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云和郑儿听到这里双双恍然大悟,她们见裴竹君欲要起身,连忙一道拦住了她。
“师姐莫要客气,你我无须道谢。郑儿虽说和你是初见,但她也是家人,无需如此多礼。只是思云还有一件事想问师姐......”
说到此时,李思云突然停住话头,脸上也随之露出犹疑之色。
裴竹君看得清楚,见师妹这样,便直言说道:
“师妹有话但说无妨。”
“好,既然师姐叫我说,那思云也就不再兜圈子了。”
李思云将身子前倾,认真地探问道,
“师姐,不知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裴竹君听到问话表情登时变得凝重,在深深的叹了口气后,才又说道,
“师妹有所不知,我与寿王曾私底下定过婚约,也曾下收过他的信物。”
裴竹君边说边卷起袖筒,李思云和郑儿看到,在她纤细的手腕上,一个罕见的红色翡翠镯子分外耀眼。
“这个镯子是用西域特产的红灵石精心雕琢而成的。这红灵石虽说名字普通了些,却是千年灵石,传说是当年隋文帝杨坚在五十岁时为皇后独孤伽罗庆生时的寿礼。后来随着兵荒马乱流落到了民间,是当今圣上派人前往民间寻宝时的所得。后来寿王从金国带兵回来,圣上见他立功便想赏赐,这才将镯子给了他。”
在裴竹君说话的间隙,李思云一直盯着镯子,此刻见对方说完,便继续叹息道:
“若是这般说来,寿
王当真对师姐不错。”
“是,寿王此前没有娶妻,如今又这般真心待我,我......”
“所以师姐心动了?”
裴竹君没有再说话,只是红着脸点了点头。
“师姐,这寿王虽说真心待你,可却又是最具野心的一个。看如今他与康王的关系,这番争斗在所难免。只怕到时你我这两个弱女子,也会被身不由己的牵连进来,到那时师姐又该何处?”
裴竹君先是一怔,随即露出纠结之色,看得出来,她的内心和李思云一样痛苦却又无计可施。沉默良久,这才低声说道:
“思云,你说得没错。我曾经也劝过寿王顾念兄弟之情,莫要争权夺利,可他根本听不进去。实际上,依我看,康王向来做事宅心仁厚,却又不失杀伐决断,日后确是能够当个万民敬仰的好皇帝。寿王到最后不仅会败,而且还会很惨,只可惜他却还要一意孤行。”
李思云摆了摆手:“师姐别气,倘若寿王执意装睡,那么即便聪明人也无济于事。既然如今你已能猜出结果,那就该拿出个主张来。”
“主张?”裴竹君苦笑道,“什么主张?我如今已经有了寿王的子嗣,还能怎么办?”
李思云和郑儿同时惊讶的瞪大了双眼,她们原以为如裴竹君般潇洒如风的女子是不会被红尘情感所束缚,没想到她却偏偏受其所苦。
“师姐,这是几时的事情?”
“已经一个月了。”
李思
云目瞪口呆的看着裴竹君,此刻她只觉得心里好像装着一个巨大的火球,烧得她很是难受。与此同时,她又不由得替这个方才形成人形的孩子难过。都说皇家人富贵,锦衣玉食享用不尽。可谁要想到其还没有出生,就要面对了人生中这场不可避免的巨大浩劫。
“思云,我晓得你是怎么想的。”
裴竹君见李思云半晌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自己,便又苦笑了一下道,
“即便你不说,我也晓得寿王今后的命运如何。只不过他毕竟是这个还未出世的孩子的父亲,我作为母亲可不可以请求你,等到了最后一定向康王求情不要杀他,我愿意陪他一道离开京都,永生永世不再回来。”
李思云看到裴竹君此刻的眼睛里充满了恳求和希望。在她的记忆中,师姐从小到大一直都是骄傲的,何曾这般低三下四的求过人?想不到如今居然为了个男人就放下了这些年一直坚守的东西,这样做对其来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在心里纠结了好一会儿,理智最终还是被情感打败。
“师姐我答应你,倘若真的到了那一日,我一定会求康王宽免了寿王,给你二人一个平静幸福的日子。只是你也要答应我,一定要真真正正的获得幸福,绝不可以失掉自己,好吗?”
裴竹君见李思云愿意帮助自己,原本悬着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在情不自禁的呼出一口气后,笑
着说道:
“谢谢你,思云。你说得没错,咱们以前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以后人生应该都过得顺遂一些。你和康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一定要好好相处。郑儿姑娘也是一样,唐王是个经天纬地的好男儿,你们必须要好好相处,千万不要走散了。”
她说的这番话可谓是推心置腹,使李思云登时激动了起来。一旁的郑儿亦是如此,回想起前一天晚上与赵伯麟之前的种种不快,不禁又暗暗骂自己太过于小家子气。
李思云无意中转头瞥了一眼郑儿,见对方正低头红着脸想心事,便笑着打趣道:
“怎么,莫非妹子是在想昨晚酒桌上的那盘鸡为何没做熟吗?”
郑儿原本性子就憨直,此刻听她揶揄自己,便要反唇相讥。刚张嘴便听裴竹君好奇问道:
“鸡没做熟也能端上桌吗?”
“怎么不能?”李思云轻笑的看着郑儿,“师姐有所不知,这鸡嘛,肉嫩不嫩倒在其次,主要还是要享受从不熟到熟的过程才好。”
“肉不嫩可不行。”郑儿见她还要再说,立刻嘟起小嘴道,“不然会吃坏肚子的。”
李思云听到这话登时哈哈大笑,裴竹君虽不晓得前因,但见她这样,也顿时恍然大悟。
“郑儿姑娘,放心吧,就算是昨天的鸡肉没有做熟,今天的肉味道也一定极其鲜美。”
郑儿何等冰雪聪明,听裴竹君这般说,心知其是为自己解围,于是便瞪了李思云
一眼,随后又撒娇似的对裴竹君笑道:
“还是姐姐对我好,那我就多谢姐姐吉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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