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她的每一支笔都知道他的名字
第329章 她的每一支笔都知道他的名字
阮棠的初中，就在顾少卿高中的隔壁。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高中联欢会上，他一身白衣，坐在三角钢琴前，气质悠然地弹奏着肖邦的《降E大调夜曲》，灵活修长的手指在黑白键跳跃，清冷的双眸沉默如海，灯光打在他身上，仿佛世界只有他。
少年慕艾，一眼惊艳，阮棠从此对顾少卿念念不忘，时常借口给哥哥送东西，跑去隔壁高中偷偷看顾少卿。
他性格孤僻，不合群，经常一个人坐在树下看书，后来很多年阮棠想起他，总是无法忘怀秋枫树下的少年，树荫漏下的光影落在他身上，像画中人。
后来的后来，他总出现在她的画笔下，一横一撇，全流淌在青春的时光里。
暗恋，大概就是把你的样子画在纸上，偷偷记在心里!
她鼓足勇气给他写过告白的情书，给他送过自己画的画，可一封封，一幅幅，全都石沉大海。
阮棠苦闷过，伤心过，紧张的高中生活，也让她暂时忘却了他。
家里没破产之前，她父亲是有名的富商，跟着爸爸去参加过酒宴一次，在那里又遇到了他。
他穿着一身工整的白色西装，从远处走来，淡淡从她身边走过，仿佛掠起一股微风，连空气都变得燥热，她的心脏怦跳得厉害，血液沸腾，在那漫长的二十秒里，她甚至都忘记了怎么呼吸，可是她知道，他始终不知道她是谁。
她就那样，像个傻子一样，站在那里，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发呆了好久好久。
具体多久，她也忘记了，后来是她爸爸牵着她走了。
年少的阮棠多想告诉他，她的每一支笔都知道他的名字。
她读大学的时候，家里破产了，爸爸中风了，妈妈的身体也变得不好，不懂事的哥哥因为和人打架被抓了，她开始从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变成了万千尘埃里的一粒微尘，尝尽了人间冷暖。
她开始要打好几份工，开始要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她变得忙碌，变得不再那么想他，甚至在庸碌的岁月里慢慢忘记了年少时不该有的妄想。
直到那一年，她在路边偶遇了酷酷的小时宴。
男孩儿问她在做什么？
那时她看到路边的树下开了一圈的格桑花，于是灵感一来，就给树画了一个树洞，再画一只松鼠，小松鼠为小花花浇水……
正是这样的举动引起了放学回家的时宴的注意。
三岁的时宴总是不高兴，陪着他的人不是司机，就是保姆，他看到她那么有趣，莫名产生了好感，就提出让她给自己当家庭老师。
突然被一个小男孩儿提出工作邀请，第一个念头只觉得好笑，并没有当一回事，之后她接到的壁画订单，去了地方才知道，东家居然是这个小朋友。
阮棠这才知道，她年少时暗恋的对象，居然当爹了，现在正处于植物人状态。
出于某种隐秘的心理，她答应留下了给顾时宴当家庭老师，没几个月，顾少卿就醒了，很突然。
他多年后睁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她。
如果不是林月池出现，她想，她会一次次放纵自己，在他身边。
因为她发现，第一次喜欢的人，哪怕过了很久很久，还是会很喜欢。
她以为，在他面前，她已经把喜欢这件事，藏得很好很好了。
可现在，他告诉她，他记得她，记得她写给他的情书，那情书里有她少年时最懵懂最热烈的告白。
阮棠望着他，娇俏的脸瞬间漫上了绯红，羞耻像传染病一样，蔓延至全身，耳根子都红透了。
“那个……什么……什么情书？我……我不大记得了……”阮棠低下头，否认道。
顾少卿不常见地笑了几声，“我高中的时候，到底是谁像偷窥狂一样躲在暗中，画了我一幅幅画……”
阮棠捕捉到了关键词，偷窥狂？？？？
“谁偷窥了？我就是经过，不小心瞥到你了，然后，然后就凭着印象画下来，我没有偷窥你啊……”阮棠觉得自己是万万不能接受这个标签的。
搞得她跟大色狼一样。
“哦~~~”男人闷笑了起来。
阮棠这才意识到，被他诈了。
她这不就是变相承认，自己在暗恋他吗？
阮棠捧住脸，恨不得当场把自己埋了。
她一直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的。
可他……到底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顾少卿看着阮棠羞愤的模样，那模样非常可爱，又不自觉笑了，“我知道你不是故意偷窥我的，所以我原谅你了。”
阮棠气鼓鼓，“我才不需要你原谅。”
顾少卿点着头，“好的。”
他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让阮棠好一阵气，甩手就走，却被顾少卿扣住手腕，拉了回来，“你很介意我有个儿子吗？”
阮棠闻言一愣，然后摇摇头。
“那么我们试着开始吧……”
阮棠此时的心情，起伏很大。
因为她暗恋多年，终于有了结果。
她喜欢男神不仅知道了她的心意，还主动提出和她交往，“太……太突然了，我要……考虑一下。”
“好……”
阮棠见他回答得这么痛快，不免怀疑他的真心，“你是真的喜欢我吗？”
顾少卿怔愣了一下，对这个问题，非常慎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阮棠眼中都是失落，“我知道的，像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知道喜欢是什么？”
顾少卿皱眉不解，“我在你眼里是什么样的人？”
“你在我心里是个高高在上的神明，是个看破世俗即将要出家的人，出家人，怎么可能会谈情说爱？”阮棠给他来了坦白局。
顾少卿对这个回答感到好笑，“你似乎太高看我了，我还没有思想觉悟去出家，我不过是个再平凡普通不过的男人，也有其他人的七情六欲。”
“也会想着结婚生孩子吗？”阮棠问他。
以前她是断然用这样的问题冒犯他。
这样俗气的问题，对他简直是亵渎。
阮棠已经把暗恋这件事当成习惯了，简直将他奉为神明。
神明怎么可以落入凡尘呢？
但最近他对她，真是不一样。
顾少卿的舌尖在口腔里转了一圈，这个问题，他也不好回答。
曾经，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不婚是他默认的人生选择。
但自从昏迷后，父母擅作主张，将他跟女人和孩子绑定了。
这一直让他耿耿于怀。
所以对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孩子，是有抵触心理的。
但阮棠会一次次提醒他，对孩子的陪伴。
如果没有阮棠，他想，他不会多看那个孩子和林月池一眼。
他幽冷的眼静静地看着她，语气坚定，“如果是你，我愿意。”
阮棠两颊越发绯红起来。
心里抑制不住的欢喜。
怎么回事？
就像做了一场美梦，梦里什么都有了。
阮棠默默在自己胳膊上拧了一把。
嘶，好疼。
顾少卿看她眉间颦蹙，问：“怎么了？”
“顾先生，你是因为喜欢我，才对我说这些话吗？不是因为时宴，不是因为你寂寞，也不是因为旁的原因，只是因为，喜欢我？”阮棠频频想要一个确定。
顾少卿笑着点头。
“为什么呢？你喜欢我什么？”阮棠追着他刨根究底。
因为在她认知里，她暗恋他，和他喜欢她，是没有关系的呀！
顾少卿看阮棠对自己的喜欢，似乎很没有自信，“因为……”
他也不知道怎么说。
他说：“那只是一种感觉，也许等我们继续深入交往了，可能会给我答案吧！”
他也很想给那种感觉一个清晰的定义。
阮棠欢喜地点点头。
然后又意识到自己这样好像不矜持一点，于是转过身捧着脸笑。
跟自己少年时喜欢的男神谈恋爱，她实在是没有理由拒绝。
不管有没有天长地久，曾经拥有就够了。
顾少卿的脸凑到她耳边，“那么，我们现在就正式开始交往了？”
阮棠不好意思地眨眨眼。
他握住她的手，走向宴会场，“吃饭去。”
突然阮棠吓了一跳。
原来躲在一旁草丛里的洲洲和时宴因为挤来挤去，不小心跌了出来。
俩娃跌出来，乐言和小海也跟着摔了出来。
这就算了……
连秦朝远和施雪敏也躲在角落偷听，看到几个娃都暴露了，一时激动，也发出了声响。
秦朝远咳了咳，“天气挺好哈……”
施雪敏一脸遗憾：“想看的亲亲居然没有……”
顾少卿、阮棠：“……”
此时最开心的莫过于时宴了。
他欢欢喜喜跑过去，先是把顾少卿和阮棠的手分开，然后自己一人握住一只手，和他们去吃宴席。
洲洲摇摇头。
这个徒弟真是没法教了。
急什么急啊？
乐言也跟着跑到阮棠身边去，一脸捉急。
可是捉急归捉急，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干着急。
小海悄摸摸问洲洲：“怎么回事啊？时宴要有后妈了吗？”
“大人的事情，劝你不要多问，走吃席去。”洲洲招呼大家去吃他家的宴席。
想他活了五岁，有生之年见证了爹妈从谈恋爱到结婚，自己还能给爹妈当个花童，好多长辈说，真是闻所未闻。
但……他也不是唯一的例外。
嘉宝是这样。
现在时宴也会是这样。
只不过不是亲妈，而是后妈。
他的铁子终于要有妈了。
秦朝远走过来说：“洲哥，听说你铁子顺利有了后妈，你功不可没啊？”
施雪敏道：“高低得给你一个大猪蹄吃呀！”
洲洲思考片刻，“我不吃猪蹄，我到时候要他给我一个他最喜欢的玩具。”
秦朝远：“哇，你小子真会打算盘。”
洲洲瞥了瞥他，“你这个单身狗，居然还有心思看别人的好戏，要过年了，你要带谁回家给秦奶奶看啊？”
秦朝远：“！！！”
以前真没看出来，你小子越来越有七大姑八大姨的气质了。
施雪敏说：“哥哥，要不然过年的时候，咱们出国玩吧！”
秦朝远：“好啊！”
小海冷不丁道：“你俩凑一对得了！”
洲洲说：“我也觉得。”
秦朝远、施雪敏：“……”
秦朝远默。
施雪敏夸张大叫，“你们不要乱说啊，我和哥哥是纯洁的偶像粉丝组合，花会谢，人会呆，只有我对哥哥的爱不会say goodbey！”
洲洲脑门上滑下一排黑线，转头对小海说：“一会儿宴席上不够你吃的，跟我说，单独给你开小灶，这里，我说了算！”
“哇，洲哥，你好大佬耶！以后你就是我哥，我亲哥！”小海对洲洲崇拜得五体投地，哥俩勾肩搭背去入席。
只留下秦朝远和施雪敏面面相觑。
秦朝远咳了咳，“走了，吃饭了。”
施雪敏：“嗯嗯，哥哥，我和露姐他们一桌。”
秦朝远：“天天和萧露一桌干嘛，和我一桌呗！”
“不好吧，会让人误会的。”施雪敏有时候也觉得在公开场合得和哥哥避嫌一下。
“误会什么啊，总好过你去给人家当电灯泡强吧？”
“什……么？”施雪敏一脸不解，“什么电灯泡，谁的电灯泡？”
“你还不知道吧，就是萧露和她的小助理，酱酱酿酿……”秦朝远小小声八卦。
“啊？？？虾米？细说，我爱听！”施雪敏自从来了这里，真是聊不完的八卦，听不完的墙角。
人生，就是这么多姿多彩。
施雪敏听了秦朝远说的关于萧露和她的小助理那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之后，就更加好奇了。
她是个女生，之前还真不觉得萧露和小助理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因为女生之间关系好，亲密一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秦朝远作为男生视角说这件事，施雪敏就觉得，是挺可疑耶，难不成真是这样？？
施雪敏在圈子里接触过几对gay，但蕾丝还真没碰见过，所以，她要去和萧露她们一桌，好好观察。
秦朝远追着问她，“你真不和我一桌啊？”
“哥哥，你那一桌都是你一家人，还有沈家的，我去凑什么热闹啊？”施雪敏倒也不是害羞，主要是去一桌不太熟的人那里，怪尴尬的。
结果是，秦朝远这厮，直接跑去萧露那一桌，和施雪敏一起。
当他入座的时候，大家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他和施雪敏身上。
有猫腻！
但大家都心照不宣。
萧露若有所思在瞅着施雪敏。
说好的不婚呢？
现在呢？居然和爱豆搞一起了。
施雪敏也在观察着萧露。
说好做大女主，结果和小助理勾勾搭搭，啧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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