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崇玉看着小尾巴赵炎，将他叫到跟前，看着他红肿的脸，不由笑道：“怎么，跑我这找药来了？”
“不是。”赵炎脸上火辣辣的，不是疼的是羞的。
顾崇玉见他耷拉着脑袋，略一思索就琢磨出味来：“不服？后悔？还是觉得自己亏了？”
“我……”赵炎确实后悔，他后悔自己当时没一鼓作气，让夏连轻易赢了。
顾崇玉无奈叹了口气，命人给赵炎看了座，又吩咐道：“你去打点水。”
“你去周大夫那取些药来。”
屋内突然空了下来，赵炎犹豫着坐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咬着唇一声不吭。
顾崇玉见此主动开了口道：“我就问你，今日你若不管不顾的打，不管自己死活，也不管夏连死活，你能赢吗？”
赵炎继续不吭声。
“你不能！”顾崇玉并不准备等他的答案，大家都能看出来赵炎还差着火候。
“你会拼命，夏连就不会拼命吗？你以为你有多与众不同呀！”突然想起什么，竟令顾崇玉无端发笑，这样的笑让赵炎看了心头发寒，令人畏惧又心疼。
“长公主姐姐，我错了！”他不喜欢这样的顾崇玉，他想让顾崇玉变回去，却笨拙的不知怎么做，只能一味道歉。
顾崇玉摇摇头，转过身不再看他。
此时的赵炎越发的像日后的模样，总会令顾崇玉想起益州城破的日子。
她甚至想过，当日赵炎是不是主动放弃了益州，才借口离开。
这
个想法太可笑，却着实困扰过她一阵。
还好前几日的大病点醒了她不要再钻牛角尖。反正，这辈子她不会再去益州。
再转身时，顾崇玉已恢复了往日的淡然：“算了，随你吧。你想逞能就按自己心意去做，我再也不管你了。”
听了这话，赵炎越发的心慌：“姐姐这是要赶我走吗？”
他总以为往日自己缠着顾崇玉，讨好她只是单纯的想留下。
谁让这几个月是他过得最畅快的日子呢，没有打骂，也不用发愁明日何去何从。
直到将这句话问出口时，赵炎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就算他有更好的选择，他也不愿走。
不知什么从什么时候起，他总觉得待在顾崇玉看得到的地方，莫名让人心安。
顾崇玉骂也好，怒也好，都比那冷冰冰的日子强多了。
他不愿改变，更不愿走以前的老路。
“我不走。”他坚定地道。
佩楠掀开帘子就听到没来由的一句话，不由惊奇的发问：“谁要走了？”
赵炎说完话愣愣待在原地，用力咬着下唇，仿佛他一松口就会有让人后悔的话话脱口而出般。
顾崇玉也变了脸色，没有吭声。
佩楠左看看右看看，笑道：“你惹主子生气了？”
她举起手作势要将赵炎教训一顿，却发现他红肿的脸，着实吓了一跳：“你，你这是……”
佩楠心慌不已，这是犯了多大的错，主子才忍不住出手教训他，此时求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吗？
“
主子，他年纪小，不懂事，您，您别和他一般见识。”
“想什么呢？”顾崇玉没好气道，“我是那种人吗？”
让她亲自出手教训，得多大的脸面呀。
顾崇玉气得嗓子快冒烟，拿起茶碗感觉轻飘飘的，佩楠忙把水满上，笑道：“那是怎么了？伤得如此厉害。”
顾崇玉让赵炎自己说，赵炎却道：“长公主姐姐要赶我走。”
“我什么时候要赶你走了？”顾崇玉气急，指着门外，“出去，出去。”
宫人捧着水站在门外，水已凉，敷在脸上冷飕飕的，赵炎毫无知觉，竖起耳朵听着屋里的动静。
“你说说，光会好勇斗狠有什么用？也不算算自己亏不亏。”
佩楠却觉得这并不全是赵炎的错：“那夏连也着实可恨。那么大的人了，竟挑唆众人欺负一个孩子。他就缺那点银子？”
“主子，您不常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吗？赵炎今日不狠狠还回去，他日还得受气，哪里做错了？”
顾崇玉无奈。
在她眼里，赵炎是身上系着万千将士性命的大将，自然需要审时度势，才能不辜负大家的信任。
在佩楠眼中，他却只是个孩子，孩子不就是意气用事的吗？
她叹道：“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若一直如此也就罢了。日后若有一日要做大事，还如此鲁莽怎么办，谁敢将身家性命交到他手中。”
“今日，他若算计能赢，怎么行事我无话可说。但他明知
会输，却偏偏意气用事，真是蠢不自知！”
愚蠢！呆瓜！
愚蠢的呆瓜！
顾崇玉不懂，这样的赵炎当日是怎么能舔着脸骂自己傻的。
“回去反省反省吧。”这话对着佩楠说，赵炎却心知肚明这人指的是他。
佩楠笑道：“主子放心，奴婢这就去反省。”
她撩开帘子，赵炎一本正经坐在外头，拿着药膏往脸上抹，黑乎乎的一股怪味。
佩楠拿着手绢扇了扇，才觉得空气流畅些：“走吧！”
“嗯。”赵炎起身，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向顾崇玉告辞，见屋中没有动静，想来顾崇玉今日是不想理他了，只能跟着佩楠往外走。
“佩楠姐，长公主姐姐还生气吗？”
佩楠笑道：“若主子还生气，你怎么办？你气吗？”
“我自是不气的。”他不敢，不想，也不愿。
“那就好。”佩楠宽慰道，“主子也是担心你，才生你的气。你若有出息，她比谁都高兴。”
“是吗？”赵炎不由勾起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心里甜滋滋的，“佩楠姐放心，我知道错了。你有机会一定要告诉长公主姐姐，我都听她的。”
“你怎么不自己说去。”佩楠笑道，“有错就要认，哪有让人替你受罪的。”
“还有哦，你给我好好练武，别偷懒。找机会定要打得那夏连满地找牙。听见没？”
“哦！”赵炎皱眉。
他并不怪夏连赢了他，只怪自己没本事，反倒有些感激今日夏连给他的当
头一棒，让他认清了自己。
自此也不再莽撞，在顾崇玉面前更加稳重。
“这都是长公主姐姐交代的吗？”他刚才怎么一句也没听到呢。
佩楠无奈撇嘴：“这是你佩楠姐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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