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月眼神中闪过一丝困惑，她看着黄宗仁轻易走掉，心中不明所以。
她转头看向顾崇玉，试图找到一些答案：“小姐，我们还没拿到赌约呢。”
顾崇玉微笑着回答：“他付不起。”
她的目标从来不是黄宗仁。
张明月不像佩楠，顾崇玉什么都和她说，在顾崇玉心中，张明月还有待考较，说到信任，她连伶香都比不上。
所以，张明月并不知道顾崇玉的目的是船厂。
当然她也不会傻傻以为顾崇玉是和黄宗生较劲。
她琢磨不透，又不好直接问，转而笑道：“那李银生真是个傻子。花了六千两银子助我们，只得了一个女人。”
顾崇玉解释道：“这事也不能说他傻，我们借着他的银子赢了赌局，他也借着我的势赢了花魁，两方合作，各得好处。”
没有李银生，自己也能赢黄宗仁，但要让她在一个女人身上砸几千两银子，她可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她的银子都是靖西百姓们的辛辛苦苦种出来的，是吴伯、孟伯一块一块压制出来的。
她不愿意将这些辛苦钱用在她认为不值得的地方。
想到今日的情形，她不禁感叹：“难怪人总说宁州府穷，靖西更穷，和这些人比起来，我那真是穷得叮当响。京都繁华也不过如此。”
这样的富庶，花钱如流水般的恣意，皇兄看了都得眼红吧。
“谁说不是呢！”张明月感慨道，“那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呀，那些
男人竟然一点不心疼。说起来，这门生意就是来钱快，只需要扭扭腰摆摆臀，就能赚到一大笔银子，比当土匪强多了。听得我都有点心动。”
顾崇玉听了这番话，不禁笑道：“你心动又能怎样，难道要把自己卖了不成？”
张明月竟思考起来，一会又咯咯笑道：“呸，那种下流男人，休想染指本姑娘。我只是觉得，这个生意不错。要不……小姐，我们也开个妓馆吧。”
开镖局费时费力，还危险，赚得还没妓馆多。
“不行。”顾崇玉脸色突然有些冷，“你可知那些姑娘是哪来的吗？有拐骗来的，有绑来的，还有被父母亲人亲手卖的。”
“男人口中的风雅，却是女子的厄运。那些口口声声说着卖艺不卖身的人，又有几个能真正从容走出这个圈子。”
“身为女子，我无法改变这世道对女子的不公，也救不了所有人，我只能告诫自己，不要沾染这些肮脏的事情。”
做人的底线，就是要有敬畏之心。
如果她们今天染指妓馆，对无辜的女子下手，却毫无愧疚之意，那明天她又会如何。
横征暴敛，视人命为草芥？
顾崇玉不想变成那样。
说完这番话，她重新收拢心神，笑道：“妓馆我是不会开的。不过，我们可以做一件让你称心如意的事。”
“是去救那冯月娥吗？”张明月回道。
顾崇玉没想到张明月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她有些疑惑的问
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她呢？怎么，你想救她？也不是不能救，就怕她不领情。”
张明月确实不喜欢冯月娥，她还不喜欢林月，不喜欢她们一个个用着和她相同的“月”字，却在台上搔首弄姿的。
她以为顾崇玉看中冯月月娥，才会在那么多女子中，挑中冯月娥，送了她一个花魁，才有此一问。
“我是看小姐看中她。”
“说不上看中。”顾崇玉道，“只是刚好能为我所用。”
她会同情无辜的孩子，同情年迈的老人，生活困苦的女子，给她们一个安身之所。
但，冯月娥这类已经选择把自己的后半生依附在男人身上的人，她救不起。
冯月娥是个很有心计的人，她明白自己长相不是最拔尖的，所以才练就一身媚态吧。
在林月以娇俏吸引一众男子时，她一直在大大方方展示自己的身段，小动作是最多的那个。
“人家的目标可不是村前李下，岁月静好，我若把她们救出来，怎么安置她们？总不能挨个给靖西那些官员小吏家送姨娘吧。”
“……”好像真是这样，张明月尴尬一笑，让那千娇百媚的女子和她一般做个粗使丫头，人家肯定不乐意。
“那小姐说的是什么事？”
“来。”顾崇玉嘘的一声，带着张明月绕了一圈，绕到春香楼后街，朝上指了指，“你不是稀罕那些银票吗？你从这爬进去，偷偷把银票拿出来。”
“啊？”张明月诧
异出声，“这，我……”
“你不会？”顾崇玉也很诧异，她本以为张明月从小在山中长大，这些对她来说是最拿手的事，见此又道，“那就算了，我们回去吧。”
张明月不是不会，她只是没想到顾崇玉会出这样的主意，这不是温文尔雅，俭顺恭良的长公主吗？
怎么为了点银子，让她去做小偷呢。
“会，会。只是那么大的妓馆，我也不知那银票藏在哪，这要一顿翻找被人撞见了，我怕没法脱身。”
以前她做事，从不计较后果，现在吃过亏，也知道收敛了。
顾崇玉勾了勾手往一排屋子指去：“先前我多看了两眼，见那老鸨抱着匣子往东侧走的。现在这东侧只亮了三盏灯。她定是关着门在数票子，你现在翻进去看看，时机合适就把东西拿出来。”
“只要你不被人当场拿住，回头还有人敢到我这要人不成？”
张明月哑然，她一紧张忘了自己现在不是土匪，而是长公主的侍女，走出春香楼就不用东躲西藏了。
“还是小姐想得周全。”她笑着摸了摸兜，没有带面巾，在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她在人前出现过，怎么也得换身衣裳才行。
顾崇玉点头，拍了拍手，从黑暗中走出两个人对着顾崇玉一拱手：“小姐，有何吩咐？”
“把你外衣脱下来，给她换上。”她指着其中一个护卫道。
护卫满头黑线：“小姐，有什么事还是属下去办吧。”
“
术业有专攻。”
“……”护卫只能转身没入黑暗中，解开外衫丢了出来。
张明月闻了闻，还算干净，利索换上，翻身进了春香楼后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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