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爷接过王秉然递过来的笼子，凑到眼前仔细端详。
“扑哧。”
1声笑道：“我道什么天下第1斗虫，原来是只飞翅儿。小王拿走吧，这玩意开牙的都少，我从没听说过它算那门子虫王。”
王秉然微笑道：“蛐蛐背生第2对长翅分两种情况，1种是生长环境太潮湿，蛐蛐伢子6龄后会长出第2对白色长翅，以便飞离这个潮湿的环境，这种白翅儿蛐蛐确实体弱不善斗。
但还有1种情况蛐蛐也会生出长翅，佟爷知道为什么吗？”
佟爷还没接话，戴白礼帽的年轻公子却先耐不住性子道：“你吹破天都没用，我就不信飞翅儿还能当虫王，敢不敢拿你的飞翅儿与我的青麻头大将军斗上1斗。”
王秉然是来卖蛐蛐的，可不是来斗蛐蛐的，再说他初来乍到两眼1抹黑，也不想贸然和他人赌斗。
“我这只金翅儿是今儿个刚抓的，怎么也得在罐里缓2天，吃饱喝足后再来与公子的大将军赌斗。”
“啪！”
白帽公子从怀里掏出1封整整5十块现大洋，拍在佟老板身前的小桌上。
“你的金翅儿要是赢了，这封大洋归你。我的大将军要是赢了，你就把卖金铃子的5块大洋给我就行。以1搏十这买卖不亏吧？”
王秉然还在犹豫，李福新凑在他耳边低声道：“大哥，那可是5十块现大洋，能买2亩半旱地了。咱必须跟他赌！即便输了，大不了咱们明天再去抓那个什么金铃子。”
王秉然看这个戴白礼帽的公子哥貌似是个纨绔子弟，但其目光坚定，行事有度，不像是性格飞扬跋扈之辈。
民国时期在他印象中，几乎可以和兵荒马乱社会动荡划等号。
他小时候经常听爷爷讲老北平的江湖故事，知道像他这样没跟没底的生面孔，发了笔横财绝对会引人觊觎。
年轻公子见王秉然不说话，对周围热闹的人大声道：“爷们儿都看见了吧，以1博十他都不敢拿飞翅儿和我的大将军斗，分明就是来官园儿蒙事的！飞翅儿想当虫王，除非老爷儿打西边出来。”
“哈哈哈哈！”围观的老少爷们齐声笑了起来。
“要我说官园儿市场就属付3爷做事最敞亮，要是您今儿个不把这小子吹的牛皮戳破了，今后还不见天有人来官园儿蒙事。”
王秉然毕竟年轻气盛，再说他觉得自己来自后世，骨子里多少有点莫名的优越感。
如今就差被人指着脑袋骂骗子，他实在是忍无可忍。
大声道：“既然公子想和我斗虫，那我就陪公子玩1回，请把！”
围观群众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
立马齐声叫道：“好！这才像个爷们儿！”
众人簇拥这付3爷和王秉然李福新，穿过条窄巷来到1座蛮子门前。
付3爷也不敲门，直接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王秉然和李福新跟着他走进院子，迎面看到院中间有个席子搭的凉棚，凉棚下摆着1张石桌和1些石墩子。
付3爷站在石桌前大声道：“于5爷，我要和人斗虫，您出来做个中人。”
话音刚落。
“吱嘎！”
北房门开了，1位身穿白色短打，留着络腮胡子的中年大叔，提着1架过笼走了出来。
他扫了眼在场的众人道：“今儿个不逢369，王3爷的人不在，没人做庄怎么还来了这么多人？”
付3爷指着王秉然笑道：“这小子拿只飞翅儿说是斗虫之王，我就看不惯这种来官园儿蒙事的家伙，正好用我的青麻头大将军给他长长记性。”
于5爷皱眉道：“飞翅儿虫王？我好像在《宣宗野趣》上看作者提过几笔。”
付3爷急道：“什么《宣宗野趣》？难道是写如何捕捉促织的？”
于5爷摇头道：“《宣宗野趣》是孤本，我只看过第3卷，不知道12卷写的什么，这第3卷确实是描述天下两京十3省，共有3十6种具备虫王资质的蛐蛐品种。其中记载了北直隶燕山脚下，有虫名曰【君临天下】，其特点是身披黄袍。”
付3爷听得双眸精光闪闪，冲王秉然道：“小王，把你的飞翅儿给于5爷看看，难道世间真有天生黄袍加身的虫皇不成？”
王秉然对自己的金翅儿很有信心，坦然把笼子递给了于5爷。
于5爷接过笼子仔细端详了1会，皱眉道：“金翅儿蛐蛐我还真是第1次见，不过体型确实比白翅儿大不少，要开牙的话应该也不差。”
说罢他掏出1只竹筒，将金翅儿过到竹筒中封好。又从怀里掏出1副戥子，打开后将竹筒放在戥子小铜盘上秤了下重量。
没等众人问，于5爷开口道：“这虫居然有9厘重！俗话说7厘将，8厘王，这9厘岂不就是皇！”
“啊！没想到这世间真有9厘重的蛐蛐！”
“开眼了，开眼了，没想到今儿个有幸见到了蟋蟀皇。”
“真他么神了，这小子怎么知道金翅儿是蛐蛐皇的，他难道也看过孤本的《宣宗野趣》？”
在众人的议论声中，付3爷走到于5爷身边，接过戥子亲自称了下竹筒重量。看到象牙秤杆上星眼位置确实在3钱9厘处，心想减去竹筒自重3钱，这只飞翅儿可不正好9厘重，不由得嘴角上扬露出1抹微笑。
于5爷看看付3爷，又看看王秉然。
“两位可以开始了吗？”
付3爷和王秉然都轻轻点了下头。
于5将付3爷的青麻头大将军，王秉然的金翅儿，分别放在过笼里盖上盖静置。
然后回屋取出1只直径足有1尺，画片是黄鹂白鹭的宣德青花蛐蛐罐。
于5爷将两只过笼放在蛐蛐罐中，拔下过笼口的木塞，用小木棍轻敲过笼尾部，金翅儿便从过笼口爬了出来。
于5爷又重复了1遍刚才的操作，将青麻头大将军从过笼里放了出来。
两只蟋蟀因为蛐蛐罐中间有挡板阻隔，并没有发现对手。它们在罐中不停游走，好像是战前熟悉地形似的。
于5爷拔起挡板。
青麻头和金翅儿瞬间就发现了对手。
它俩并没有第1时间冲上去与对方撕咬，而是用触须不停测试对方的身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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