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构犹疑半晌,点头说了声‘宣。’
康履听到这话眼前顿时一亮,连忙双手作揖,弓着身子倒退了出去。
寝殿门口,身穿淡绿色长衫,系着白色狐狸皮披风的赵哲在身着青衫,一副书生打扮的周必陪同下,焦急等待着消息。稍倾,见康履出来,他连忙快步迎上前去,伸手拉住对方的袍袖,迫不及待的问道:
“康公公,父皇怎么说?”
康履的唇边泛出一丝戏谑的笑,打趣地说道:“怎么?不过一会儿,康王就等不及了?这可不像你平日里的行事风格。”
作为长辈,他是亲眼看着康王赵伯琮和寿王赵伯衍长大的。平心而论,若是在这二人中确定未来储君,这一票定然会投给康王。并且他也坚信,这样对大宋来说也是最明智的选择。
赵哲心知自己做法确是有些外露,于是便将手缩了回去,笑着说道:
“公公说笑了,本王不过是担忧父皇的病情罢了。”
“圣上无碍的。”康履微微一笑,“他让奴才唤康王进去。康王,奴才虽不喜欢壮大辈,但还是想多句嘴,如今朝廷看似平静,风浪却也不小。常言道,父子连心,有什么话你还应对圣上直言,莫要横生枝节。”
“多谢公公。”赵哲感激的说道。
康履点了点头,引着赵哲缓步走进寝殿,随后停住脚步,微低着头道:
“圣上,康王来了。”
赵构先用鼻子哼了一声,随后看向站在康履
身旁的赵哲。
“你先下去吧,朕要单独与康王说话。”
康履侧头看了一眼赵哲,答了声‘喏’,随后转身退出了寝殿。
赵构待康履走远,缓步来到赵哲的面前,用探询的目光盯视半晌,这才冷笑一声,先声夺人的说道:
“康王,朕听说最近很忙啊。”
赵哲不明白父皇的意思,眼神里顿时现出一丝疑惑。
“儿臣不明白父皇的意思,这段时日里除了上朝和处理公文,其他时间我都在太傅那里求学,别无其他。”
“哦?是吗?”赵构似笑非笑的说道,“可为何朕听说你近来在结党营私,以捉拿刺杀金使凶手为由,和寿王暗中较劲,并且你二人都有谋逆之心?”
赵哲的心中登时一阵难过,原本他就曾听说赵构疑心病重,如今看来果然如此。想到这里,他的唇边顿时泛起一丝轻笑。
“你笑什么?”
“我原以为只要自己拼尽全力,父皇就会懂得,没想到如今反倒被您猜忌。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处处将大宋江山放在首位,不如就当个自在的闲散王爷反倒快活。”
“你......”
赵构见赵哲如此坦诚,一时间心中反倒不安。
“父皇向来开明,儿臣相信即使不说,您也一定会懂得的。想不到方才居然这般问话,着实令儿臣伤心。”
说到这里,他脸上顿时现出黯然神伤的表情。
“朕.....”赵构没想到对方竟有这么大的反应,竟也
有些不知所措。深深叹了口气后,他抬起手来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随后才又继续说道,“朕并非有意猜忌你,只是看到你与寿王兄弟不睦,心中也很是着急。伯琮,你虽与伯衍是同宗,可因此身份所累,你二人同朝为政确是不妥。只是应该如何处置,朕暂且还没有想好。”
赵构身为九五之尊,向来说话金口玉言,又何曾这般待过旁人?赵哲见状,连忙笑着说道:
“父皇,儿臣并非故意为难。今天来见父皇,也并非为朝中之事,而是特意来送药的。”
说着,他将手伸到袖筒里,摸出了一个精致小巧的白玉瓷瓶。
“父皇,这是儿臣特意为您请来的姜莲散,里面有雪莲、桑黄、徐长卿等三十多种稀有药材,是一位在武当山修行多年的道长炼制的秘药。父皇这些年来为国事操劳,日夜难安,那位道长说此药定会对父皇颇有助益。”
“哦?”
赵构狐疑的看了一眼赵哲,随手接过了瓷瓶。果不其然,在打开盖在上面的红绒瓶塞后,一股从未闻过的奇香瞬间扑面而来。
“果真是好药。”赵构精神顿时为之一振,兴奋的说道,“莫说吃,就是闻一闻这香味,也是极好的。”
赵哲听到父皇的赞许,登时心花怒放,又继续说道:
“父皇,儿臣还有件事向您禀告。”
“哦?”
“这药理和人理一样,讲究循序渐进,稳扎稳打。父皇这些年来日夜
忧思,积劳成疾,要想调整还应从根本入手。所以儿臣擅作主张,将那位道长从武当山请来,希望他能够陪在父皇身边,随时为您看病。父皇若是怪罪,儿臣甘愿受罚。”
说着,赵哲撩起袍底,双膝跪倒在了赵构的面前。赵构见此情形,连忙伸手将他拉起,上下打量片刻,笑着说道:
“伯琮,你让朕怪你,可怪你什么呢?怪你拳拳孝心,还是怪你善解人意?若是你做得这般好,朕还要责罚,那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伯衍为人工于算计,处处与人针锋相对,表面看似聪明,实则却不及你一半。如此看来,今后大宋江山还应由你多担待才是。”
赵构这番话可谓是重如泰山,表面看似父子交心,实则却是对后世当权者的交托。赵哲为人聪颖,自然晓得对方的用意,心中不禁激动万分,双眼瞬间湿润。
“父皇......”
赵构迅速抬起右手来阻止赵哲将话说下去,笑着说道:
“伯琮,你我父子间就不必说那些见外的话了吧。你不是说,已经将那位神仙道人请来了吗?他此刻人在何处?”
“他现在就在殿外,父皇要见一见吗?”
“哦?就在殿外?”赵构笑着说道,“那自然是要见得,康履.....”
康履方才在殿外已经将父子俩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此刻听到皇上唤自己,忙快步进来。
“你去将那位道人请进来,朕要见一见
他。”
康履道了声‘喏’,随后转身来到周必的面前,笑着说道:
“周先生,圣上要见您。杂家晓得你是神仙,定是知道其中礼数,不过还是要提醒你,什么话当讲什么不当讲,心中还是要有个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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