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手里的骨灰，程霜想要说点什么，可来时路上所想，此时却一个词语都说不出来。
她永远记得初见那个下午，满头大汗的李楠喊她小小姐，而后在她面前晕过去。
她也记得李楠在盛夏的中午为她一句想吃冰淇淋而开车三小时去小镇上给她买。
程霜全都记得。
正是因为记得，所以才会在这个道别时刻这样难过。
内心早已翻涌的她佯装着冷静。
她不希望有人在这件事上来安慰她，她不需要，她完全可以自己整理好所有情绪。
何有明跟赵灵儿一起过来。
她刚想过去，却被何有明伸手拦住。
赵灵儿不满，转头怒瞪他。
何有明火速松开，急忙道歉：“抱歉。不过夫人现在可能不希望有人过去，我们在这里等一会儿。”
两人目光同时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程霜。
她站在走道里，背影单薄又凄凉。
赵灵儿语气微低，开口询问何有明。
“那是小霜很重要的朋友吗？”
“那是夫人家人。”何有明回答，与赵灵儿对视后目光再次看向程霜，耳边响起九爷说的那句话。
不用过分安慰她，她很强大，她会自己处理好。
也算是跟着程霜三年，然而何有明还是不太清楚程霜。
她有着天真烂漫无邪，却也孤傲强大，能阻挡一面。
这三年里，他看着她在厉九爷身边。
明明只需要开口便可以利用到诸多权势，可她根本不屑。
她有着自己强大的能力，根本不
屑依靠男人。
她是唯一一个他在他看来，靠近厉九爷完完全全是满足她那点小癖好的女人。
整理完情绪，程霜主动走向他们。
何有明想要出去的手在看到她深情后收回来。
“灵儿姐，我有点事，稍后去找你。”
跟赵灵儿道别，程霜看向何有明吩咐。
“你把人送去朝歌，我晚点过去。”
何有明本想以“他是要保护程霜为由拒绝”。
奈何她神色凝重，而他也猜到她所谓的事情是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程霜先从殡仪馆离开，独自驱车赶往城郊墓地。
那是她李楠此前一起看中的地方。
原本的打算是给李楠楠盖个别墅，让他以后在这里颐养天年的。
车辆快速在高速上行驶。
程霜降下车窗，感受风声在耳边肆意嚎叫。
李楠曾跟她说过多次，这样不好，可她根本不听。
程霜突然偏头，看了眼副驾驶的骨灰，轻声道：“最后一次，让我用我的方式送你离开。”
厉霆得知消息的时候，火速紧随程霜而去。
不仅仅是担心她晚上开车不安全，更重要的事此时程凤已经来到京北，且他们之前那伙人也开始活跃。
厉霆很担心，担心程霜会再次走错路，会离开他。
李楠死亡消息已经传回程家。
程耀东内心喜悦，不顾程琦骏在场，直呼李楠死亡是好事，免得他一天就帮着程霜作恶。
看着眼前父亲的嘴脸，程琦骏完全陷入失落。
诚然他已经知晓父亲的
为人，在听到这句话后还是忍不住失望。
明明曾经父亲是他最为敬爱的人，眼下却听到他这样说妹妹的朋友。
“阿骏，今晚高兴，走，跟爸爸去后面，我们父子俩喝一杯。”
那双手搭上自己肩膀，程琦骏心里竟然犯恶心。
他忍着要打开父亲手的冲动，强迫自己冷静，尽量用平静语气说道：“爸，我明早约了赵家的人见面，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谈，这酒恐怕不能喝了。”
程耀东没发现他的反常，旁观的程悦看出他心思。
“赵家？是你二妹那个夫家吗？”
程耀东敛住笑，一副过来人模样开始帮程琦骏解决问题。
“如果是，那就不要太担心，我已经跟赵家老先生通过气儿，你们明天就是走一个过场。”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便戳中程琦骏痛点。
他本就因为自己没办事，没人脉，刚开始接手程家觉得万分困难，明明想要借助这件事来证明自己能力。
程父的一句话，彻底打破他所计划。
他腾地起身，退后几步不可置信地看着程耀东，诧异问道：“这件事您早就插手了，是吗？”
意识到说漏嘴的程耀东怕伤害程琦骏自尊心，慌忙想要找补，可脑袋却什么都想不到。
最后，他干脆不言语，以沉默回应程琦骏所问。
认为是自己能力得到别人获取才获得这次见面的程琦骏备受打击，怀揣无奈和失落，失魂落魄离开客厅。
见程琦骏离开背影，程
耀东气得直拍大腿，直呼自己说错话。
从一开始就在客厅坐着的程悦见状忙开口劝说：“爸爸，这不是你的错，是大哥还没想通而已。”
程耀东转头看程悦，眼里依然含有怒火。
程悦害怕，可此时能表现的机会还是让她不顾程耀东的凝视开口。
“大哥这些天一直跟霜霜姐在一起，肯定从她那里听了许多您不好的话。大哥刚从国外回来，还不太清楚国内公司的运作模式，所以您得慢慢让他接受，不能一下子全灌输过去，大哥会受不了的。”
程耀东觉得这些话有道理，脸色没有刚才冷淡，示意程悦继续说。
“大哥现在最为紧要的是要离开霜霜姐。不然他是没办法接受商场上那一套的。”
程悦给程耀东倒茶，而后弯腰送到程耀东手边，以仰视的姿态看着，装作真诚询问：“您觉得呢？”
程悦说的话不无道理。
程耀东没言语，沉默在打心里思考这段话。
没多会儿，他突然改变脸色，笑着看程悦。
“小悦说得对。不过你大哥现在正在气头上，他肯定不会听我的话，不如你替爸爸去劝劝你哥哥？”
程悦正有此意，听到这话笑得很开心，装作乖巧模样回道：“好的爸爸，那您先休息，我去找大哥。”
在她要走时，程耀东又把她喊住。
“小悦，你要注意说话方式，不要让你大哥觉得我们跟程霜不再是一家人，知道吗？”
程悦笑着点头，
转头瞬间脸色骤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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