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寒川循声抬头，语气有一点他平时少见的茫然，“是天黑了吗？”
他身上传来隐隐的酒气，沈谨瑶看着茶几上歪倒的酒杯不禁皱眉，“你这是到底喝了多少酒？“
“我说没多少你信吗？”厉寒川低声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他的吐字很清晰，不像是醉酒之人。
沈谨瑶实际上不知道也不关心他的酒量如何，发现自己闹了一个乌龙便出声打算告辞，“抱歉，我以为是逸宸住这里，我先走了，不打扰你继续喝酒了。”
孤男寡女，虽然是叔嫂关系，她觉得自己还避一下嫌为好。
“以为是逸宸……”厉寒川的语气有点奇怪，“沈谨瑶……”
沈谨瑶下意识地后退，厉寒川现在给她的感觉很危险，她需要离他远点。
可惜她刚进来的时候没有注意整个房间的陈设，落地灯因为足够高才被发现，她一退便不小心撞到了一旁的矮脚柜，没忍住发出一声痛呼。
厉寒川赶紧伸手去拉她，可他不知道是不是被酒精麻痹了神经。
不但没有帮上忙反而添了乱，本来沈谨瑶已经稳住了身形，被他一拽，不由自主向沙发倒去，结结实实地砸到了他身上。
沈谨瑶的脸涨得通红，挣扎着想要起身，厉寒川却猛地环住了她的腰。
“厉寒川！你干什么？”
“沈谨瑶，你还记得吗，你欠我人情。”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加上两个人现在的姿势离得太近，这一句话落
到沈谨瑶耳朵里简直暧昧得要命。
沈谨瑶挣扎着，“你先放开我！我们再讨论这件事，现在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厉寒川笑了起来，沈谨瑶感受到他胸腔的震动，“误会？误会什么？”
“厉寒川，不要再开玩笑了，我是你的谨瑶！”沈谨瑶义正言辞地说道，“我欠你的人情我一定会还，但是绝对不可能以这种方式！”
厉寒川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透出几分阴郁。
他沉默不语，突然松了手，“谨瑶，你最好记清楚欠了我多少。”
沈谨瑶顾不得体会厉寒川这一句话中的深意，她飞快地爬起来，退到了茶几的另一面。
隔着这聊胜于无的障碍物，沈谨瑶的心稍微定了定，“我先走了，有什么事情回头再说。”
她转身准备向门外走去，脚尖却踢到了一个小小的硬物。
她低头一看，是厉寒川的眼药水瓶。
她重新看向厉寒川，终于发现这个人的眼睛一直没有聚焦，那双一向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睛里现在只剩下空洞。
“你眼睛又看不见了？”
厉寒川没有回答，他扶着沙发靠背坐了起来，直勾勾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他的表情严肃得可怕，一度让沈谨瑶以为是自己判断失误。
她弯下腰轻轻地捡起眼药水，发现厉寒川在她做这个过程中眼神和动作没有发生一点改变。
沈谨瑶哑然失笑，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会如此倔强。
“需要我帮你再滴
一次眼药水吗？“
厉寒川冷冷地说，“怎么还不走？你这下不担心会被人误会了？”
说完他猛然站起来，一副想要离开的样子。
“等等！”沈谨瑶简直要拿他没办法，明明刚刚坐起来都要扶着扶手，现在居然想无视野行走，“我先帮你把眼药水滴了再走。”
厉寒川没有再说话，重新坐了下来。
沈谨瑶松了一口气，走回他的旁边。
这一次厉寒川的身体动作比在家里时要配合许多，他坐得很端正，头扬起的角度也刚刚好。
沈谨瑶拧开眼药水的瓶盖，“你手机在闪。”
厉寒川抿着唇，“不用管。”
沈谨瑶侧身往茶几上瞄了一眼，“是萧子寒在给你打电话。”
“说了不用管。”
厉寒川暂时没心情搭理任何人，何况以萧子寒的性子，真要是急事，现在应该已经亲身过来了。
沈谨瑶无法对二人的关系进行置喙，她轻扶着厉寒川的下巴，飞快地给他的两只眼睛都滴好了药水，说起来也算是一回生二回熟。
厉寒川闭上眼睛，难得有现在这副乖训的姿态，沈谨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说真的，厉寒川的脸长得很好，沈谨瑶见过的厉家人长相都不错，但厉寒川是其中的佼佼者。
没出车祸前的厉逸宸都要逊色一分，而今厉逸宸的心态和气质都发生了变化，再比起来怕是至少有三分不如他了。
念及此处，沈谨瑶差点叹息出声。
“我就这么好看？”
厉寒川突然出声打断了沈谨瑶的思绪。
“什么？”沈谨瑶没想到被人抓了个现行，防止他说出什么惊人之语，她赶紧否认，“谁看你了？”
厉寒川闷闷地笑出了声，“那你脸红什么？”
沈谨瑶下意识地就伸手去摸自己的脸，夜风吹着她的脸，上边反倒有些凉意，“你诈我？”
厉寒川不承认也不否认，装饰灯的暖光之下，沈谨瑶的脸简直温柔得不像话，他又看了她一眼，“我洗澡去了。”
刚刚眼前突然失明，他打翻的酒有不少弄到了自己身上，一会儿还有要出席的晚宴。
“我也该走了。”
沈谨瑶转身向门口的方向走去，她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厉寒川闻声停顿了一下身形，却到底没有回头。
沈谨瑶快步走出厉寒川房间，低头看向手机屏幕，是萧子寒打来的。
沈谨瑶十分纳闷，她和萧子寒素来罕有交集，更没有什么什么交情，他怎么会突然给她打电话？
在她思绪流转之间，手机因为长时间未响应自动挂断了。
沈谨瑶一愣，还来不及犹豫要不要回拨，萧子寒的第二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这副架势，沈谨瑶觉得自己要是不接，真误了什么事怕是要内疚的，“喂？”
“沈谨瑶，你现在在酒店吗？”萧子寒的声音里是不加掩饰的焦急。
“我在，有什么事吗？”
“寒川跟你住同一间酒店，房号4101，麻烦你帮我去看看他，他晚上
有个宴会，他跟我约的八点，现在已经迟到十多分钟了，电话还打不通，我怕他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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