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月拿出那块黑色的大理寺腰牌往他跟前扬了扬,“我就找你问几句话。”
大理寺还有女官?樵夫对此好奇得不得了,可抬头看到何月那双清冷无波的眼睛,愣是不敢调侃一句,“大人请问,小的都会实话实说。”
“王知禾被袭击的那天,是你救了她?”
“是。”
“你将详细情况同我说一遍。”
樵夫放下斧头,想了想道,“那天我去城外砍柴,回来得晚了些,走到离家还有两百米左右的地方,就听到一条胡同里隐隐传来女子的求救声,我扔下肩上背着的柴火,走进去大喝一声‘干什么呢’,还没来得及动手,那个蒙面淫贼转身看了我一眼,就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何月问,“你当时为什么不追?”
樵夫道,“这时候,我认出来地上半躺着的是张定家的娘子。哦,也就是王知禾,就愣了一下,结果再抬头时,就看不到那蒙面淫贼了。”
“她衣衫不整被你看见?”
“是……不,不是。”樵夫立刻解释道,“当时天黑,其实我根本看不清什么。”
何月颔首,“我看了案卷,你还提过这蒙面淫贼身高约七尺,偏瘦。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要同我说的吗?”
樵夫摇摇头,“我该说的都已经说了。”
“不该说的是什么?”何月扫了他一眼,“你放心大胆地说,我不会记录在案卷上,说错了也不会找你麻烦。”
樵夫犹豫了一下,方忐
忑不安地低声道,“不瞒大人,我一直觉得那个逃跑的背影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我这些天一直在想,就是没想起来。”
何月道,“这蒙面淫贼很可能就住附近,若是你再见到一样背影的人,就直接报官。”
樵夫连连应道,“我知道。”
何月去了王知禾的家,敲了半天门,才有个虚浮的女声在门后小心翼翼地问道,“谁啊?”
“大理寺办案。”
门后没有动静了,何月正想再敲,大门忽然缓缓打开,一个面容憔悴的青年妇人站在那里,看到她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何月拿出大理寺腰牌给她看过,“我可以进去坐会儿吗?”
青年妇人王知禾让到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转身将大门重新关上。
两人在屋里坐下后,王知禾给她端来了一碗凉白开,有些抱歉地道,“大人,我家没有茶叶,你将就着解解渴。”
何月接过,浅尝一口,放到一旁的桌上,环顾了一下四周,几张破旧的桌椅板凳,墙上挂着几串不知名的干草,再没别的了,用家徒四壁四字足以形容。
“你一个人在家吗?”
“对。”
“你相公是做什么的?”
“他会些泥瓦手艺,要出去给人家做活。”
“既然他有手艺,怎的你家还成这样?”
“我们有一个儿子,已经五岁,在私塾里念书。大人不知道,我们这种人家想供一个读书人有多难,再这样下去,只怕砸锅卖
铁都不能够。”
“你之前帮人浆洗缝补挣的银钱多吗?”
王知禾摇头,“不多,有时候忙活一天只够买点米面果腹,不过有总比没有强,只是如今孩子爹说什么都不让我再出门找事做了,生活愈发艰难。”
何月想起案卷里写的是王知禾受了惊吓,再也不敢出门,于是问道,“如果你相公同意,你还是愿意到外面做事的对吗?”
王知禾纠结了好一会儿,双手掩面道,“我没办法啊,为了儿子,为了这个家,我得挣钱。”
何月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你放心,我会将那歹人找出来绳之以法。”
王知禾点了点头,用手背擦了擦泪。
“你将那天晚上的事详详细细地再同我说一遍,不要漏掉任何一个细节。你放心,有些话我只听,不会写进案卷里。”
何月边问边给她做出保证。
王知禾待了一会儿,然后才开始从头说起,“那天,我去了街尾的王婆子家送浆洗好的衣物,王婆子在酿酒,她非拉着我一起喝一点,我就尝了尝,结果头晕眼花的,于是就在她家躺了一会儿。
回来的时候,天色有些黑了,我莫名害怕起来,于是加快了脚步,不料从一个胡同里忽然窜出一个蒙面黑衣人,将我扑倒在地。
我没防备,吓得不行,连忙喊救命。没人救,我就求他饶过我,说我家中还有一个年幼的孩子,可是他不为所动、一声不吭,还将我拖进胡同
里。
我拼命挣扎拼命喊,在他左肩上狠狠咬了一口,可他似乎越发兴奋,我以为我要完了。这时候路过的樵夫大哥听到了我的求救声,走进来查看,才将那贼人吓跑。”
何月颔首,王知禾这段描述与案卷上记录的一致。
“樵夫后来送你回家了吗?”
王知禾‘嗯’了一声,“我们从胡同那里出来,要穿过主街才能到我家。路上遇到了一个巡逻的官军,他就报官了。”
“这件事有没有影响你和你相公的感情?”
王知禾不假思索地道,“不影响,我相公说我是受害者,他不会怪我,只会更心疼我,以后会对我更好。”
何月感慨一声,“天底下难得还有这般通情达理的男子。”
王知禾亦是一叹,“我也没想到,他还能接纳我。他以前就很不愿意让我出门做活的,结果我出了事,他还能陪在我身边,安慰我,照顾我。”
何月想不通了,“他以前为何反对你出门做活?”
王知禾道,“他没说原因。”
何月不解,“你不问吗?”
王知禾皱了皱眉,“姑娘,你还年轻,有些事情得等你成婚后才懂,人啊,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了。不是我不问,是没有必要。”
何月表示她还真的不懂。
王知禾就说得更直白一些,“生活中,太多太多的琐碎。如果每一件都去刨根究底,那日子就没法往下过。有时候,答案并不那么重要,最简单的例子,我认为
的咸菜是放盐很多味道咸了的菜,我相公认为腌制过的蔬菜才能叫咸菜。难道还要为此争论个你死我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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