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这日将寒鸦与寒雁派出去将莫良机平日去的地方都走了一遍,终于将他那一日的行动轨迹理了大概。
早上起来,他先是到巷子口的一家包子铺买了两个肉包子,提到隔壁的粉店,要了一碗汤粉,一起吃完后,他就到不远处的酒肆里坐一会儿,喝点小酒。
酒肆的老板说他坐了半个时辰后,就走了。
他后面去了哪里就再没人看见。
何月一听就直觉这酒肆的嫌疑非常大,于是她决定带着寒鸦寒雁亲自到那里去看看。这间酒肆很小,一楼是大堂,二楼只有两间厢房。
这店很小,只有老板一人打理,连个伙计都没请。一见到有个女子进门,后头还跟着两个身穿大理寺特制青袍的衙役,他立刻迎上前,“大人,里面请。”
“大理寺办案。”
何月出示腰牌后,对老板道,“前段时间,这附近有个老人失踪,后来有人发现他死在十几里地的坟山上,这事你应该听过吧?”
酒肆老板愣了一下,连忙道,“大人说的是莫老头吧,听过听过,许多人悄悄议论,说他得罪了恶鬼,这才被索命。”
何月边往里走,边问道,“他是你店里的常客?”
酒肆老板叹了一口气道,“街坊四邻的,都互相认识,他颇照顾小店的生意,时常来小酌一杯。”
“老板,当时他坐在哪个位置?”
“他就坐靠窗的那个位置。”酒肆老板的用手指了个地方,何月径直
走过去,将佩刀放到桌子上,“是这里吗?”
“是。”酒肆酒肆老板点了点头。
何月觉得这位置选得不错,从门口进来有一根柱子挡住了,不容易看见这里,其他人从大堂的正中央走过去上楼梯时,也只能看到他的后背和侧面。
一个人坐在这里安静地品酒,左边有微微的凉风吹拂而入,右边有酒味袅袅飘来,别有一番趣味。
“老板,莫老头平时会点些什么,你给我上一份来。”
“好嘞,大人稍等。”
酒肆老板拿托盘亲自给何月端来了一盘子花生米,还有一小杯酒,然后跟她解释道,“莫老头每次都只点花生米,这个酒是我们店里免费供人品尝的,不过每次只能喝一杯,再多就要花银子了。”
何月拿起酒杯,凑到鼻尖闻了闻,笑道,“这是桃花酿。”
酒肆老板也笑了起来,“我们每天只拿一种酒出来供客人品尝,今天刚好是这个。”
何月道,“他那天喝的是什么酒?”
酒肆老板想了想,“那天应该是锦江春。”
“给我来一杯那种酒。”
酒肆老板一脸为难道,“大人,实不相瞒,那酒已卖完了。你想喝还要再等几天。”
何月脸上的笑容一收,“那酒是不是有毒?还把莫老头毒死了?剩下的被你倒掉了是不是?”
酒肆老板一脸惶恐,急道,“大人,你可不能信口开河,冤枉小店啊。”
“既然你酒里没毒,那莫老头是怎么死的
?”
“我不知道,他忽然就……”酒肆老板说到这里,猛地停了下来,看了看何月,还有她旁边站着的两个面无表情的衙役,狠狠地扇了自己嘴巴几下,‘扑通’一声就给她跪下了,“大人,饶命啊,我真的没有害莫老头。”
何月豁地站起,疾言厉色道,“不是你害的,你求哪门子饶?还不快从实招来。”
酒肆老板的抹了把额上的冷汗,“大人,那天莫老头和往常一样,来我们小店,点了花生米和一杯酒。他喝完了,难得地说酒不错,没过瘾,于是又要了一杯。
我给他送酒的时候,发现他两眼瞪得大大的,一动不动,就推了他一把,这才发现他死了。
我当时害怕极了,你知道我们做生意的,店里有死人很不吉利,而且大早上的,只有我一个人在,我怕与他家人掰扯不清被讹上,于是就将他的尸身拖到柜台底下藏起来。
第二天,我趁着出城进货的机会,将他藏在板车底下,拖到一处荒芜的山上,那里到处都是坟,我想平时肯定不会有人去。
本想将他就地埋了,可匆忙之间忘了拿锄头,我就想着,过几日再进货时,找机会再去处理。谁知还不等我有所行动,就被人发现了。”
“真不是你那酒将人毒死的?”
“大人明鉴啊,那天店里开了一坛锦江春,我先喝了一杯,觉得没问题再售卖。当天就陆续卖完了,喝的人可不少,都
没事。”
何月看着酒肆老板痛哭流涕的模样,不像是在说假话。她不禁疑惑起来,仵作验尸单上写了莫良机是被吓死,可按酒肆老板的说法,似乎不是这么回事,这其中难不成出了什么差错?
“寒雁,将他押到大理寺去。”她看向老板,“我会调查清楚,若你有所隐瞒,罪加一等!还有,就算莫老头不是你杀的,你将他的尸身扔到十几里外,同样要受律法处置。”
酒肆老板一屁股跌坐在地。
寒雁直接将他提起,推出了酒肆的门。
“寒鸦,你说莫良机是被什么东西吓死的呢?”
寒鸦挠了挠头,“何女官,会不会当时莫良机只是暂时晕厥,并没死,而是被酒肆老板运到无回山后,才醒过来的,他一醒来就看到自己在坟墓旁,所以就吓死了?”
他越说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何月支着下巴,“不能排除掉你说的这种情况,只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按酒肆老板的说法,莫良机早上就死了,他是第二天将尸体运出城去的,这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了。
他还将尸体藏在板车底下,肯定要搬动,人到底死没死,他应该知道,加上十几里地的颠簸,要是没死,早该醒了才是。”
寒鸦觉得何月说得有理,一时又想不出来别的可能。
何月看着桌上的花生米和一杯酒,对寒鸦道,“别浪费了,你把酒喝了吧。”
寒鸦一脸怨念,“何女官,你不
怕这酒是下了毒的呀?你自己不敢喝就算了,还让我喝。我可不做这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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