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长洲温润的嗓音带着温柔的情意,“我很好,看到你,就更好了。”
何月低下头躲开他灼热的视线,就看到他骨节分明的细长手指,之前他昏迷不醒时,她还给他擦拭过,那温润的触感她现在还能想起来,就仿佛刚刚碰过一样。
“长洲,我进了大理寺做事,以后可能会比较忙,只怕不能经常来看你了。”
裴长洲有些惊讶, “月儿,大理寺很危险的,你怎么会想到去那里呢?你要是觉得无聊,可以学着开铺子呀。”
何月自然想过经商,可是商人的地位不高,很多方面都接触不到,她除了要振兴门庭之外,还要查清楚庚午年惨案的真相。
“富贵险中求嘛,而且我武功不差,你不用担心我。”
裴长洲叹了口气,“我怎能不担心,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遇到围攻很难全身而退。你眼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我武功比你只高不低吧,还不是被伤成这样?”
“我会特别小心的。”何月道,“再说了,大理寺外围有不少人,若遇到强敌,可以发信号求援。”
裴长洲知道她这是真下了决心,也不再劝阻,他知道自己应该尊重她的每一个选择。
他扮起可怜,“我天天躺在这床上,想翻个身都难。老忠伯还爱唠叨,好不容易盼到你来,就陪我多说说话吧。”
“好。”何月从怀里拿出三份案卷,“这是今年还没破的案子,我来说与你
听听,就当梳理案情。”她可不想与他打情骂俏,那样他以后会更难走出来,也不想将自己做的案子说给他听,还是听听其他的好了。
何月打开了一份页数明显比较少的案卷,粗略先看过一遍,这说的是城东出现了一个蒙面淫贼,时常在夜晚出没。前段时间,有个妇人为了补贴家用,到外边接些缝洗浆补的活计,回家时,在半路被拖到草丛里,差点给蹂躏了。
幸运的是,正遇到一个从城外砍柴回来的樵夫,听到呼喊声把她给救下,还顺道报了官。
官府派人赶到时,蒙面淫贼早已不知去向。
后来,随着时间推移,又增加了几个受害女子,皆是晚上出门时,被蒙面淫贼追赶或是动手动脚。
这事之后,城东那边的女子晚上均不敢独自出门,生怕被恶人盯上,失去贞洁。一些受害的女子至今不愿再踏出房门半步。
这些案子只有两个证据,一是有个叫王知禾的妇人反抗时,除了拳打脚踢之外,还曾在蒙面淫贼的左肩咬了一口,可能会留下疤痕。
二是,根据路过的救人樵夫所述,蒙面淫贼身高约七尺,偏瘦。
官府花了不少时间,将那附近符合条件的男子都筛查了一遍,依然没有任何进展。
何月将这案子说给裴长洲听,然后道,“我得再去找找那些受害妇人与那位救人的樵夫,看看有没有遗漏了什么线索。”
裴长洲道,“蒙面淫贼能
逃得那般快,还真有可能是附近居住的人, 只不过那个时间点,大多数人都在家里歇息,不太可能会有人撞见,这案子不好查。”
何月道,“不好查也得查,这人不找出来,城东的女子都会人心惶惶,不敢轻易出门。”
裴长洲开始分析道,“这蒙面淫贼应该不会武功,不然早得手了,根本不可能让那妇人有反抗的余地与呼救的机会。”
何月点头,“我亦是这般想的。”
裴长洲没再谈案子,他面色不太好地道,“我姑父来探望过我两回,让我搬到崔府去养伤。再过两日,就能挪动了,到时候我想见你一面怕是更难。”
何月虽然觉得这样也好,但还是直言不讳地说出对崔府的怀疑,“你到了那边要特别小心,说不定这次你被刺杀,就是他们搞的鬼。”
裴长洲摇头,一脸云淡风轻地道,“不会的,姑父是朝廷命官,怎会做这样的事情?”
崔府真想弄死他,早在他刚来京城投奔时,往他饭菜里下点毒不是更好,神不知鬼不觉的,用不着大费周章在街上刺杀。
何月不太相信,“我曾夜探崔府,崔佳蕊招认说有一个黑衣人胁迫她将你约出去。”
裴长洲语句平静,“她是个普通闺阁女子,被人胁迫才做下此事,不能全怪她。”
何月不同意了,“你出事后,她直接逃回家,并对崔母撒谎说她在半路遇到相熟的姐妹,早就和你分道扬镳
,并不知你的情况。”
裴长洲望向窗外,轻轻一叹,“表妹年纪小,这次的事不与她计较,我不会让她有第二次机会。至于崔府,并无他们要害我的证据,就是有,我亦不能将他们如何。”
他原本该是裴府庶子,他的生母云晚棠是上官送给他父亲的扬州瘦马,她出现后,就得到了他父亲的宠爱,很快生下一个孩子,可惜她却难产而死。
他父亲将他记在嫡母梁芊荷的名下,让他用嫡子的身份生活,可梁芊荷恨透了他生母,并没有将他当成亲子,反而处处为难苛待。
他父亲对他还不错,可身为知府,公务繁忙,很少有时间顾及到他。要不是有老忠伯,他未必能活到今天。
他不愿相信刺杀这事与崔府有关,若有,他亦不愿让父亲为难。
何月陷入沉默,她完全了解裴长洲如今的处境,只是她也只能帮他查清刺杀背后真正的幕后黑手。
她在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多破些案子,让宋云涉看到她的能力,早日将她提拔上去。手底下有人,才好办事啊。
老忠伯这时端了药来,“少爷,该喝药了。”随风飘来的还有一股苦涩的味道。
裴长洲毫不迟疑地接过,直接咕咚咕咚地喝完,然后将碗递给老忠伯,“辛苦了。”
何月在一旁看得叹为观止,这药她光闻着味就觉着苦,他居然眼也不眨地就一口干了?难道他的味觉……失灵?
“长洲,这
药不苦吗?”
裴长洲抿了抿唇,淡笑道,“很苦,所以你在外头千万要保护好自己,不然就要喝许多苦苦的药。”
何月都不知该作何反应了,她连忙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水,“你冲一冲嘴里的苦味吧。”
裴长洲不忍拒绝她,就着她的手将一杯水尽数喝完。
何月做完这事,又觉得会不会与他太过亲密了些,算了,就当是让他心情好些,伤能好快些吧。她暗暗警醒,以后得多注意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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