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炎，若是你，你会怎么做？”顾崇玉将他留下来，就是想听听他的意见，
赵炎咽了咽口水，心思一转，正想开口，就见杨帆扒着门大喊道：“爷，爷，你一定要给宋大哥说好话呀。一会，我就给你买烧鸡去。”
他的一声“爷”，喊得赵炎想钻地缝，气哄哄得走过去，扒开杨帆的手，将他拎着丢了出去：“吃的都堵不住你的嘴。你的银子都是哪来的，心里没点数吗，小爷要吃烧鸡，还用你买？”
杨帆笑眯眯道：“这不一样，这是孝敬。钱是大家一起凑的。爷，一定给宋大哥多说好话呀。”
“快走快走，别耽搁我回话。”赵炎拧了他一把，看着他走出院子，不会再回头才转身进了屋。
屋中，顾崇玉正小口小口吃着点心，满脸笑意：“那杨帆只给我买了桂花糕，却要给你买烧鸡，看来还是更看中你这位爷呀。”
赵炎羞得满脸通红：“那，都是瞎叫的。那小子小气着呢，哪里舍得给我买烧鸡。他就那么一说，诓我给他干活。”
赵炎并不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宋哲家穷，宋哲人好这些都和他没关系，他觉得该抓就抓，该杀就杀。
但，他又是最护短的人。
杨帆一口一个爷喊了这么久，韩宇几个也是，这几次让干啥就干啥，毫不推脱，他身为他们几个的老大，一句话都不说太不尽人情。
若有办法，又不令顾崇玉为难，自是得想办法
把人救出来的。
他想了半天，好不容易找了个说得过去的借口，结果杨帆一嗓子，说什么烧鸡的，害得他一时竟说不出口了。
“这，这事，我也没什么主意。”
顾崇玉见他支支吾吾，乐得看戏，心情好了许多，一口一个桂花糕，竟觉得有些噎人，她刚想端起茶碗，赵炎却比她更快些，伸手一探，道：“已经凉了，长公主姐姐等一等。”
顾崇玉手摸了个空，看着赵炎一手端着茶碗，一手拎着壶小跑了出去，殷勤得像个小蜜蜂，不由得抿嘴一笑：“赵炎，莫麻烦了。”
“要的。”赵炎一边走，一边回道，不一会就端来热茶，“这桂花糕太甜，腻得慌。”
这东西赵炎也给顾崇玉买过，但顾崇玉只吃一小口，他还以为顾崇玉不喜欢，就换了别的，没想到今日竟然尝了这么多。
顾崇玉润了润嗓子，示意赵炎坐下：“杨帆那么求你，你真不给宋哲求情？”
赵炎下意识坐直，说道：“他犯了事，又不是被冤枉的，我求又有什么用，到时候长公主姐姐又为难。”
谁不喜欢听好话，赵炎把她放在首位，顾崇玉自然高兴：“那你呢？若你是宋哲，你会怎么做？”
赵炎想，他又没妹妹要养，孤家寡人，自不会被张洵勉拿了短处，还能怕他不成。
但顾崇玉问的是作为“宋哲”的他：“银子该拿就拿，账目是我做的自是心中有数，这不是反过来拿
了张洵勉的把柄了吗。他也是个傻的，知道长公主姐姐来了，就该上门拜见，到时候还能算他个举报有功。偏偏要等我们查到他的头上，才找一堆人来求情，也是活该。”
顾崇玉却道：“他又不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心思。”
赵炎摇头，说道：“自来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他既做了这事就得想好退路，这都看不出来，只能说他太笨，被拿下也怨不得别人。”
当日，他偷吃，被抓住都是老老实实挨揍的。他去掏狼崽子也一样，被追，被咬，想的就是自己技不如人，死就死呗。
所以，人做事要么想好退路，要么承受结果。
顾崇玉本想着赵炎会劝她，没想到赵炎一直和她唱反调，有心磨磨他：“连你都这么说，看来宋哲是没救了，算了吧！对了，你东西收拾妥当了吗？这眼看就出了正月，你准备哪一日启程？”
“……”赵炎愣了愣，刚不是还在说宋哲吗，怎么突然就说到他身上了，他还以为这些日子顾崇玉不提这事，早把要赶他走的事忘了呢。
“我……我……”
“想好怎么说了吗？”顾崇玉笑道，“我听听，这次又有什么借口。”
赵炎哪里有什么好的借口，他只是不想走罢了。
“我，我这什么也不是的，哪里好意思上门寻亲。到时候被人嫌弃，处处刁难，多丢面子。我想着，再过几年混出个模样来，再风风光光回去。”
“到时
候我自有本事，管他什么刺史不刺史的，他若认我，我就好好叫他一声叔父;他若不认，我还不稀罕呢。”
他低着头不敢看顾崇玉，本是临时胡诌的借口，却越说越顺溜，觉得就该如此一般。
待说完，却未听顾崇玉回应，又偷偷看她，见顾崇玉眼中竟有几分戏谑之色，才明白顾崇玉的意思，她既说了“借口”，自己这边说的天花乱坠，在她眼里不都是借口吗？
“长公主姐姐既不信，何必要我说。”他不由有些埋怨。
顾崇玉笑道：“信，怎么不信了？那你再说说，宋哲之事。”
赵炎想求情，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赵炎无法，只能将先前想好的说词复述了一遍：“宋哲拿钱办事，确实罪有应得。但罚有不同的罚法。他家就剩他和一个小丫头，真被流放了，那小丫头哪天饿死了都没人知道。要不改徒刑吧，让他在牢里多坐几年，戴罪立功也好，反正又不是主犯。”
“戴罪立功？”顾崇玉不由笑道，“亏你想得出来，他能立什么功？”
赵炎说道：“怎么不行？他不是秀才吗？没点本事哪里考得上秀才。再不行，就让他去留园挑粪挖土去，总有用处的。”
“费尽心思流放，路上吃吃喝喝的，浪费的是靖西府的银子，还便宜了别人。这赎罪赎罪的，自然是贪的谁的银子给谁赎罪的好。”
赵炎这些话，乍听之下像是胡搅蛮缠，仔细一
琢磨，却有几分道理。
这靖西府本就不是什么好去处，何必浪费人力物力把人送到别处，宋哲被送过去，还真有可能便宜了别的。
“你让我想想。”顾崇玉道，“送去留园，自是不成的。但可以让他干点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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