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到达机场的时候已近午夜,
坐在出租车上,秦昊月感觉好累。说了目的地就开始闭目养神。从去到回,几乎没怎么休息,车没走多远,他已经迷迷糊糊地睡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司机一声惊呼,秦昊月眼见一辆卡车侧面疯了一样开过来,耳边一声巨响,秦昊月在那一刹那,眼里闪过逸云的样子,然后彻底什么都不知道了。
最先接到出事电话的是王宇,因为刚下飞机的时候,秦昊月给他打过电话,告知他明天不必去工地,让他直接去工厂。护士也是找了最近通话的人通知一下。
秦昊月陷入昏迷,王宇去的时候,还在抢救室。好不容易找个人打听一下,只告诉他还没有脱离危险,让他尽快通知家属。
王宇也是被吓坏了,拿着手机不知道该打给谁。刚刚通话还好好的人,怎么没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成这样了?他在急救室门口走来走去,完全没有章法。
“头部有淤血,要做开颅手术。病人家属签字,还有张病危通知单。”护士走出来,面无表情的。在急救室时间长了,他们早已见惯了生死。
“我该怎么办?”王宇的脑袋简直停止运转,此刻一片空白。
“签字。”
“我签什么?”王宇已经完全蒙了,尤其是听到病危两个字。
“签你的名字。”护士看来也见惯了蒙圈的人们,耐心地对他说。
麻木地签了名字,王宇才想起来要打电话。
找到逸云的,没打通。
找到秦天的,还是没打通。
王宇的眼泪都快急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他知道的秦总家人的电话,就这么两个。如果说只是秦总生病了,他照顾他肯定没问题,可是现在生死攸关,有些事情真是自己做不了主的。
翻了又翻通讯录,手都直哆嗦。好半天才想起来还有个人可能知道锦城他家人的电话。
电话是打给刘若因的。若因这几天忙的要命,累的也是够呛。每天例行的“思念某人”都已经省略到眼前一过。手机响了几次,她才醒过来,看了看名字:王宇。这家伙半夜三更的打什么电话啊!不会是约出去吃饭唱歌什么的吧。自从认识后,偶尔他们也出去过,也就没在意,但这次她真不想出去,所以居然没接。
手机第二次想起的时候,她才不耐烦的接起来,“王宇你烦不烦啊,我正睡觉呢。你有什么事啊,催了一遍又一遍的,你追命啊!”
手机传来的不是王宇平常嬉笑的话语,而是颤抖的声音,“快来深城第一医院,快点儿。秦昊月出事了,车祸,目前情况不明,我联系不到他的家人,你快点儿想想办法。”
“人怎么样?”刘若因蹭地从床上跳起来,睡意全无。一边说着,一边找衣服。
“刚下了病危通知,莫总和大秦总的手机都接不通,我想你们都是锦城的,或者能知道他别的家人的电话。”
“好了,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叫醒华炎,若因一边开车一边打着电话,也不管是否违章,一路飞驰。无奈逸云的手机关机,只好发了一条微信给她,等她打开手机,一定能看到的。
若因和华炎到医院的时候,第二张病危通知单刚签过。王宇的腿已经软了,完全站不住,靠在墙上。看见刘若因进来,眼泪稀里哗啦的就流了出来。
“怎么样了?”
“我刚签了第二张病危通知单,情况不好……”王宇完全说不下去了。自从跟了秦昊月,尤其是经历上一次秦昊月受伤,他们的关系是上下级,但情谊堪比兄弟,尤其是比秦木那样的兄弟,不知要好多少。
“你别着急,吉人天相,没事的。我马上找他家人。”刘若因一边安慰着王宇,一边也是无比着急。拨号码的手都在抖。
“秦昊月出了车祸,情况危急,莫逸云不在国内,电话不通。你赶紧通知他的家人。”若因将电话拨给宇文淼。她知道他肯定有办法通知到他的家人,他是秦昊月最好的朋友,而且,有他在,好像一切都不成问题。
这是上次在医院见过后,她第一次给他打电话。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事情。潜意识里,她是将他当作依靠的。
“十分钟到,别着急若因。”
“快点宇文淼,我怕。”尽管若因平时女汉子形象,但面临朋友的生死,她还是有些怕。
“会没事的,我很快到了。”宇文淼安慰着他,并迅速出门。若因都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宇文淼挂断电话,立刻从内线联系到秦天,秦天在印尼,最快也要明天上午到。“我通知家人吧,你去医院,看情况立刻通知我,我找最好的医生。”
“好,注意安全。”
秦天没有通知父亲,而是直接给电话打给了赵薇薇,比起父亲,赵薇薇的承受能力更强一些,也许她能用委婉的方式告诉父亲吧,他想。此刻,他也感觉害怕,生死的事儿,实在是太过简单,就像今天的一位战友,刚刚还并肩,转瞬已经生死相隔。
跟上级交代了情况,秦天第一时间赶往机场。一向沉着冷静的他,也不免心里七上八下,甚至,他在祈祷:愿秦昊月闯过难关。
赵薇薇接到电话以后,并没有跟秦盛说,只说有急事要去京城,然后独自驾车赶往机场。深城的急救室里躺着她的儿子!即便秦秦昊月有多严重,只是说出了车祸,逸云不在,需要她的照顾。但他知道,如果不是很严重,秦天根本不会通知她。
秦昊月的亲人都在急急奔赴,只有莫逸云一人,依旧沉睡在梦里。
那是逸云见过最大一片的薰衣草吧。漫天遍野的,无边无际的。
薰衣草花香让人迷醉,此时,秦昊月正高举着手中的风筝,他们在梦里,还在一起。
沉醉与追逐,欢声笑语,梦里的他们一片和谐与幸福。
“你追上我,我就将风筝给你哦。”秦昊月笑的那么灿烂,如阳光般温暖。
“好啊,那我就出发喽。”
速度很快,只觉得秦昊月如脚底生风一般,飞速地奔跑。蝴蝶风筝越飞越高,紫色的翅膀猎猎飞扬,那么美,那么生动。
像着风筝的方向,逸云脚步轻快。可是,转眼却见风筝直直的飞向天空,像被赋予了生命一样,在天空中往复旋转,却不见了秦昊月。
“昊月,你在哪里?”
空旷的薰衣草花田,没有任何回声。
“秦昊月,我看见你了,快出来吧。”
除了鸟鸣,没有回答。
逸云四处奔跑,看着天上的风筝,然,就是不见昊月的影子。忽然,蝴蝶风筝朝着西面飞去,逸云就跟着。直到前面一处绝壁。
她看见昊月站在那里,回眸一笑,然后跳了下去。……
“昊月……”
逸云被自己大喊的声音惊醒,坐起来全身冷汗。
怎么能做这样的梦!真是的。回过神来,逸云叹了口气。只是这梦却完全扰乱了睡眠。
重新躺在床上,却怎么也无法继续入眠。起来喝点水,打开手机。
然后,若因发过来的微信彻底让她失神!
秦昊月出车祸,情况危急。速回。
仅仅一行字,逸云看了几遍才反应过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她抱着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不行,我得马上回去,立刻。”逸云自言自语,然后飞速换衣服出发。姥爷他们从澳洲还没有回来,这几天逸云本是春风得意的,规划书顺利通过,工作安排也很顺利。本来他在新加坡也没什么大事了,只是等晓月他们回来。她还没想回国,没想回到那个盈满回忆的别墅。
只是没想到,才分别这么几天,秦昊月居然出事了。
叫上司机去机场,逸云连忙给若因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宇文淼,“昊月现在没事,逸云,别着急,别多想,路上注意安全。”宇文淼知道他肯定是知道了消息,所以没多说什么,更没说第三张病危通知单已经下来。他是怕过分的伤心,逸云会犯病。
不过逸云还是听到了刘若因压抑的哭泣声。
默默的挂断电话,她明白,宇文淼只是在安慰自己,情况肯定很严重,否则若因不会哭。认识若因以来,这么多年若因哭的次数一个手都数的过来。
逸云却是没有眼泪,她心中只剩一个念头,回到他身边。
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他还许过那么多的诺言没有实现,他还没见过真正的晓月,他怎么可以出事!他怎么可以!
欠了她那么多承诺的秦昊月,此刻正在生死线上艰难挣扎!
颅内出血,全身多处骨折,肋骨插进肺部,血压一度低到不能再低,心脏两次停止跳动。几个医生在同时抢救。此刻那张好看的脸已经变形,脸色苍白到毫无血色。
一场无梦的沉睡。此刻,他意识全无。
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人,无不满怀忧伤,只有一个人,在深夜里笑的那么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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