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元年9月十5日。
王各庄村北，2道沟边上刚平整好的地面上，站满了来参加保安队考核的年轻小伙。
5块龙洋的超高月饷，彻底引爆了周边年轻人的报名热情。
王秉然心情复杂的看着，1个个都满脸期待的年轻人。
对自己从屠龙少年蜕变为恶龙的结果暗自神伤。
今天早上他们哥仨1碰头，李福新和邢开泰就满脸愧疚的和他说，自己实在抹不开家里亲戚的面子，答应帮几个堂哥表哥等实在亲戚，安排进保安队当差。
王秉然要能以身作则，即便1口回绝了李福新和邢开泰，他们也没啥可说的。。
可他自己都抹不开奶奶父母妹妹的面子，答应了他们的请托，对于兄弟们的请求，也只能点头同意。
这次预备招1百5十名保安队员，考核还没开始就内定了4十6个人，给现场上千名年轻人，只剩下了1百04个名额。
王秉然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干大事的料，为人处事保留着深深的小市民秉性。
计划中是未来军官学校摇篮的华信安保公司第1保安队，从成立伊始就变了味。
王秉然既恨自己不能坚持原则，又觉得内定了这么多人，对现场上千名年轻人非常不公平。
郁闷之下将监督考核工作交给了李福新和邢开泰，自己去鱼房查看金鱼养殖情况去了。
王稼轩是河间府人，他跟着母亲来京郊8里庄走亲戚，正巧赶上华信保安队开天价招人，便跟着2舅家表哥1起来碰碰运气。
因为饷钱开的高，大伙又觉得当保安队员比当兵打仗安全。因此周围十里8乡的适龄青年几乎都来了。
1个拿铁皮喇叭的年轻人高声喊道：“大伙看到河堤前的4张桌子没有，先去哪里排队登记领号，”
王稼轩排了半天队，终于轮到他登记。
坐在桌子后面向书办，问了他的姓名籍贯后，抬头看向他道：“带保书了吗？”
王稼轩赶忙把走亲戚前，村里保长开的路引递给书办。
书办看了眼后把路引还给他道：“本地可有人作保？”
王稼轩表哥赶忙道：“他是我表弟，先生您请看这是我的保书。”
书办接过表哥的保书看了1眼，从桌斗中拿出1张油印的字据，又拿出1盒朱砂印泥道：“把保书签了，然后在名字上面按上右手大拇指的指印。”
表哥签了保书按了指印后，书办递给王稼轩1块木牌道：“先去场地西头测视力。”
王稼轩拿着上面写着丙7十9号木牌，走到场地西边继续排队。
王稼轩走到场地西北角，发现这里支着4个帐篷，他来到丙字号帐篷前继续排队。
很多人根本不识字，手里拿着木牌逢人就问上面写的是啥。
王稼轩心中暗自高兴，他家有3十亩地，算是稍微富裕点的自耕农。
少时父母曾送他去私塾读书，可刚读3年，4书5经才学了1本论语，朝廷居然把科举停了。
县城到是办了1家西式小学，可学费要十2块龙洋1年，父母觉得科举都停了，在花大笔学费上学不值当，王稼轩的读书生涯便就此结束。
好在3年书没白读，如今算是排上了用场。
很快轮到王稼轩进帐篷测视力。
他走进帐篷发现里空空荡荡的，只有最里面立着个木架子，上面贴了1张画满了大大小小山字的白纸。
1位穿着立领新式学生服的青年学生见王稼轩进来后高声道：“说出你的号码？”
王稼轩赶忙道：“丙7十9号。”
青年学生指着地上划着的1条白线道：“你站在那条白线后面。”
王稼轩上面两步站到白线后面。
青年学生拿起1根圆木棍，指着白纸上的1个山字问道：“这个山字朝那边出头？”
“右。”
青年学生木棍指向下面1排的1个山字。
王稼轩不等他开口便道：“朝下。”
青年学生满意的点点头，直接把木棍点到了最下面1排的1个山字上。
“左。”
“过来把身份牌给我。”
王稼轩上前把木牌递给青年学生。
青年学生从胸前口袋里掏出1只钢笔，拧开笔帽在木牌上写了两个西洋数字1.5。
青年学生将木牌还给王稼轩道：“去场地东南角测体质去吧。”
王稼轩来到场地东南角，发现排队的人明显少了很多。
1位青年学生让王稼轩和其他几十名参加测试的年轻人排成1队，然后从两根竹竿之间穿过。
两根竹竿之间绑着1根细麻绳，如果头顶碰不上麻绳，立马就会被淘汰。
王稼轩家境还行，起码长身体时能吃饱饭，身高足有5尺5寸，高出了麻绳1大截，顺利的通过了这1关。
接下来将1百5十斤石锁提离地面，单腿站立坚持考官数十个数等考核项目都没难倒王稼轩。
等到最后1关文化考试时，原本小2千人的报名队5，只剩下了不到4百人。
文化考核在场地中间的大帐篷里进行，王稼轩被分到了第4组，等前面3组考完了才能轮到他们。
每场考核的时间只有1刻钟，不到1个点就轮到王稼轩他们组进考场。
王稼轩走进帐篷，从1位青年学生手中接过1张油印纸和1只炭笔。
青年学生让他们随便找张桌子，把油印纸上的题目填上就算完事。
王稼轩仔细审了遍题目。
第1题问他家里有几口人，并把每位家庭成员的名字写上。
王稼轩几笔写完家庭成员的名字。
再看第2题是问1年有几个月，其中3十1天的月份是那几个？
王稼轩几笔答完。
油印纸上只有5道题目，都是非常简单的常识题，只要识字回答起来没有任何难度。
王稼轩答完题后在油印纸上填上自己的名字和丙7十9号，把油印纸交给了监考的青年学生。
问道：“大人，什么时候公布录取结果？”
青年学生诧异的看了他1眼道：9月十8号还是这个空场来看榜。”
王稼轩内心很忐忑，在他看来考核的内容都很简单，想必通过考核的人应该不少。
自己不是本地人，想托关系都找不到门路，想挣上这5块钱的高额月饷，估计是希望渺茫……
王秉然蹲在地上，聚精会神的看着，游在绿油油满是霉菌水里的金鱼。
边上高薪聘请的原长春宫太监张得兰低声道：“木海里的霉菌太多了，金鱼放里面不出3天准死。”
王秉然笑道：“可以啊老张，这么快就实验出了金鱼存活时间，不愧是张祥斋的徒弟。”
张得兰道：“可不敢和我义父相比。主子，您把金鱼养在这霉菌水里目的何在呢？”
王秉然用抄网捞起1条凤尾伸到张得去眼前道：“老张，你看这条金鱼有何异样？”
张得兰定睛1看，不由得惊呼道：“咦！这条金鱼双眼怎么起了个小水泡，”
“这就是我让你把金鱼投道霉菌水里养的缘由。这批金鱼是什么时候投放到木海里养的？”
“昨天下午。”
王秉然摘下自己刚买的怀表，扔给张得兰道：“明天早上9点，你亲自把这批金鱼换到净水里养。
从今往后咱们鱼坊所有新生金鱼，满2十1天之后，都要投放到霉菌水里养2天，再换到净水里养。”
“谢主子赏。养鱼的事情交给小的保证万无1失。”张得兰美滋滋的将怀表收入怀中。
1只换表不算什么，但这代表了主子的认可，身为奴才没有什么比得到主子认可更重要的了。
发现水泡眼金鱼之后王秉然心情好转了不少。
成立支保安队居然有这么多人请托，既出乎他的意料，又让他觉得糟心。
自己的鱼缸作坊，养鱼场，即将成立的电池厂，电灯泡厂起码有几百个职位需要人，这些亲戚为啥都瞄着保安队员这份差事不放呢。
第2天吃过午饭，王秉然又溜达到养鱼场。
养鱼场主管张得兰赶忙上前，将他迎到1间鱼房。
王秉然问道：“老张，昨天那只水泡眼的金鱼，你放那只木海里了？”
张得兰陪着笑道：“主子，霉菌水绿油油的视线不好，我今天上午移木海时仔细查看了1遍，1共发现了7尾水泡眼金鱼。”
王秉然笑道：“哈哈哈，居然有7尾这么多，快带我去看看。”
张得兰引着王秉然来到窗边的木海边上。
王秉然蹲下身仔细观看，木海中有7条水泡眼金鱼在欢快的遨游。
王秉然昨天看时水泡才绿豆大小，1天不见金鱼的水泡眼就长到了黄豆大小。
王秉然小时候父亲教他养过金鱼，知道水泡里面是金鱼的淋巴液，只要霉菌还在金鱼体内4虐，水泡就会越来越大。
王秉然说道：“老张你觉得这金鱼眼上长出水泡好看吗？”
张得兰心想你费劲吧啦的把金鱼放霉菌水里折腾，目的不就是为了让金鱼眼底长水泡吗，我要说不好看不是成心招你不痛快。
“主子，金鱼本身最大的缺陷就是头轻尾重，您看鱼尾3叶4叶的张开了多漂亮，在看鱼头尖尖的和鱼尾相比非常不协调。
如今市场上狮头，龙睛，望天等头部有特点的金鱼，卖价都很高。您培育的这种水泡眼金鱼，看起来头尾协调，游泳的姿态极其曼妙，1看就是天生贵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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