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日,顾崇玉再没见过赵炎。
但凡有事,都是赵炎身旁的小顺子来回传话。
顾崇玉觉得这样挺好,她还没有想好见到赵炎如何应对时,最好不要见他。
“长公主,楚将军带着人马到了玉山,公子带着人去接了。”小顺子来报。
“你说什么?”
夏连受伤,性命无碍,却得养上一年半载。
此次去吴州提人,顾崇玉派了楚昆。
这是出事了?
顾崇玉心中一紧,不然赵炎为何要派人去接。
“传信的人呢?赵炎呢?”
小顺子将楚昆的信奉上,小心翼翼道:“公子已经带人出发了。”
顾崇玉看过信松了口气,还好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糟糕。
楚昆回程途中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在玉山周围活动,他怕有人设局,待在玉山外不走了。
又派人传讯赵炎调人,到时候给对方来个两面夹击,看谁还敢再打长公主府的主意。
楚昆也是胆大的,不过探查了几次,就已经和赵炎约好了出击的信号。
“胡闹。”顾崇玉气道,“这么大的事,岂容儿戏,快去派人把他追回来。”
现在就敢越过自己私自拿主意了,以后不更无法无天了。
“长公主,公子已经走了一个时辰。小的也不知他走的是哪条道。”
“长公主放心,这事章校丞也看过,觉得可行,公子才走的。”
顾崇玉闻言,心中一阵烦躁。
原本以为章丘那么大的人了,做事稳重,没想到也是个不靠谱的主。
但过了一会,她又觉得自己做事太过小心了。
章丘就曾说过,赵炎缺的就是历练。
她想怪赵炎,却发现心中更多的是担忧与不安。
“你告诉他,等他回来我定要好好教训他一顿。”顾崇玉气呼呼地道。
小顺子低眉顺目应道:“长公主放心,小的一定把话带到。”
顾崇玉:“……”
那边,赵炎心不在焉骑着马,把章丘看得难受。
“大公子服个软就得了,何必赌气跑出来。现在又舍不得了。”
赵炎下意识的想反驳,抬头看向章丘,见他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瞬间黑了脸。
什么叫“舍不得”,他哪里有舍不得了。
不帮他出主意,还阴阳怪气的,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废话真多。”赵炎撇开脸,突然又觉得不对。
舍不得?
他怎么知道自己舍不得了?
“你……”赵炎突然变得小心起来,压低声音问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章丘心情大好:“就是字面的意思。”
说着,他一踢马腹,加快速度向前奔去,远远将赵炎甩在后面。
赵炎心里有火追了上去,这人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话都说得不利索。
“说清楚。”
“哎!”章丘叹了口气,“大公子忘了我以前是做什么的?”
在人家还懵懵懂懂之时,赵炎的心思就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之前赵炎还未开窍,一味的伏低做小,言听计从;现在开窍了,竟然有了气性,也不知是变傻了,还是进步了。
赵炎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有这么明显吗?”
章丘闻言哈哈大笑:“有。”
他真没想到,有一日赵炎在他的面前竟会做出这副憨态。
看来,这人再聪明也逃不过一个情字。
赵炎开始还有几分窘迫,后来想想,章丘既然早知道这事,要笑话早就笑话过了,遂问道:“可有破局之法?”
“有。”章丘笑道。
……
张家被围,张之献被抓,随着赵炎带兵和楚昆前后夹击,灭了一个所谓的圣火教的消息一起传入京城。
“原来就是这些邪魔歪道在外败坏朕的名声?”
“愚昧无知,愚蠢至极。”
皇帝扬眉吐气,陈皇后却愁肠百结。
纸包不住火,陈开源牵扯进延沟渠案的消息终于传到陈皇后的耳朵里。
她抱着羸弱的五皇子,泣不成声:“爹爹日日念叨的就是陈家,陈家,可曾想过女儿的处境?”
“我与圣上夫妻一体,你们不帮着圣上,却在处处拉我后腿。陈家在江州经营还不够吗?竟把手伸到徐州,伸到漕运中来。爹爹,这可是死罪。”
陈老爷子也是满脸是泪:“娘娘从小聪慧,也只我陈家家大业大,上上下下共九房都等着那些生意贴补。表面看着光鲜,却处处都是篓子。”
“当日为了助女婿上位,陈家倾尽全力,结果现在……唉……”
以前的债要还,现在还有一大家子等着享福。
一个个公子姑娘都是金贵的主,哪个都不能亏待。
别说一个江州了,就是加上江云徐三州都不够。
“娘娘,看在当日你堂叔一心效忠的份上,就留他一命吧。 ”
陈老爷子在哭,五皇子也不停的啼哭,陈皇后心乱如麻。
不是她不知好歹,是沟壑难填。
不是她不想大义灭亲,是她也步步难行。
陈家是她的靠山,她与陈家相辅相成,陈家倒了,她这个没了倚仗的皇后还坐得稳吗?
靠儿子?
翊儿出了事,还得她这个母亲照顾,怀中这个病怏怏的更不顶事,光靠霖儿一个,独木难支。
靠皇帝的恩宠?
若是当年她还在王府中,或许还会信。
现在一个接一个女子有孕,他们的恩爱还靠得住吗?
“爹爹,你回去吧。”
“娘娘,你去求求皇上吧?若不是靠我陈家,圣上当年哪能轻易上位。”
“爹爹!”陈皇后突然厉声呵斥住他,“爹爹是想拉着我陈家全族陪葬吗?”
陈老爷子这才发现自己失言,也是惊出一身冷汗,连忙跪下请罪。
陈皇后摆了摆手:“下去吧。”
她累了,身心疲惫。
这一瞬间,她竟有些后悔,助着自家夫君登上龙椅,到底是对还是错。
夫君护不住,儿子也护不住。
“呵呵呵~”陈皇后趴在榻上一会哭,一会笑。
宫嬷嬷见了心疼不已:“娘娘,歇了吧,或许一会皇上就过来了。”
“今日他不会来了。”陈皇后抬起头,抹去眼角的泪水,“研墨,我要给崇玉写信。”
“祖母七十寿辰将至,最是心疼小辈,我倒要看看她放不放人。”
宫嬷嬷听了,默默无言。
出了这么大的事,娘娘不去找皇上求情,却想着给宁国长公主写信。
是觉得宁国长公主会迫于压力妥协,还是猜到皇帝不会留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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