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方望着那个叫武忠的厨子,自顾点了支烟,把双脚抬到茶几上,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弯弯扭扭的烟圈,然后轻轻地说道:“武忠,说吧,现在说你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否则,咳!咳!”镇南方被一口烟子呛了一下,咳个不停,但在武忠听来去是另外一种感觉,武忠的两条腿不停地哆嗦着。
武忠的嘴唇动了动,可最终他还是没有开口。不得不说,对于镇南方他们,他是心存畏惧的,可他不敢说,因为他一旦说出了什么,他的妻子和女儿便遭殃了。
镇南方也不逼他,而是静静地望着他。
叶清寒走了进来,附在镇南方的耳边说道:“南方,王镇长和史镇长还有镇行政中心那一帮子人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把他们困着吧?”镇南方一拍额头:“你看,我还真把这事儿给忘记了,这个案子涉及到整个漭镇,我就不相信他们作为一镇之长会毫不知情,查!一个个的查,反正最后那个地下印刷厂是在他们镇行政中心发现的,他们都逃不脱干系,怕什么。”
叶清寒想了想说道:“毕竟他们也是一级领导,我的意思是不是让他们市领导介入一下,由他们来负责调查。我想他们就算涉案,也不会太实质,只要我们把印刷有限公司那帮子人抓牢一点,应该就能够有突破了。”
镇南方虽然不太明白官场上的这些弯弯绕,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既然叶清寒这么说,一定有他的道理:“那就按叶哥的意思办吧!”叶清寒又问道:“既然我们这里有进展了,西门他们那组是不是让他们撤回来。”
镇南方摇了摇头:“为什么撤?我们查我们的,他们查他们的,我们只是挖到了源头,他们必须慢慢地把整个网络给挖出来。”叶清寒说道:“我们从源头查不就行了吗?”镇南方叹了口气:“怎么查?我们充其量只能说是查获了一批印制伪钞的设备,这设备是谁的,都涉及到些什么人,我们都一概不知。”
镇南方说话的声音很轻,也只有他和叶清寒能够听到,这些话他自然不会让武忠听见。
叶清寒也苦笑了一下:“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还是不能拿王馨丽他们怎么样!”镇南方点了点头:“看看我们能不能在这帮子人身上找到突破口了。”他的目光向武忠的脸上瞟去。
叶清寒也不说话,微笑着离开了。
叶清寒来到会议室,岳志伟叫住了他:“清寒啊,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行动结束了,岳志伟便想离开了,他可是个老油条了,他知道,虽然查到了这个制造伪钞的地下印刷厂,可是却没有在现场拿住一个人,如果二十四小时内镇南方搜集不到有效的证据,证明漭镇印刷有限公司的那帮子人有问题,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把人放了。
抓人容易,放却难。那帮子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人家说不定还会反咬你一口。再加上其中还扯上了漭镇的镇长、副镇长,接下来的压力一定不会小,他可不愿意留在漭镇淌这趟浑水。叶清寒猜到了他的心思,叶清寒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岳局,这种事情你问我不是白搭吗?”说完他便去办自己的事了。
岳志伟笑骂道:“滑头!”叶清寒还没走远,他听到了岳志伟的笑骂,他苦笑了一下,心道,岳局,你老人家若不滑头怎么会想到这个时候离开,况且,就算是想走,你也应该直接去问镇南方啊。
还别说,岳志伟还真不敢去问镇南方,他猜都能够猜到自己若去问镇南方,那小子一定会把皮球踢到严正那去,让岳志伟自己去问严正,岳志伟叹了口气,也不再提这事了。
杜迁靠近岳志伟,轻声问道:“岳局,如果真成了夹生饭,那小子不会让你顶缸吧?”岳志伟皱起了眉头,他最担心的也是这个,虽然严正是让他来听命令的,那是在不出问题的情况下,一旦有什么问题,镇南方会不会把自己推出去,毕竟自己在这里的级别是最高的。
岳志伟回答道:“看吧,那小子真要那么不仗义,我也没有办法。”
杜迁笑了:“看来这小子还蛮有手段的!”岳志伟说道:“有手段那就快点把案子结了,别给我们添麻烦。”杜迁说道:“等等看吧,或许他真能查清楚这个案子也说不定。”
武忠偷偷地望着镇南方,从叶清寒离开后,镇南方就没再说过一句话,就这样脚搭在茶几上,背靠着沙发的靠背,仰着头,闭目养神,除了刚才手上的烟头烫了他一下,他不肯着身子摁灭了烟头之外,就再也没有动过。他怀疑镇南方是不是已经把自己忘记了,他想动,却不敢动,就那样站着,他觉得自己浑身都不自在。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竟然听到了镇南方的鼾声,他轻轻地叫道:“镇组长,镇组长!”他听到其他人是这样叫的,他也跟着叫了起来。
镇南方眯缝着眼睛,打量了他一眼,淡淡地问道:“想通了?说吧!”武忠哭丧着脸:“我没什么好说的,那宅子是我租的,我一个外乡人,随便租了个宅子,这并不犯法吧?至于食堂地底下怎么会有那玩意我就更不知道了。白天我都是在食堂的,也没见过有什么人来人往,我,我冤枉啊!”
镇南方又瞟了他一眼,继续闭着眼睛,准备睡去。
很显然,他是不相信武忠的解释的,武忠擦头额头上的汗水,他的心里也很忐忑,看样子自己的话对面的这个大男孩并不相信啊!
镇南方看似轻松,可他的心里却很是着急。如果武忠这里得不到答案,那么王馨丽,或者王河香、王琳她们就更不可能开口了,为什么呢?因为武忠的个性本来就有些胆小、懦弱,镇南方原本以为从他的身上入手应该容易得多,看来却并非如此。
镇南方说道:“冤枉你了?我问你,你在漭镇呆了多久了?”武忠想了想回答道:“约摸有七个年头了。”镇南方点了点头:“七个年头都是住在这吧?”武忠回答是的,镇南方又继续问道:“一个人吗?”武忠说道:“就我这条件,也没有人要我,自然是一个人住了。”
镇南方微笑着说道:“这个宅子你是从谁的手上租的?”武忠回答道:“这是王总,就是印刷公司的王河香总经理家的祖屋。因为她的父母都已经离世了,而她也结婚有了自己的家,这祖屋便空着了,刚好那年我寻了镇行政中心食堂的这份工作,寻思找一个离上班的地方近的住处,也是机缘巧合,在巷口遇到王总,一说,她便答应租给我了。”
镇南方说道:“好吧,既然是这样,你就先下去吧,不过暂时还不能离开这里,等我弄清楚了你真的与伪钞案无关自然会放你走的。”
接着镇南方叫了外面候着的人把武忠带走了。
下一个被带进他的房间的人是王河香。
镇南方面带微笑地望着站立一旁的王河香:“王总,请坐,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一种方式相见。”王河香也淡淡地笑了笑:“镇同志,这个玩笑开大了,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你应该听说过,我们漭镇印刷有限公司是个什么样的企业,你们这样一闹,给我们带来的损失你们负担得起吗?”
镇南方摆了摆手:“先别和我提你那公司的损失,我问你,你认识武忠吗?”王河香点了点头:“认识,他是我的房客,我家的祖屋目前就租给了他的。他是镇行政中心的厨子,人看着也挺实诚的。”镇南方问道:“你知道你家祖屋有个地下室吗?”王河香笑了:“知道,我从小就在那儿长大的,怎么会不知道呢?这并不奇怪,我们漭镇很多人家都有地下室的。”
王河香又补充说道:“我们这很多人家都修得有地下室,用来贮备一些食物。”
镇南方冷笑了一下:“你有多久没下过地下室了?”王河香摇了摇头:“记不得了,但至少有十年了吧,我父亲早逝,母亲是十一年前去世的,母亲去世以后我整理完她的遗物后,就再也没有进过地下室,确切是说,我几乎就没有再去过老屋。”她抬起了头,望着镇南方:“其实我这个人很胆小的,虽然是自己家的老屋,可每次去我总感觉不知道什么地方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让我的后背心发凉。”
镇南方说道:“你家祖屋的地下室有一条秘道通往镇西的祠堂后面,你知道吗?”王河香面上一惊:“怎么可能?不可能啊!”镇南方叹了口气:“是吗?那条秘道应该不到十年,也就是说应该是你母亲过世以后才挖的,你怎么解释!”
王河香皱起了眉头,她好象真的不知道有这样一条秘道似的。镇南方又说道:“另外你家祖屋的地下室还有一条秘道,直通镇行政中心的食堂底下,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食堂地底隐藏着一个什么样的所在。”王河香的脸白了,镇南方又说道:“其实你现在就算否认,我们也能够将你治罪了,王总,你应该知道制贩伪钞是什么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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