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友岚玩味着看着王秉然道：“用玻璃做鱼缸的想法确实惊艳，我相信销路肯定也很不错，可这玻璃鱼缸人人能做，其它商家看你卖的不错，仿制玻璃鱼缸和你竞争怎么办？”
王秉然笑道：“不知道富国玻璃公司老板是付公子您之前，我本想以每年包销3十万块大洋的玻璃为条件，独家代理贵公司玻璃的销售权。”
付友岚瞪大了眼睛看着王秉然道：“这3十万块大洋的玻璃包销金额是你随口1说？还是有什么依据？”
王秉然笑道：“贵公司的坩埚窑是永定门外陈老大砌的，长9尺2尺3寸7分，宽6尺5寸7分。高3尺7寸1分。
年融化石灰石，石英石，长石，纯碱，绷酸这些制造玻璃材料的总量约3百5十4万斤。
贵公司生产的玻璃按公制计量，厚5mm，每平方米重25斤，我推算贵公司满负荷生产，玻璃年产量约为15万平方米。
现在世面上进口玻璃的0售价为每平米2块龙洋。我1年包销3十万块龙洋的数字就是这么来的。”
付友岚指着王秉然激动道：“你，你，你可真他么真是个人才，古人说为军师者必见微知著，我他么今天可算是见识到了啥叫见微知著。”
王秉然上前1步道：“可我知道付公子是富国玻璃公司老板后，我就不想每年包销贵公司3十万块龙洋的玻璃了。”
付友岚大笑道：“哈哈哈哈！我没那么无耻，玻璃鱼缸既然是你想出来的创意，我绝不会剽窃。你买玻璃做就行了，当然别人来我这里买玻璃，我也没权管他去做什么？”
王秉然看着付友岚的眼睛道：“我想和付公司合伙干这个玻璃鱼缸的生意，不知付公子意下如何？”
付友岚说道：“我这套平板玻璃生产设备价值3十5万龙洋，目前全中国只有3家玻璃厂，可以说是顶顶先进的生产企业。你靠玻璃鱼缸的创意想与我合作也不是不行，我9你1如何？”
王秉然笑道：“现在全中国有3家玻璃工厂不假。并且上海那家距离太远根本不是贵公司的竞争对手。
可天津那家日本玻璃工厂，因为濒临港口的缘故，纯碱，硼酸等生产原料都运输成本都要远小于贵公司。另外天津离开滦煤矿比北京近，无烟煤采购成本也比贵公司低。
即便是北京市场，富国玻璃卖2块1毫1平米，华友玻璃虽然也卖2块1毫1平米，但买十平米以上可以打9折，并且免费安装。
贵公司在玻璃京本地都竞争不过天津华友，要不是我立志有国货绝不用洋货，这会就去天津和华友商量代理权的事了。”
付友岚自命不凡，花巨资引进西洋设备办玻璃工厂也算是实业图强，可他身上带着几分纨绔子弟性子，靠关系走上层路线可以，真要是实实在在的进行市场竞争，他创办的富国玻璃公司，完全不是日本华友玻璃公司的对手。
这间富国玻璃工厂，他前前后后投入了不下5十万块龙洋，结果不光没赚到钱，每月还得倒贴人员工资。
付友岚其实也想过把玻璃厂卖了，可他这种纨绔子弟最要面子，内心深处绝不肯接受失败。
付友岚看着王秉然陷入了沉思。
越是和王秉然接触，付友岚越感觉这家伙异于常人。
他1个佃农之子居然马术不错。
钢笔字写得还很好。
并且还精通纨绔子弟的游戏斗蛐蛐。
会说英吉利语，还能说几句法兰西语。
拿了分红不买地当地主，反而立马创办了金鱼作坊。
金鱼作坊1时打不开生意，马上想出了用玻璃做透明鱼缸的点子。
居然还精通算数，仅仅通过计算玻璃工厂坩埚窑体积，就计算出了玻璃工厂的产能。
付友岚自诩为学贯中西的通才，可这个王秉然好像比自己会的东西还杂，并且很多领域比自己掌握的知识要深得多。
付友岚思前想后郑重道：“你想怎么合作，不妨说出来听听？”
王秉然说道：“我的想法是，富国玻璃公司和华夏鼎新公司共同成立1家新公司，业务重点暂时就是饲养推广观赏鱼，连带销售配套的玻璃鱼缸以及附件。”
付友岚问道：“这家新公司的总股本是多少？股份如何分配？”
王秉然道：“总股本1万龙洋，您出6千龙洋占6成，我们哥儿仨出4千龙洋占4成。我担任经理，付公子担任董事长。我负责日常经营，遇到重大决策开董事会讨论后，按股份权重表决。”
付友岚心想我占6成股份，这家公司归根结底还是我说了算。王秉然他们就是有股份的掌柜，这买卖干得过。
点头道：“好，就这么定了，那这家公司可得起个响亮的名号。”
王秉然笑道：“就从富国公司和鼎新公司中各取1个字，叫富新公司怎么样。”
付友岚1听公司名字中有富察氏的富字，当下就感觉很满意。立马同意了王秉然的提议。
接下来几天付友岚去商务局注册富新公司的执照，开设银行账户，办支票本。在东4十条胡同口租了个小4合院当办公室。
王秉然他们哥仨也没闲着，邢开泰负责采购各种鱼缸的装饰石材，如卖饭石，沸石，湖石，木化石，青龙石，松林石等。
李福新负责采购水草，如用于布前景的珍珠草、地毯草、牛毛毡、香菇草等矮小形水草。
布中景的铁皇冠、荷根、虎耳草等不高不矮的中形水草。
布后景的小圆叶、金鱼草、菊花草、小罗兰等比较高大的大型水草。
以及水草泥，白砂，腐木，碎陶粒等铺缸底的辅料。
王秉然则坐镇位于王各庄村的富新公司玻璃作坊，专门盯着工匠制造玻璃鱼缸。
付友岚毕竟是前清最后1位内务府总管桂祥的3公子，找来的3位工匠虽然以前都不是玩玻璃的。
但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3位原本都是造办处的顶级锔瓷匠，修补瓷器都能用内锔钉修补得从外面看不出裂痕。划玻璃粘鱼缸简直是小菜1碟。
民国初年石油化工才刚起步，可没有玻璃粘合剂。玻璃划开后1般用外框抹油腻子来固定。
王秉然看着4边都是木框的鱼缸，怎么看怎么觉得变扭，边上加木框要是大型缸还能凑合，小型缸还是超白缸看起来简洁舒服。
在对比富国玻璃工厂送了几个，人工吹出来的半球形玻璃鱼缸。这木框玻璃鱼缸怎么看怎么别扭。
王秉然把3个锔匠叫到身边。
“你们说这么活要在造办处，能拿给主子看吗？”
岁数最大的王姓工匠道：“外观傻，粗，蠢且不提，就说这木框子还有油腻子，常年泡在水肯定不行。这要还哗楞楞散架了吓到主子，不说砍头抄家，流放3千里是免不了的。”
李姓工匠接着说道：“可这透明琉璃不吃胶还透明，不用木框子固定，露锔钉可不是活儿。”
王秉然闻言眼神1亮高声道：“我看不如用银框加掐丝珐琅工艺固定玻璃，外立面可以设计成盘龙戏珠，缠枝纹花卉，百鸟朝凤等图案。你们觉得如何？”
老王兴奋道：“那肯定好看，并且用银框肯定结实，起码百年之内坏不了。”
老李皱眉道：“选图，制胎，掐丝，点蓝，烧制，打磨，抛光，这1条流程下来，做个鱼缸没半个月出不来啊！”
另1个工匠老陈插话道：“是啊王公子，用掐丝珐琅工艺制作透明琉璃鱼缸，肯定是美观又耐用。
可工费加上材料费，1只鱼缸的成本起码要3十块大洋，并且我们仨人1个月也就做6只鱼缸，听付公子的意思，是想靠这个透明琉璃鱼缸，带动他的玻璃工厂销售。产量这么低付公子那边怕不好交代。”
王秉然心想你们3个老锔匠到时候负责锔孔就行，其它画图，掐丝，点蓝，烧制，打磨，抛光等工序，都可以用流水线的方法让专人负责。
村里这么多闲着没事干的大姑娘小媳妇，1天给十个大子的工钱，她们就能求爷爷告奶奶的托门子来鱼缸工厂上班。
民国元年9月1日，东4十条，富新公司办公室。
付友岚1进门，目光就被桌子上放着的玻璃鱼缸吸引了。
这是个长2尺，高1尺半的透明玻璃鱼缸。4边是掐丝珐琅工艺的2龙戏珠图，缸底铺着1层海沙，海沙上长满了珍珠草。
珍珠草上，1座由木龙石和松林石组成的假山突出了水面数寸，假山峭壁突出的石台上有位渔夫在钓鱼，山顶有1凉亭，里面有2位文士再对弈。
假山后面种着荷根草，边上还有1艘西洋式的沉船。
十数条凤尾，遨游在这如梦似幻如同水底世界般的透明鱼缸里。
付友岚从没见过如此精致，协调，立体，并且有活物的盆景。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半出1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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