能像李春彬一样去读学,将来,将来也能考个功名。
林氏纵着眉头,看着自己比同龄人瘦小的儿子,忍不住就叹气。
让孩子去读学,她当然愿意,早先三个孩子,一个去当兵,一个卧床不起,家里困难供不起最小的这个,她当娘的没能耐,孩子们都受苦了。
眼见着林氏眼眶泛红,晓得她是想到以前的日子,大有水漫金山之势,李春妮忙坐直了身子对李春树道:“怎么不能,咱家现在是没钱,姐想到挣钱的法子了,等咱家挣了钱,就送你去读书,就凭我家春树的聪明劲儿,将来铁定比那李春彬要出息。”
“我肯定比他好,大牛说我彬子哥最近老是跟着地主家的小子鬼混,他以后肯定没我出息。但是姐姐,你真的有挣钱的法子了？读学要花老多钱,我,我也帮着你挣。”
李春树高兴的提着草篓子围着空荡荡的木屋子转了几个圈,小脸红扑扑的,像是才察觉到自家还没钱,有些忐忑的看着李春妮,就怕自家姐姐是哄自己,根本没什么挣钱的法子。
“我刚和咱娘还说来着,你肯定知道臭铃铛,但你不知道,这臭铃铛其实是草药,姐和大哥从后山回来的时候发现不少这玩意,我摘了不少,打算找郎中问问这草药怎么处理,然后,卖了它！”
李春妮带着笑,可能是心情好的过,脑袋的晕眩感不是很重,才想起她娘还没告诉她那堆臭铃铛去哪了:“娘,你还没说那草药呢？”
被李春树的高兴感染的刚升起一抹笑,李春妮这么一问,林氏脸上的表情有些僵。
察觉出事情不对,还没问,就见刚刚还兴奋的找不着边的李春树丧气的垂下脑袋:“你说的如果是手推车木柴上的臭铃铛,那就甭找了,咱奶推走了。”
李春妮眨巴着眼,这老太也知道臭铃铛是草药,所以来抢的？
“姐,你晕之前怎么也不交代一下这臭铃铛能卖钱呀,早知道,早知道咱奶让我把臭铃铛清了的时候,就听话点,说不准能换钱的臭铃铛还在咱家,这时候,那一堆臭铃铛不定被咱奶扔哪儿了呢。”
李春树圆溜溜的眼里都是无声的埋怨,他是不知道臭得能熏死人的臭铃铛能换钱,不然,说什么他也不会让这堆东西被奶推走。
“哎”见春妮儿看着自己呆呼呼的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林氏一屁股坐在床上,抚着眉心道:“你回来就晕着,你大哥把你放下才把手推车推回来,咱家正盖房呢,活多人忙,那大哥话都没说的就去跟你爹搭手了。临吃饭才想起你买了几只鸡仔丢白村了,拿着俩馍子就走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家里忙她知道,这跟她奶推木柴有啥关系？
李春妮挠着脑袋,心里有些麻烦,这都分家了,老太太不好好管她的大房,老来她家折腾什么！
林氏嘴角掀起一抹嘲讽,要不是李春妮有了婆家,话她都没脸子跟闺女说这不靠谱的娘俩:“你不知道,打你小姑那天见了仁善医馆的少东家,就迷上了,这几天,没事儿就来咱家串门子,打听少东家的名字和家里背景。你奶也竟跟着掺和,说那小伙子身上带的玉不是穷户能带的起的,让娘一定给打听打听,不然就是耽误你小姑。”
这消息炸的李春妮一激灵,她奶她姑倒是好眼力,知道杨德尚家室好,打着将小姑许给人家,且不说杨德尚看上看不上她小姑李娇,只为杨德尚招来这种桃花债,李春妮由衷的在心底念上数声“阿弥陀佛”。
“你大哥刚走,你奶就来了,老话重提,见娘没打听到杨德尚的家室,就在咱家院子里转悠,满满一车的木柴惹了你奶的眼,就要拉走。”
两手揉搓了一下疲惫的脸面,林氏带着苦笑道:“你奶说你大伯出门在外,家里没有劳力,连烧水的柴火都没有,埋怨娘不孝敬,你爹不说话,娘拦不下就躲在边上,让你奶推走了。不过娘说了,那车是你未来婆家的,晚点娘去你奶那推回来,到时候,娘找找看那臭铃铛还在不在吧。”
臭铃铛没了她就当没采,反正空间里还有不少,插功夫再去后山采就是了。
对于她奶推走的车子能不能推回来,李春妮觉得头大。
然而,事情就是那么出乎意料,门外好像她奶奶李老太在喊门,母子三人一对眼,皆是不敢置信,难不成,车子还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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