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
突的一声闷雷,炸响在公主府上空,照亮了床上的鸳鸯锦被。
顾崇玉站在窗前,看着突兀落下的雨点,喃喃道:“就是今日了。”
或许是当日太过悲伤,或许是这么多年一桩桩一件件事逼着她早已死了心,顾崇玉竟有些记不清刘清俞去的确切日子。
但她记得就是这样一个雨夜,刘府派人前来禀告驸马爷出事了。
当时的她只感觉天塌下来一般,窗外的狂风拍打着门窗,公主府就似一艘摇摇欲坠的破船,随时都会沉没。
现在……
她早已习惯了。
“哒,哒,哒哒……”长廊里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我……我有急事禀报公主。”
“这……”
“姐姐,还请通融通融……驸马爷……”压低的嗓音有几分哽咽,顾崇玉听着却不喜不悲。
“让她进来吧。”她道。
“是。”
“公主。驸马爷他……他……”进门的女子双膝跪地,泣不成声。
顾崇玉并没有催促,就那样静坐着等着她的后半句话——“驸马爷薨了。”
“恩!”她淡淡应了声,没有多说第二个字。
室内突兀的静下来,只听得到哗哗的雨声。
“公主……?”
沉闷的气息压得巧莺喘不过气,她微微抬头,侧眼看到顾崇玉的模样,令她为之一惊。
顾崇玉眼中没有悲伤,犹如一汪深潭,平静无波。
“公主!”
巧莺心中鼓起一口气,她想质问眼前高高在上的人,到底有没有心?
驸马
爷可是她的夫君呀,怎么可以如此淡漠。
但是她不能,她有什么资格呢?
巧莺狠狠地揪着手中的帕子,逼自己冷静下来。
“怎么了?”顾崇玉微微一笑,眼中的轻蔑之意一闪而逝。
她知道巧莺心里想的是什么,不就是怪她冷心冷肺吗?
刘清俞进了昭狱,她没有像刘家人期望的那样去求皇兄开恩,现在人死了,她又这般模样,若不是早经历过这一遭,她也会唾弃自己。
想到这,顾崇玉不由发笑:若真心能换得真心,她又怎么会这样无情。
她与刘清俞成亲三个月,二人的感情说句相敬如“冰”也不为过。
头几日刘清俞歇在公主府,却日日喝得酩酊大醉,后来就再没有主动踏进过公主府。
她几次派人相请,对方各种敷衍说有公务,她堂堂公主又不能像个妓子一般拖着他不放手,只能作罢。
可笑当时自己太过单纯,还为刘清俞找了诸般借口,听说他出事,什么也没想就进了宫,请皇兄开恩。
她哪里知道自家皇兄正想着找人立威,杀鸡儆猴,急急巴巴送到跟前的她就是那只“鸡”,被罚跪在宫门前直至晕倒才被人抬了回去。
若不是事情牵连太广,皇兄手中沾了太多的血,她又岂止是被夺了封号那么简单。
只是,她一腔真情实意还是被辜负了。
顾崇玉看着眼前满脸泪水的丫头,心中一阵凉意。
此时的巧莺一副姑娘的打扮,却早已被
刘清俞偷上了手,外人眼里洁身自好的驸马不过是个浪荡子。
反倒是她被算计,白白做了个有名无实的寡妇。
想起那个女子,顾崇玉冷声道:“下去吧。”
她还没有自甘堕落到折磨一个小丫头。
“公主,老爷他……”
巧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崇玉打断:“回去告诉公爹,皇兄既然将你家主子送回来,这事就算了了。这些日子,令府里的人夹着尾巴,别再招惹是非。”
顾崇玉摆摆手,竟没有要去刘府的意思。
巧莺闻言,脸色几经变化,咬着唇道:“公主,您竟如此狠心,也不愿去见驸马爷最后一面?”
“滚!”顾崇玉猛地转身,瞪向巧莺,目光凌厉,令巧莺通体一颤,忙垂首行礼退了出去。
直至屋内恢复了平静,她才缓缓的闭上眼睛,两手指尖抚住额角,眼中竟流露出痛苦之色。
“哒~哒~”
脑海中时不时发出让人难以忍受的嘈杂声,像是有人用锤子敲击着她的脑壳一般。
她不知道自己明明已经死了,为何还会回到大宸朝宫变的那个夜晚,但她就是回来了,没有如上辈子一般去管刘家的破事。
这样的话……他那好面子的皇兄也就没理由撸她的封号,她是否能求个善始善终?
“轰~”
一道刺耳的雷声骤然响起,顾崇玉突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猩红的血色和残破的尸体。
“呕~”
她咬紧牙关,忍着胸口翻涌的恶心感,
强行将脑海中的杂念抛去。
自己又魔怔了,她告诉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觉。
只是……
盛世的公主,乱世奴。
大宸朝这艘破烂不堪的大船,在狂风骤雨中还能坚持多久?
“十年!”顾崇玉喃喃道,“也不过是十年。”
重来一世,她只求一个盛世安稳。
……
暴雨整整下了一夜,将整个公主府冲刷得一尘不染。
佩楠推开门,见顾崇玉蔫蔫的模样心疼不已。
这是为了那负心人一夜没睡?
刘清俞对顾崇玉有多少感情,别人不明白她是最清楚的。
“主子又何必为那负心人难过,他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了,哪里还会念着主子您。”
大逆不道的话脱口而出,佩楠本以为会换来公主的呵斥声,没想到却见顾崇玉点头应道:“你说得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见佩楠一副诧异地表情, 顾崇玉微微一笑,自然知道是因为什么。
上辈子她被刘家算计,白白替刘清俞养了一个奸生子而不自知,佩楠就时常这样劝她。
当日的她一味的作茧自缚,哪里能听进去佩楠的劝,反倒怪她多嘴,训斥了她好几次,可陪着她走到最后的也只有佩楠。
“放心,我已经想通了。”顾崇玉微微颔首,突又莞尔一笑招手道,“我有一事交代你,你找个妥帖的人去办。”
佩楠附耳倾听,眼波流转,虽不知顾崇玉如此嘱咐有什么缘由,还是恭敬的应是,退了出去。
一排宫
人鱼贯而入,服侍穿衣的服侍穿衣,服侍净面的服侍净面,顾崇玉想着即将要发生的事,心中的郁气突的散开,只觉得灵台被微风拂过,困扰她多日的头疼之症竟已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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