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忠伯看向裴长洲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这家伙从来不怕喝药也不嫌药苦。别说像别人一样吃个蜜饯之类,就连水都从不愿意多喝,就怕将药性冲淡。
裴长洲对老忠伯的目光似有所觉,不过他十分淡定地无视。这药里有安神的效果,喝下没多久,他就开始迷糊起来。何月又呆了一会儿,看着他渐渐睡熟。
老忠伯将她送出门时,有些忐忑地对她道,“何月小姐,我们过两日可能就要到崔府去了,老奴有些担心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何月了然,她默了默,终是道,“若是遇到棘手难办之事,你想办法递消息给我,我会帮忙的。”
老忠伯感激地点点头,目送她离开。
何月没有马上去查案,而是回了何家现住的地方。
何禀文见到她安然回来,很是松了一口气,拉着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阿月,今天顺利吗?累不累,我让厨房熬了一锅人参鸡汤,等会儿,你要多喝点。”
何月依偎到他身边,“祖父,我今天破了一个案子呢。”
何禀文十分高兴,“不错不错,我孙女不仅聪明伶俐还十分能干。”
何月道,“大理寺少卿宋大人还给我安排了几个案子,接下来可能会比较忙,没有许多时间在家,希望祖父不要介意。”
何禀文理解地拍了拍她的手道,“阿月,你安心去做你的事情,祖父虽然帮不了你什么,可不会拖你的后腿。”
何月不
依地道,“祖父,我不是这个意思。”
何禀文打断她的话,“我知道。阿月放心吧,祖父不会寂寞的,在家祖父可以看书作画,出外还有学生可以下棋聊天。你每日尽量回家陪祖父用个一餐两饭的,让祖父看看你就够了。”
何月颔首,她决定每日不管多忙,都要回来陪祖父用晚膳。
祖孙俩聊了会儿天,厨房慢慢地就将菜上齐,何月先给何禀文舀了一碗人参鸡汤,然后才给自己舀了一碗。
他们吃饭时有下人在旁侍候,不过一些事何月喜欢亲力亲为,比如夹菜,她一般都自己动手。何禀文年纪大了,习惯了下人的照顾,菜品偏清淡,煮得软烂。何月对吃这方面并不挑,一样吃得津津有味。
两人用完晚膳,何禀文去了后院散步消食,何月则回自个院里洗了澡,换了衣服,就打算出门到城东那边查探一番,看一看案发现场周围的环境。
京城晚上过了子时才开始宵禁,在那之前,几条主街还是挺热闹的,不少卖着吃食的摊子还冒着诱人的香气。
路边的酒馆,客栈,还有青楼等地方更是热闹非凡,路过河边还能看到灯火通明的画舫,上面传出一阵阵悠扬的歌声,时而还有观众的喝彩声。
城东比前面的几条街安静了不少,除了店铺那些,路上的行人神色匆匆,仿佛后头有鬼在撵着跑。
何月走到街角一个卖糖水的摊子面前,对老板道,
“店家,给我来一碗枇杷水。”
店家是个矮胖的中年男子,他见到有生意上门,拿着挂在脖子上的帕子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汗,咧嘴道,“好嘞,一碗一个铜板,姑娘稍坐片刻,这就给你舀。”
他一旁还有个妇人坐着小板凳,在一个大盆子面前洗洗唰唰,见到何月抬头友好地冲她笑了笑。
何月放下一枚铜板,找了个离妇人最近的小桌子,坐下来耐心地等待着,不一会儿,一碗清凉的枇杷糖水就端到她面前。
清澈透亮的液体里包裹里一个个圆润可爱的黄色枇杷,泛着诱人的甜香味,哪怕才用过晚膳 不久,何月还是忍不住拿起勺子,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品尝起来。
妇人偷偷打量了她好几次,终是忍不住起身拿旁边的帕子擦了擦手,凑到她旁边道,“小姑娘,你很少来城东这边吧?”
何月点点头,继续不紧不慢地喝着。
妇人紧张地四望一遍,才低声对她道,“城东有个蒙面淫贼出没,你还是快些喝完离开,要是被盯上就糟了。”
何月惊讶地问,“没有人报官吗?”
妇人再四处张望一遍,干脆拉过小凳子坐到何月对面,“报过官,官府来了之后,那人早不知跑哪去了。后来,官府就派人在这附近搜寻,可衙役一走,他就出来。前天,有个姑娘出门给生病的母亲买药,结果就遇上了那蒙面淫贼,还好她跑得快,不然后果难料。
”
何月脸色有些冷,她不怕这人不出来,她还怕这人不出来。若是遇见了,她直接揍一顿再送去大理寺监牢。
“多谢大娘提醒。”
何月一口喝完了最后的枇杷水,从荷包里拿出几个铜板放到桌子上,“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你别嫌弃。”
妇人高兴地收到掌中,“不嫌弃不嫌弃,小姑娘,你生得这般好看,晚上还是尽量不要出门,不安全。”
何月笑了笑,起身走向更幽暗的街道里。
妇人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忍不住转身对中年店家道,“当家的,她是不是没听懂我的话,不应该啊。”
中年店家摇摇头,“我看不像,她应该是不怕。”
妇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不要说年轻的小姑娘了,要不是有男人陪着,她这活了半辈子的老婆子晚上都不敢轻易出门啊!
何月在城东晃悠到大半夜,暗黑的小巷子溜达了不少,可惜连蒙面淫贼的一片衣角都没看到,不得不先回家睡觉。
次日一大早,她直接去了城东,找到那个将王知禾救下的樵夫。
樵夫正在院内劈柴,看到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进来,觉得这不像是来买柴火的主儿,于是招呼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何月看着他动作行云流水地将一根根粗壮的木头均匀地劈成细条,答非所问,“你这斧头使得好,准头也不错。”
樵夫的汗差点就滴下来了,这该不会是哪家任性的千金小姐出来找
杀手吧?还要将人劈成几瓣的那种?
他连忙声明,“姑娘,我老实本分,从不做违法的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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