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五更,朝堂上一片寂静。身着官服、头戴宫纱的文武百官按照品级高低分站两列,全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圣上驾到!”
稍倾,随着一声高叫,身着明黄色龙袍的宋高宗赵构在太监康履的搀扶下走上龙椅,随着目光在面前官员的脸上一一扫过,威严的说道:
“各位爱卿,可有本启奏?”
官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仍不说一句话。
秦桧见赵构的脸色阴沉下来,猜想其心中定是不满,于是便疾步走出班列,向对方深施一礼,高声说道:
“皇上,臣有本请奏。”
赵构听到这话眉头立刻舒展开来,脸色也随之缓和:“不知太师有何事要奏?”
“皇上,臣近日在运河边发现了康王。”
赵构听到‘康王’二字身子顿时一震,自从儿子丢了之后,他便先后秘密派出几队武艺高强的御林军暗中寻找,却始终杳无音讯。想不到居然被秦桧碰到,果然苍天庇护。
赵构之所以这般看中赵伯琮,绝不是毫无理由。这不仅是因为赵伯琮向来做事稳妥,同时还有一颗爱惜万物的善心。
宋高宗赵构虽是宋太宗赵光义的后人,但因为自身无法生养子嗣,只能从宋太祖赵匡胤的后人中挑选合适的接班人。当年初见康王赵伯琮和寿王赵伯衍时,比赵伯衍还要小两岁的赵伯琮只有六岁,还是个天真的孩童。由于他长得又瘦又小,并没有马上讨得赵构的欢
喜,因此并没有被当成太子人选。谁知中途却因为一只猫突然窜出,被赵伯衍当场踢死而改变了命运。
不仅如此,这些年来性情内敛温和的赵伯琮也处处忍让着凡事好大喜功、争名夺利的赵伯衍挤兑,还将赵构交付的差事打理得井井有条,因此深得父皇和官员们的信任,被视为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
因此,当他在黑森林中失踪的消息传出后,朝野顿时一片震荡。
如今秦太师说有康王的消息,不仅赵构心中大喜,就连满朝文武也精神一振。只是谁都没有想到,人群中寿王赵伯衍的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
“运河边?太师,你确定没有认错人?”
“臣与康王同朝为官多年,断不会认错。况且康王虽穿着百姓衣衫,腰中却挂着金鱼袋。”
“哦?”赵构的眼中掠过一丝诧异,疑惑问道,“既然这样,那他为何不回来?”
“这......”
“太师,你就别这呀那呀的了。”站在秦桧后面的武将张俊焦急的催促道。
他由于曾立下无数赫赫战功,向来备受宋高宗赵构器重,是其心中的“红人”。不仅如此,性格直爽的他和康王赵伯琮也是非常好的朋友。
“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想要急死人?”
听到张俊的话后,其他官员亦是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纷纷催促要秦桧赶快说。
赵构环视四周见此情形,便也说道:“太师,既然百官都
急于知道,那便说吧。”
秦桧摇了摇头,又重重叹息一声:“皇上,不是臣不愿说。只是如今康王好似换了个人,不仅将朝中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就连看臣的眼神中也充满陌生。”
“一干二净?陌生?”赵构闻言先是一怔,思索片刻,犹疑道,“不晓得他在黑森林里遇到了什么事情?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过不管怎样找到便好,张俊、伯麟,你等这就出发前往运河,务必要将康王接回来。”
“是。”
唐王赵伯麟听到皇上的吩咐,心中甚是欣喜,即便兄长不记得先前的事情,想来也断然不敢抗旨,必会随自己回来,至于其他的事情慢慢来便是。
“皇上放心,我等必不辱使命,定会接回康王。”
说完,赵伯麟便转身要随着张俊一道离开。然而还没走出几步,便听到身后有人阻止。
“且慢!”
赵伯麟和张俊疑惑转身,见寿王赵伯衍从人群中走出。
“父皇,儿臣有本启奏。”
“哦?”
赵构皱了皱眉头,他晓得寿王和康王向来不和,一直将对方视为眼中刺,此刻当众出列,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寿王,你有什么事?”
赵伯衍见赵构故意板起脸来,心知对方定是不肯让自己多言。尽管如此,为了达到目的,他还是决定继续说下去。
“儿臣晓得父皇心急,想要尽快与康王团圆。然如今那人身份不明,只是凭借一个金鱼袋便坐实身
份未免太过武断,儿臣希望您能三思而后行。”
“哎,寿王多虑了。”没等赵构说话,秦桧便抢先说道,“那金鱼袋原就是皇家之物,怎会有假?况且康王的容貌百官全都见过,若是同朝为官这么多年秦某还能认错,那不就是眼拙了吗?寿王究竟是对康王身份有所疑虑,还是怀疑秦某有眼无珠?”
秦桧的话中明显带有敌意,百官听到这里纷纷噤声,一齐看向赵构。
赵构没有说话,心中亦是犹豫,他晓得寿王之所以这样是想说服自己,故意拦着不让康王回朝。然而,眼下若说确凿的证据,自己的确没有,若是一意孤行,确是显得武断。
赵伯衍见此情形,心中顿时得意。然而,就在这时,唐王赵伯麟却双手抱拳,躬身说道:
“皇上,臣有本启奏。”
“哦?快说。”
赵伯麟侧头看了一眼赵伯衍,随后又看向赵构,高声说道:
“臣不敢欺瞒皇上,伯麟此前也曾见过康王。”
“你也见过康王?”赵构一怔。
“是。”赵伯麟笃定的说道,“皇上也晓得伯麟和康王的关系,常言道,兄弟连心。自打康王失踪,伯麟便一直派人寻找,后来确是在运河上找到了他。和太师所言相同,康王如今只是个平民百姓,一个终日在运河上跑船的船夫。非但如此,他也真的将过去之事忘得一干二净,如同白纸一张。”
众人这里,不约而同露出错愕的表
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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