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总觉得章丘看他的眼神有问题,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你盯着我看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吗?”
章丘笑道:“大公子发现我盯着你看了?”
“我又不傻。”
章丘摸了摸下巴,压低了声音道:“那你说说,长公主有没有发现你一直盯着她瞧。”
“……”
赵炎本就心中有鬼,章丘这么一说,瞬间红了脸:“瞎说什么?姐姐手受伤了,骑马不方便,我这是怕她有危险。”
事急从权,情有可原,先前的事无可指摘。
现在他若再和崇玉共乘一骑,肯定会有人误会。
他可以不在意自己,却得为顾崇玉的声誉考虑。
赵炎越解释越心虚,只能板着脸道:“人都抓住了?”
提起这个,章丘就有些郁闷了。
“人死了。”章丘没说是谁,赵炎却知道他们想的是同一个人。
他脸色一变,再不是刚才那个说两句话都会脸红的少年:“死了?怎么死的?”
“服毒。”
“我以为我说的话,章叔听到了呢。”赵炎脸色越发阴沉,声音也跟着冷下来。
这声“章叔”和当日求他时喊的“章叔”可不一样。
是责备他居功自傲,倚老卖老?
章丘跳下马,跪下请罪:“是属下无能,还能大公子责罚。”
说起来,这事不能怪章丘。
他知道赵炎的脾气,走之前特意交代要活抓的人,章丘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
他第一个目标就是那个阴险的小白脸,抓了人卸了胳膊,捆
绑着,还命人看守。
但当时场面太乱,长公主和赵炎不见了踪影,夏连又受了伤,看守的军士也没想到那样的小白脸有魄力服毒自戕。
而且,章丘怀疑那人是提前服的毒。
他有很多理由为自开脱,却什么也没说。
现在要追究谁的错,只能是他了。
章丘低垂着头,等待赵炎示下。
赵炎却沉默了。
罚?
怎么罚?
章丘和别人不同,他是叔父派给自己的引路人,亦师亦友。
罚得轻了,难以服众,罚得重了,又会让人觉得自己太过冷清。
赵炎紧咬牙关,还未开口,顾崇玉已发现了身后的动静。
她转身看过来,看到章丘跪在地上,疑惑的看了赵炎一眼:“出什么事了?”
“无事。”赵炎掩饰住身上的冷意,解释道,“那朝姐姐射箭的男子死了,服毒自尽了。”
“死了不是挺好的吗?”顾崇玉道,那样的情况下要护着自己人不受伤都难,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死了就死了。
不需要口供,她也知道想要她命逃不出那几家。
一个宁愿自戕护主的人,留下来也做不了人证。
只要自己人没事就好。
想到这她心中越发难受,她终究还是没有护住自己带出来的人。
赵炎带人及时赶到,也没能挽救所有人。
夏连的胸口还挨了一刀,伤得挺重,所以才没有过来接她。
顾崇玉突然有些后悔给夏连派了这个任务。
若是楚昆……
若是楚昆又能怎么样呢,她也无
法保证楚昆在那样的情况下全身而退。
不管是谁出事,她一样难受。
但作为上位者,她却不能退缩,不能让人看出她的软弱。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全他们,再善待他们的家人。
“你……”她顿了顿,又噤了声。
她想开口的一瞬间,突然想起赵炎已经不再是她身边的小跟班了,人家是军中正经的校尉。
身为长公主也不好干涉赵炎的决定,只有奖罚分明,才能从严治军,她不该成为赵炎路上的绊脚石。
顾崇玉抿着唇,最终什么也没说。
章丘还跪着,赵炎此时已经冷不下脸来:“起来吧。有事回去再说。”
“是。”
赵炎带着人马护送顾崇玉回到金潭的行辕,又折返回含东。
回到金潭的顾崇玉什么也没提,却一直闭门谢客,局势越发紧张。
赵炎也就像忘了那事一般,却整日待在房中。
章丘却不愿让他为难,主动请罪,反倒被赵炎责备了一顿。
他都妥协了,还想怎样,这个节骨眼上,真打章丘一顿板子也不合适。
“你是觉得我不敢罚你不成?若不是姐姐求情,我定饶不了你。”赵炎气道。
说着,他将手中的画轴丢给章丘:“起来吧,让人将这幅画临摹几份,我有用。”
章丘打开一看,这不是那白面书生是谁?
“这是谁画的?”
“自然是本公子,画得怎么样?”赵炎得意道,“他以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章丘不得不佩服赵炎
的记忆力,不过是短短的几面,就画得如此传神。
“大公子是想……?”
“找人好好查查他,我就不信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了。对了,送一份给叔父。”
赵世安手下的羽龙卫专司探查之事,不是顾崇玉新拉起来的队伍能比的。
但,查这人的事,赵家出手并不合时宜。
他们受命剿匪,路遇长公主遇袭出手,又护送长公主回去,这些都合情合理。
主动卷入金潭的争斗,就有些过了。
章丘以为赵炎退回含东,是明白这个道理,哪里知道他连羽龙卫都算进去了。
“大公子……”他看了赵炎一眼,点头道,“属下这就去办。”
既然要传讯益州,就让刺史大人头疼吧,他是拦不住了。
毕竟,顾崇玉对赵家有恩,查个人而已,他们既可以推说不知,又可以推到剿匪头上来。
这是圣上的旨意,追查祸首是他们的份内之事。
赵炎拦住他:“那尸体呢?”
“在停尸房?大公子准备怎么处理?”
“我说过要剐了他的。”
章丘倒吸了口凉气,他想到的就是将人吊在城门口,以震慑宵小,哪里想到赵炎是想凌辱尸体。
“大公子,这死都死了,烧了就算了。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这样做太过极端,会惹人怀疑。
他们的任务只是剿匪。
“大公子,你要为大人想想。”赵世安无根无基,能爬到现在的位置,凭的是他的本事,同样靠的是皇帝的恩宠。
先
皇需要一个纯臣待在益州,当今也是。
陈家是后族,若他日皇帝立了太子,有今日这一遭,赵家该如何自处。
袁大将军镇守西北,皇帝不希望赵家与袁家走得太近,自也不会希望赵家和袁家斗得你死我活的。
“大公子,赵家和长公主是不一样的。”人家是皇家人,陈皇后再有能耐,也只能使阴招。
要说陈家和宁国长公主在皇帝心中的分量孰轻孰重,谁也说不清楚。
至于太子,那是多年以后的事情了,只要顾崇玉行的端做的正,就凭她“宁国”这一封号,新皇也无法随意对自己的姑姑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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