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简兮醒过来的时候自己正在一条颠簸的渔船上,睁开眼睛只看见好几个人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见自己醒过来,露出关切的神情,问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方简兮只觉得头痛的厉害,大概是有些缺氧吧,她感觉脑袋里空空的,面对关切的眼睛,摇了摇头。
这时,一个中年渔民朝她走过来,全身的肌肤被晒成古铜色,他的上衣扎在腰间,露出健壮的肌肉,长期的捕鱼活动,让他的上身显得十分健壮。
“姑娘,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这个中年的渔民轻声地问她,方简兮再次摇摇头。
“你家在哪里?离这里远吗?”中年渔民再次问她。
“家,我没有家了。”方简兮轻轻的说,家这个词离她太远太远了,自从父亲选择放弃她,她就没有家了。
“哎,原来是个苦命的孩子,那你愿意跟我们回去吗?大风暴就要来了,我们要马上返航,不能再待在这儿了。”不仅是这位中年渔民,周围的几个人也都露出同情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她。
方简兮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她找不出任何词来形容现在的自己,漂泊无根孤苦无依。
远处的天暗得厉害,波涛翻滚微微着,但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船上的人焦急的忙着返航,如果没有在风暴来临前顺利返航的话,他们极有可能埋葬在海上,成为鱼群的美食,变成一具被剔光肉的白骨。
渔民们忙忙碌碌,方简兮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只好将自己缩在一个小角落,她不能给他们添加麻烦耽误他们返航。
渔船航行的半个小时,风浪开始大了起来,渔船更加的颠簸,船上的人都在滴滴咕咕的祈祷,“妈祖娘娘啊,善良的海上之神,保佑我们顺利的返航吧。”
又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艰苦航行,他们终于赶在暴风雨来临前返航了。
港口上满满都是人,看到他们平安回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们是最后一只返航的渔船,方简兮这才发现,港口避风的地方,停满了船,这里是一个小岛。
“哎,阿爸,她是谁?”站在岸上的一个小女孩儿指着自己问那个中年渔民。
“她是我们从海里救起来的,没有地方可以去,暂时跟着我们回来了,阿三,她今天就住在我们家,可以吗?”中年渔民询问着自己的小女儿,女儿是个善良的孩子,他相信她会答应的。
“当然啦!阿爸,你们平安回来就好了,阿妈还在家等你们呢!”小女孩儿兴奋地说。
“好,回家。”中年渔民一说话,人群攒动,各自回家去了。
“好耶!终于可以开饭了,我都饿了。”小女孩儿很可爱,脸上的兴奋难以言喻。
方简兮想到自己和自己的爸爸,有些难过,小女孩儿转过身来见方简兮呆在原地,跑回来拉住她的手,“走啊!大姐姐去我们家吃饭,我阿妈做的饭可好吃了。”小女孩儿也不认生,一路上拉着方简兮的手说这说啦。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个小岛濒临海洋,也造就了这里一群辛劳的渔民。
中年渔民的家是一小栋独立的吊脚楼,一进屋,就看见一个中年妇女正在缝补已经撕裂的渔网,一抬头,“哎呀,你们终于回来了,可担心死我了,大风暴就要来了,怎么不早点回来呢?哎,这位是?”
“这是我们从海里救起来的,一个无家可归的姑娘,暂时让她待在我们家吧,饭好了吗?”中年渔民脸上洋溢着幸福,温柔地问。
“好了好了,这不等你们老半天了,阿三快去拿碗,要开饭啦!”
看着蹦蹦跳跳跑去拿碗的阿三,方简兮有些想念自己的妈妈。
这栋独立的吊脚楼的主人并不富有,他们有三个孩子,大的已经二十八岁了,在小岛上一个餐馆里帮工,还有一个孩子,在一年前,被海夺去了生命,因此阿三的阿爸就一直对海上的每条生命格外的珍惜。
小岛很闭塞,没有柏油马路,甚至没有通电,方简兮不知道它离大陆有多远,这里也许是最后一个还没有通电的渔村。
没有家的方简兮被阿三一家留下,方简兮没有走,也走不了,因为海上还是连续的大风暴,就连阿三父亲都说,这是多少年来罕见的风暴,竟然持续了这么长的时间。
方简兮没有事做,于是整天和阿三待在一起,阿三带她去采野花,带她去摘果子,“姐姐姐姐,你不开心吗?和阿三在一起你不快乐吗?”阿三仰着小脸看她。
“没有啊!和阿三在一起我很快乐啊,怎么会不开心呢?”方简兮有些疑惑,阿三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
“姐姐,你骗我!你明明就是不开心,你从来都没有笑过,你看,阿三就是么爱笑。”阿三的脸上带着倔强,一直看着方简兮,看到方简兮看自己,指指自己的脸笑了起来。
方简兮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笑过了,她找不到值得自己笑的东西,自己这三年,满满的不是恨和绝望,哪里还能笑得起来,自己好不容易燃起的希望都被浇灭了,她连生的希望都没有了还怎么拥有笑的权利。
看着阿三的笑脸,方简兮强行牵了牵嘴角,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当晚,方简兮坐在吊脚楼的走廊上发呆,阿爸突然走到她的面前,这些日子来,方简兮已经把阿三一家当成自己的家人,她也叫阿三的阿爸为阿爸。
“孩子,你不开心吗?还是有什么心事儿呢?可以和阿爸讲讲吗?”阿爸有些担忧的对方简兮说。
“没有,阿爸,和你们在一起我很开心,你们把我当做自己的家人一样照顾我,我很开心啊!”方简兮很感激阿三一家对自己的帮助。
“不,孩子,开心不是这样的,开心不是用嘴说出来的,它表现在脸上表现在身体上,阿爸没有上过学,可是阿爸知道什么是开心。你看这里的人,他们无论做的什么事情,都是在笑,都在笑着面对生活,阿爸知道你肯定经历了一些痛苦的事儿,阿爸告诉你这世界上,除了死亡,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人是为自己而活的,不是为过往,不是为那些不可获得的东西。”阿爸轻轻地诉说。
阿爸说完离开了,他知道这个孩子肯定有一个很大的结是她解不开的,他愿意和这个孩子分享一下自己的生活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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