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心的疼痛传来，张明月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想挣扎，身子又被绑缚着，连简单的蜷缩身体都做不到，只能昂起头，嘴中发出“嗯嗯嗯”的声音，一双赤红的眼，恶狠狠地瞪着顾崇玉，把所有的怨都算到顾崇玉头上。
顾崇玉想过用刑的场面，血腥，暴力，无处不在的哀嚎声，她早就做好了准备。
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王海用刑的手段，没有一丝血迹滴落下，也没有那凄厉的惨叫声。
这样的情景让她想起那如山般的尸体，一具一具堆叠在一起，那些人手无寸铁，都是无能反抗之人。
“……”她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眼神中竟是迷离之意。
她告诉自己不能喊停，她若退缩了，敌人就会知道她的软弱，会觉得她可欺可辱，继续变本加厉。
“不能退。”顾崇玉深吸了一口气，将满腔的郁气压下去，强忍着，睁着眼看着王海将长针一点一点钉入张明月体内。
赵炎也从未见过这样的酷刑，不血腥，不留痕迹，却能让人生不如死。
他想靠近看得仔细些，刚抬起脚，突然间想起坐在一旁的顾崇玉。
自己不怕，还觉得有些兴奋，长公主姐姐呢。
他看向顾崇玉，顾崇玉紧绷着身子，脸上看不出异样，但她的一双手却交缠在一起紧紧握住。
赵炎暗骂自己粗心，赶紧站到顾崇玉面前，用身体挡住顾崇玉的视线。
他将手背在身
后，慢慢的靠近顾崇玉，想拉住顾崇玉的手。
顾崇玉见此，竟鬼使神差的将手伸了过去。
两手相触，一股暖意传来，驱散了她心中的阴霾。
“姐姐，别怕。”赵炎捏了捏她的指尖，柔声道。
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却被风轻柔的送进了顾崇玉的耳中。
“嗯，我不怕。”顾崇玉点头应道。
赵炎肩膀宽厚，将她眼前的血腥挡得严严实实的，让她莫名的心安。
这样被人护着的感觉，让她从成堆的尸骸中抽离出来，她想起赵炎以前也曾护过她。
不过那时的她并不领情，只觉得他做什么都是有目的，还让他不要费力。
她闭上眼，嘴角勾起，用手碰了碰赵炎，示意他放开，赵炎却以为她害怕，伸手将她两只手都抓住，紧紧握在手心中。
那边，长针已经没入张明月体内，她渐渐变得麻木，呆滞，抽搐间晕了过去，瘫倒在长凳上。
赵炎见事情解决，松了一口气，才发觉刚才自己一直握着顾崇玉的手，软软的，一双手掌将其完全包裹住，他心口一跳，感觉到掌下的温热，竟有些舍不得放开。
“姐姐，我……”他声音干涩，不敢转头，深吸了两口气，才道，“好了。”
手放开，手掌冰冰凉凉的突然失了温度，让他心头一沉，后悔不已。
顾崇玉并不未发觉他的异样。
“好了吗？”她探出头，见张明月已经晕了过去，也舒了一口气。
此时的王海也
走了过来，解释道：“这根针埋在她的腰间，她会日日夜夜受剧痛的折磨，我倒要看她能坚持多久。”
王海说的并不是大话，张明月晕过去都备受煎熬，像是躺在冰山火海之中。
她想开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此时此刻，她才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她后悔了，她不该不听爹爹的话，逞能下山的。
她不该去惹赵炎，更不该惹那看着软弱却心肠毒辣的女人。
赵炎想起顾崇玉刚才的反应，提醒道：“姐姐，她估计得晕上一会，你先回去歇着吧。”
“好。”顾崇玉顺势应下，刚想起身，却觉双腿无力，差点跌倒。
还好赵炎眼疾手快，伸手拖住了她的胳膊，替她稳住了身形。
赵炎知道顾崇玉的脾气，也不想顾崇玉被人看轻，扶稳她就松开了手，假做不经意靠近，让顾崇玉借着他身体的力量站定。
顾崇玉感动于他的心细，又觉得好笑，他们这偷偷摸摸的怎么像做贼一般。
还好，王海和章丘两个眼里只有张明月，并未注意两人的异样。
她舒了一口气，大大方方伸出手道：“坐得久了，竟有些累，赵炎，你送我回去吧。”
“诶！”赵炎开心的应是，双手在衣摆上擦了擦，躬着身子伸出胳膊。
这个样子，顾崇玉在宫里见惯了，换在赵炎身上却怎么看怎么别扭。
她生气的拍开赵炎的胳膊，又拍了他的后背一掌，瞥了他一眼，嗔怪道：“缩
头缩脑的像什么样？站直了。”
“好。”赵炎赶紧直起身子，满脸笑意，眉眼一挑，说道，“姐姐看，现在像样吗？”
“还行。”顾崇玉点头，现在这副模样顺眼多了。
二人并肩走出房门，男的俊，女的娇，阳光洒在身上镀上一层金光，就像是一幅壁画般，恬静，悠然，章丘抬头，刚巧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若不是知道顾崇玉的身份，知道她的过往，章丘肯定会觉得二人是最般配的一对儿。
“我怎么会这样想呢？”章丘敲了敲脑壳，隐隐作疼，看来自己没傻呀。
他赶紧收回目光，将那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里甩了出去。
但之后的日子，他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将目光投在顾崇玉的身上，特别是自家大少爷跟在她身旁的时候。
他发现赵炎对顾崇玉真是千依百顺，顾崇玉眉眼一挑，赵炎有什么话都会吞回去，绝不会与她拧着来。
赵炎的脾气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那时不时挂在嘴边的“小爷”早就不见了踪影，换上的是那声甜甜腻腻的“姐姐”。
章丘甚至觉得，赵炎在面对顾崇玉时还有几分献媚之色。
自家主子不会真的看上长公主了吧。
章丘将自己代入赵炎。
顾崇玉心善，好心好意救人，一点都没亏着他，还派人将赵炎送到益州认祖归宗。
他也不得不承认顾崇玉是美的，隔着面纱都能想像出顾崇玉
那种美，不张扬，不刻意，却让人有种如沐春风的舒服感。
安静时温暖舒适，生气时令人敬畏却也不冷漠疏离，这样的矛盾感集合在她身上，异常的和谐。
想清楚这些，章丘很确定，自家主子沦陷了，所以夫人给他选了好几个姑娘，他都不满意。
“是个女的就好。”自己此行的目的算是完成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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