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仲期接到消息是在两日后。
听闻长公主护卫快马加鞭前来传令,他眉心一皱,总觉得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快,快把人请进来!”说完这话,他又觉得不妥,宰相门前三品官,更不要说是长公主家的,他又把人叫了回来,“等等,本官亲自去。”
沈千羽见是宁仲期,淡淡一笑,拱手道:“怎敢劳烦宁大人亲自相迎?”
宁仲期一副和沈千羽关系匪浅的模样:“听闻沈兄前来,我哪里坐得住。长公主近来可好。年节前本想让拙荆前往靖西府探望长公主,没想到她身子不争气,怠慢之处还望包涵。”
沈千羽自是客气的回应,二人你让我我让你,让进堂内。
“今日前来,乃是有要事,还请宁大人速速整理行装,同我前往靖西府一趟。”沈千羽神色严肃,宁仲期面色微变,一面称是,一面打听,“将军若能明示,宁某感激不尽。”
沈千羽自是要给他时间好好想想的,他招手令宁仲期附耳过来,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宁仲期面色由红转青,由青转黑后,不可置信的道:“这……这是不是弄错了?”
有谁贪了银子会堂而皇之用车拉到大街上示人的,更不要说是元宵节那样的日子,这和把自己绑了游街示众有什么区别。
沈千羽“呵呵”两声,提醒道:“张大人自是不认的,硬说这事是一个小小师爷所为。长公主怕他胡乱攀咬
,令人先将人请回县衙之中。宁大人赶紧想想,这事怎么办才好,莫到时候收不了场。”
“是,是~”沈千羽的这样话在宁仲期耳中听来,可谓是推心置腹了,他赶紧命人上茶,好生伺候着,自己借口回屋收拾东西,命人从后门偷偷将师爷幕僚请到屋中,关起门嘀咕。
“这事可大可小,你们说我要不要派人去知会刺史大人一声?”宁仲期道。
幕僚赶紧阻拦:“大人不可。长公主敢这样做,证据定然是拿得八九不离十了。我们若越过长公主,万一惹恼了她……”
那不就变成长公主下一个眼中钉了吗?
什么贪赃枉法,在他们这些人眼里,这不过是发难的借口,定是张洵勉仗着自己是靖西府父母官,不将顾崇玉放在眼里,二人生了间隙,才有今日之祸。
“大人可听闻,年前云梦山寻人之事?”有些事,张洵勉想捂着,顾崇玉也在默默布局,但只要发生过的事,不可能不露行藏。
“对,对。我怎么突然想岔了呢。还好有诸位提醒。”宁仲期说完,又有几分踌躇,“只是这事若不通知刺史大人,会不会被刺史大人误会。”
一杨姓幕僚上前,说道:“到时大人就说这事不敢自专,探探长公主口风。若长公主同意便好,若不同意,迟个两日再报,想来刺史大人不会怪罪。”
到那时,张洵勉被羁押的事,该知道的也知道了,长公主不能
怪他们通风报信,刺史也不能怪他没有禀告。
宁仲期拍手赞道:“在理,在理。师爷你且在郡中留守,烦请杨先生随我去靖西府。”
杨幕僚自是高兴,又捧了宁仲期一番,出了门迅速去收拾东西。
待沈千羽水都喝了两壶,几人才姗姗来迟,沈千羽也不催,还特意问了一遍:“宁大人都收拾妥当了?”
“妥当了。”
郡守出行,自是有一番仪仗,浩浩荡荡的人群进入靖西城门时,引起一阵喧哗。
“这就是那宁大人吗?”
“肯定是了。”
“也不知这宁大人会不会和张大人一般,表面看着好,实际也是个黑心的。”
“谁说不是呢,说不定这银子就有他的份呢。”不然一个县令怎么敢贪那么多的银子。
宁仲期一行听了这话自是气愤不已,但却抑制住心中的怒意,全速前进。
这样的议论,早有人料到,自是不愿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几个泥腿子理论。
宁仲期的马车径直来到县衙门口,他并未拿乔,自己迅速从马车中钻了出来,对着站在门口的王海道:“王将军有礼了,不知长公主是在此地,还是在府中?宁某好去拜见。”
王海爽朗一笑:“拜见长公主的事不急,刚巧有个事,要劳烦宁大人。”
宁仲期知这是顾崇玉的吩咐,不敢多言,跟着王海进去院中,入眼的就是一箱一箱的银子,一顺溜摆在院中。
“这是……?”
王海说道:“这就是
十五那日,从张家马车上收缴的银子,全在这里了,宁大人要不要点点数。”
“不用,不用。”宁仲期哪敢托大,但随意瞥了一眼,大约估摸出来,才知道沈千羽说的五万两不是虚数呀。
见此,宁仲期冷哼一声,表明态度:“这张洵勉真是该死,我身为他上峰,竟没有看出他的为人,实是难辞其咎。”
王海笑了笑,没有接话,而是对着站在院中的众人道:“宁大人来得正是时候,有宁大人带着我们一起拿赃,想来没人再敢置喙了吧。”
宁仲期一听,还有这个官司在,又将张洵勉狠狠骂了一顿,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不知道什么时候该低头吗?
他更加相信,顾崇玉今日拿张洵勉,完全是因为私怨。
“宁大人请!”
“王将军请!”二人互相推让,带着衙役,护卫弯弯绕绕,去了一个小院,院中只有一聋哑老伯,根本无法沟通。
陆师爷站在最前,将众人带入院中,撬开一内室地砖,一排排箱子映入眼帘:“禀大人,张洵勉贪的银子全在这里了。”
“这么多?”宁仲期不可思议道。
先前路上有人说,张洵勉贪的银子,有他的一份,是着实冤枉他了。
他不过年年拿些孝敬而已,实在不知道张洵勉如此胆大。
这么多银子都是他从哪里来的。
他的心思一下子就想到这些年修缮之款,上面下拨的救济粮上。
难道这些都被他贪了不成?
不对
,不对,宁仲期赶紧摇头。
这些银子若说张洵勉一点没拿,他是不信的,若说全都贪了,他也不信。
无论如何,他得和张洵勉划清界限才是。
他心中不由咒骂:这穷书生就是不靠谱,一辈子没见过银子,乍富之下,手伸得太长,又藏不住,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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