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林氏,就是李厚也顾不得想分家不分家的事情,跟在林氏身后,快步的往村长家去。
他家春山已经有三四个月没有往家里送月银了,村里人都说是死在了战场,李厚夫妻不可谓不害怕。
每每有当兵的往回送信,他两人都急急奔往村长家,只盼着能得到些儿子的只言片语,只可惜一次次的失望。
往常来送信的兵士只有一个,这次打他们身旁经过的兵士有十来个,李厚和林氏心中都有感觉,这次和往常不一样,必定有消息传回。
到了村长家,村长李德福见到李厚夫妇很是诧异,带着疑问道:“李春山不是回家了,你俩跑我这儿做什么?”
春山回来了?
这个消息如春雷乍响,李厚和林氏呆了一呆,便向疯了般往家跑,李春妮跟在二人身后跑,只是没跑几步,便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只得捂着胸口慢悠悠往回走。
这身子长年卧床,真是差劲的很,根本容不得她稍微强烈点的活动。
林氏一边跑一边擦泪,她刚刚心跳的厉害,脑子有些混沌,竟是忘了问村长,回来的是春山还是春山的骨灰。
如此想着,林氏又怕了,停下奔跑的脚步,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了起来。
她不敢回家,她怕见到的不是春山而是春山的骨灰,只是这么想,她心疼的就要裂开似的。
看着林氏哭得压抑,李厚也后知后觉的想到了问题,眼眶瞬间也泛起了红,只是男人终归是男人,他拍了拍林氏的背,便又重新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不管怎样,他儿子是回来了,他要回去接他,他儿子回来了!
林氏哭够了,站起身也往家走,春山必是也想快点见到她的,她得赶紧回去,给春山做上一碗他最爱吃的手擀面。
李春妮捂着胸口喘着气,不行了,以后她定要强身健体才是,不然碰上流氓,她还怎么该出手时就出手,不被欺负了都是好的。
终于,李厚到了家门口,他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那个已经可以成为男人的男孩,那是他儿子,他儿子活着回来了,真的活着回来了。
“爹”李春山自是看到了匆匆赶回的李厚,爹老了,他走时爹还没有白发,现在不过刚刚四十,头顶竟是有了白发。
“春山,我的儿!”林氏随着也到了,看着活生生的李春山,林氏竟是呼喊一声,晕了过去。
就这么短的时间,可见林氏的内心是如何的煎熬,现如今一切落定,惊喜之下身心一放松,自是晕了过去。
“他娘!”
“娘!”
顾不上诉说什么,李厚和李春山急忙凑到林氏身边,李春山更是托平了林氏,用手掐上了人中,可见上过战场的人必是熟知急救。
而林氏也慢慢吸了一口长气,缓了过来。
走在最后的李春妮自是看见了林氏晕倒的一幕,暗气自己的身子不中用,努力快走几步,却是体力不支的摔倒在那。
李春山上过战场,自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见李春妮能走出屋子,他本就惊喜非常,此时李春妮一摔,把这个疼妹子的人急的心都颤了,把林氏交给李厚,他自己倒是过来扶李春妮了。
“哥,你的腿?”在李春妮的记忆里,这个哥哥是极其宠她的,原她还没发现什么异样,此时李春山这么朝着走过来,李春妮才发现,李春山的右脚竟是坡了。
“没事,打仗哪有不伤不残,哥能活着回来看你、春树和爹娘已经是万幸了,妮儿你的身子竟是能站起来了,真好。”说着李春山还像小时候那般,用食指刮了刮李春妮的鼻子。
她是个外来人,对这一家子除了记忆没太深的感情,可这一家子就有法子惹得她泪眼朦胧,李春妮都在怀疑自己还是不是业界的女汉子了。
“是里,能回来就好,能回来就好。”醒过来的林氏自然是要待在失而复得的子女身边,搂着李春山和李春妮,像是劝说李春山和春妮,却更多的好像是在劝自己。
“他娘,咱们别在外边站着了,赶紧家去,春山在路上肯定累到了,你赶紧去厨房捯饬些吃的才是。”李厚把眼角的泪擦去,他们一家可算是团圆了。
“你说的是,看我都糊涂了。春山你也是的,到家了也不进去,干在外面戳着做什么,老大一个人了,还不知道累。”林氏也笑了起来,说着还拍打了春山一下,便要拉着春山回李家。
林氏上前推了推门,却是没推开,像是从里边给顶住了。
李春山此时才苦笑一下,对着要敲门喊人的林氏道:“不是我不回家,我是被奶赶出来的。说等你们回来就分家,让我在外边等着。”
“什么!春山你说什么?”李厚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看着自家儿子。
李春山叹口气,又把话说了一遍,好像怕吓不倒李厚似的,还说:“我退伍时,朝廷给了十两银子补贴,奶收了。”
“好!好!好!”林氏气急,竟是连说三个好字:“李厚,你也听儿子说了,你娘收了山子残疾的补贴,却是把山子赶在门外说什么要分家,可见你娘是怕咱家把你大哥家给拖累了。我告诉你,这个家是要分,可绝不是你娘说怎么分就怎么分!”
林氏是动了真火,喊起李厚也不是“他爹”了,竟是连名带姓的喊,就连李春妮的奶奶,林氏也称之为“你娘”,他奶奶这个神圣的字眼在林氏心中,李家老太太已经不配了!
谁家老人能把自己孙女扔到乱葬岗喂狼,又有谁把没有音信步入战场归来的孙子拒之门外,她眼里除了银子除了大房,她还能看得见什么?
说完这些,林氏便怒气冲冲的开始砸门,边砸边大声叫门:“开门,给我开门!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开门!”
这么多年,她都没有如此神气过,此时竟是被逼的,呵呵,她就要大声叫嚷,这次,我看你有什么脸面,拿着二房的血汗去填补大房,你凭的是什么?
就凭你是孩子的奶奶?
你也配!
“开门!给我开门!”
“来了来了,真是,谁家敲门跟砸门似的,没教养!呦,弟妹呀!”唐丫娥用手扶着腰,怀孕四月的肚子被她挺得十分显眼。
“昨儿做午饭时,大嫂你不就喊着腰疼下不来床,这会儿咋就出来开门了,要是有啥问题,我可赔不起”林氏没了往日的好说话,话中少有带上了尖刺儿。
“二弟,你家就这么跟大嫂说话的?”李众揣着手,晃悠悠站在了院子里,对林氏如此出言,和李厚一样的圆眼里却是不满之意。
“我说让大嫂小心着点,出啥事谁也赔不起,这话有错了?我和大嫂自嫁进咱们李家,向来是大嫂坐着我站着,大嫂吃着我看着,大嫂闲着我干着,如今大嫂给我开门,我可不就担心了,咋我就关心大嫂一句,大哥你还带有意见的?”
李春妮被卷草席扔乱葬岗林氏就存了怨气,回来看见自家瘸了儿子的银子被要,还被关在门外,林氏心中哪还有什么怨气,直接就是恨意!
孩子他奶都五十来岁了,哪有那个劲儿去乱葬岗扔春妮,有那个功夫和力气的,便是去了娘家的大嫂和吃多了饭喊着胃疼的大哥。
不然咋她和李厚从地里回来找孩子的时候,回娘家的大嫂带着她弟弟在李家,胃疼的大哥还忙前忙后的给他小舅子倒水,林氏恨恨的猜测,这一切都是这大房怂恿的,所以这次对待大房夫妻,完全没了以往的好说话,就像个带刺的刺猬,见人就扎。
“喊什么喊,你大哥一句话惹你这么多句,你是吃多了没地方使劲儿还是咋的,后院猪都饿一天了,林氏你赶紧去喂猪”
李家老太太也就是李春妮的奶奶,“啪”的推开屋门,对着院子里的林氏就是一波横眉竖眼的指使,完事还对走了将近走了一天的李厚林氏二人埋怨。
“一整天的不干活,打着饿死后院的老母猪呀,到时候卖了猪,还的肉你俩就别吃了,整天的作,那病秧子扔乱葬岗早死了,还用得着去找?死就死了,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林氏你还敢瞪我,快去喂猪。”
李春妮站在最后,又被李春山挡了半个身子,因着角度问题,李老太根本没看见被接回来的李春妮,只以为林氏没了女儿存了怨气,所以就想先发制人的压一压。
而李老太口中的肉,其实是杀年猪时,买户不要的猪内脏。
这个时代的农户,一般不是特别穷的,都会在家养上一两头猪,等到年底的时候卖了就是一个大进账,而买猪的户一般是不要内脏的。
李春妮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就是内脏,原主这么多年也没吃过一回,想来林氏也是没吃过的,不然林氏定然要给她尝一尝。
想到这儿,李春妮心中一酸,她娘竟是连肉都没吃过。
“娘,我听春山说了,这次回来上头给了十两补贴银,钱呢?你给我,我这就找个城里大夫给春山看看。”
林氏直奔主题,一点也不想看老大一家子的嘴脸,这银子被老太太拿,多半还有大嫂唐丫娥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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