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回靖西去。”赵炎抽回吴伯手中的证据，细细叠好。
“那陈述年毛病一堆，哪里是什么良配。他还爱装模作样，年纪一大把，只知道死读书，吃家里的喝家里的，结交一群狐朋狗友，一顿饭就得花几十两银子。”
“家里的生意也不爱管，就喜欢和小妾在内宅厮混，白日里都不得闲的，难怪弱不禁风。功夫都用在床事上，还想考进士？做梦。”
吴伯闻言，瞪大了眼，狠狠一掌拍在桌案上：“你一个毛孩子，哪里听来的污言秽语，平日里，你和小姐也是这般说话的？”
什么床事，内宅厮混，是他一个没成亲的人能堂而皇之宣之于口的吗，也不害臊。
赵炎说这话时正在气头上，面对的又是吴伯这老头子，自然不觉得有什么。
现在被吴伯点出，又提到顾崇玉，不由红了脸，尴尬的撇过头去，嘟囔道：“我哪有那么蠢，在姐姐面前自是规规矩矩的。”
吴伯却不信，直勾勾的盯着他。
赵炎被盯得难受，只觉得全身发烫，像着了火一般，他下意识想摸摸自己的脸颊又怕自己动作太大，被吴伯误会，只能强忍着。
他哪里知道，他的脸，他的脖颈早就红得像熟透的虾，吴伯只要没眼瞎，都能看出他有问题。
吴伯越看越觉得蹊跷，赵炎若是个面子薄的，那样的话不可能张口就来，那他现在又羞愧什么。
“不对，不对。”吴伯双目含
怒，一边盯着赵炎瞧，一边琢磨着他今日的异样。
小姐交代的事并不需要和他们解释，依言去办就好，赵炎却因为他一句话未说透，发这般大的脾气。
当日，他交代事情之时，赵炎明知有所隐瞒，也没见他反对打听。
吴伯想起以前，赵炎就喜欢往小姐身边凑，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亲昵，再加上此次他那拙劣的拒亲借口，跑出来后不回靖西却跑来江州，怎么看都觉得诡异。
突然间，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闪过：赵炎不会是稀罕上小姐了吧。
吴伯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紧咬下唇，待尝到刺痛的感觉，才将那荒谬的想法从脑海中赶了出去。
小姐比他年长。
可他又想到，刺史夫人给赵炎挑的亲事女方也比赵炎大上两岁。
小姐把他当亲人一般，赵炎也亲口承认过待小姐如亲姐姐一般。
应当就是如此：赵炎因为小姐救过他，对他亲厚，又因自己身边没个女性长辈，才会如此紧张小姐的亲事。
以前他就听过这样的趣事，长姐带大的孩子，总想着姐姐能一辈子不嫁人，陪着他。
所以，赵炎发现陈述年不是良配，发现自己隐瞒了说亲的事，才那么激动，做出糊涂事来。
“好了。”吴伯平复好心态，命赵炎坐下，劝道，“你能看出陈述年不是良配，小姐还能看不出来？你把证据给我，我命人送回靖西府。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一并写好，一起
送去。”
赵炎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但他却不想听吴伯的安排。
“我还是亲自回去一趟比较妥当。”
他许久未曾见顾崇玉，每次想着总觉得缺了什么。
刚巧，这次他有了回去的借口：“新安是我去的，事是我查的。陈述年是怎么样的人我最清楚。写到纸上难免有遗漏。姐姐想问什么，问我最方便了。”
吴伯说服自己不相信那荒谬的事，却也觉得赵炎越发大了，把两人分开好些。
现在赵炎执意要回去，他更担心了。
“不用。”他道，“反正经常要往靖西送信。你若有遗漏的就暂时记下来，到时候一并送过去，小姐有什么想问的，自会写到信中。”
“好了。”他不想再听赵炎掰扯，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拿在手上抖了抖，“证据给我。”
一物换一物。
“这是……姐姐给我的信？”赵炎眼中带着希冀之色，却又不敢接。
“恩。”吴伯点头，“今日刚送到，这封是单独给你的。小姐交代了，让你回益州去，你这年纪也该说亲了。”
赵炎一听这话，心口总觉得堵堵的：“怎么一个两个都逼我成亲，这人不成亲会死吗？”
“不会。但都那样的话，也就没你了。”吴伯取笑道，“要不要？不要我就撕了。”
赵炎猜到信中没有自己想要的答案，却也舍不得顾崇玉写给他的信被毁了。
他磨磨蹭蹭的最终还是把冯老头签字画押的证据给了吴伯，
换来一封令他左右为难的信。
长公主姐姐若在信中要求自己回去，他回还是不回？
他可以先回去，再偷跑出来，谁也绑不住他。
那她要逼自己成亲呢？
他总不能把人娶了，再休妻吧。
赵炎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女人真是麻烦。”最终他还是打开信。
男为阳，女为阴，阴阳互补，才能子孙昌盛。
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夫妇相合，才是人伦之始，造化之基。
这些话他听得耳朵都长茧了，心中郁闷不已。
还好顾崇玉在后头话锋一转，劝他若真不想这么早成亲，也不该鲁莽行事，可以将心中所思所想如实告诉长辈，千万不要因为此事就觉得女子是负累，生出不好的心思来。
回益州之事也是如此。
赵炎见此，咧开嘴笑将信中最后几句指给吴伯看：“她说了，让我留在江州。”
吴伯自然不会没品到，偷看顾崇玉写给赵炎的信，但现在是赵炎主动给他看的。
他快速瞄了几眼，感叹人心不古，连老头子也骗。
顾崇玉信末，明明是劝赵炎回益州去，若他一时间想不通，就在江州住上一阵，等想清楚了再回去也不迟。
用的不过是缓兵之计，怕赵炎太执拗又跑了，惹出事来。
“行。”他移开目光，笑道，“小姐没让你回去，你千万别自作主张跑回去。若再惹事，我管不了你，自有人能管你。”
赵炎听吴伯这么一说，也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
长公主姐姐劝自己回益州，再不行就待江州，竟丝毫没有让他回靖西府的意思，她就一点都不会想见见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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