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风家的堂屋里挤满了人,都是他家里的亲戚。
两个舅舅,3个已经出嫁的姐姐都到了。
小孩子在几间房子里面追逐、打闹。
大人们都眉开眼笑,喜气洋洋。
张南风在旁边做介绍,11引荐给谢雨霏认识。
谢雨霏则表现得温婉有礼,还不是表现出1个新媳妇的娇羞。
事后,亲戚间对张南风这个媳妇给了1致的好评。
都夸她温顺、懂事、没有大老板的架子。
张良的奶奶拿着这3万块钱的现金,仿佛在做梦,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张南风的老婆谢雨霏看到了老人的窘迫,连忙拿了1个手提袋把钱装了起来。
她爱怜地摸着张良的脑袋说:
“在家要好好听奶奶的话,奶奶给你买新衣服穿,买很多好吃的,好不好?”
张良抿着嘴,懵懂地点了点头。
温小美刚跟在小虎的背后进了家门,就听到有人用家乡话大声在喊小虎的名字。
张渺奶声奶气地说:
“爸爸,我听到有人喊你的名字。”
张小虎也听到喊声,马上迎了出去。
原来是张南风过来了。
这两个儿时的玩伴,仿佛又回到了呼朋引伴的孩童时光。
他们小时候1放了学,把书包扔到家里,就是这样漫山遍野地疯玩。
两个人来了1个热情的拥抱。
张小虎笑着说:
“还没上飞机,我就听说了,你要给村里的老人发过年费。
而且1发就是1万,我老爸也有1份,你小子出息了,大手笔啊!”
张南风摆摆手说:
“我也没想那么多,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我。
我们村里有些老人确实可怜,我现在经济条件好了,就想尽量帮帮他们。”
张建文在里屋喊:
“小风,外面冷,快进屋坐。”
张南风应声答道:
“来了,叔!”
张南风把手上的1个精致的礼盒递给张建文:
“叔,这是1支东北老人参,拿来给你泡酒喝。”
张建文连忙推辞说:
“啊呀,你这礼物也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啊!”
1番礼让,张建文还是收了下来。
张南风喝了1口热茶,起身,他笑着说:
“我得先走了,我两个舅舅还在屋里坐着呢。”
张小虎也不挽留,说:
“去吧,我大年初1再带着渺渺给你拜年!”
张小虎1直送他到院子外面,两人手拉着手,换了个环境,感觉亲切了很多。
“过完年,你准备哪天回温州?”
“如果天气好,我们就初6出门,最迟初8。
我们已经给自己放了1个月的假了,也该回去了。”
“初6,好,跟我们计划的时间差不多。
那我们就1起回温州吧,你也不用去武汉赶飞机,麻烦。
路上我们两个还可以换着开车,这样轻松1点。
你不知道,回来的时候,高速公路上有些路段结冰。
我媳妇害怕,不敢开,从温州到家,1直是我在开,把我累得够呛。”
小虎说:
“好,那我们就1起回去吧。
日子定了,我提前告诉你。”
又说:
“我2舅不知道从哪里搞了1只羊送给我。
晚上1起来过来吃羊肉,人多热闹些,我们俩也坐下来好好喝1杯。”
小虎想了想说:
“好,那我就不带小美和渺渺过去,我们好好喝1杯。”
南风又问小虎:
“这农村的生活,嫂子过来习惯吗?”
小虎说:
“我看小美还蛮适应的,1说要回老家,她比渺渺都还要开心。
唯有1点,因为我爸不能吃辣的,我只得单独给她备着1碗油辣椒。”
张南风说:
“我媳妇也还蛮适应,就是觉得我们吃得太油腻了。
对菜园子里新鲜拔出来的白萝卜和红萝卜情有独钟。”
这1年,是张小虎和张南风记忆当中最幸福的1年。
他们1个带着娇妻幼子,回家过年。
1个带着新婚的妻子回家过年。
对未来,他们充满了憧憬。
湖北省广林市到了腊月基本上没有多少好天气,不是下雪,就是下雨,要不就是阴天。
寒风呼啸,吹得窗户都嗡嗡作响。
这1年的除夕夜非常难得,没有下雪,也没有下雨,只是有1点干冷。
张小虎1家人围着火塘吃年夜饭,热热闹闹地看着春晚,其乐融融。
看着虎头虎脑的渺渺,已经步入人生暮年的张建文,他的眼里盛满宠爱,他心都要高兴得融化了。
这是1个水田和旱地都不多的小山村。
又没有经济作物,只能守着自家的1亩3分地。
从小,这个小山村里跟张小虎1般大的孩子就会反复被家里的长辈教育,他们自己也体会到了生活的艰难。
想要走出这个贫瘠的小山村只有两条路。
1是读书,考上1所好的学校。
不光是大学,只要能分配工作,中专、大专都可以。
2是当兵。进入到军队里面好好锻炼几年。
最好能学门技术,有个1技之长,能留在部队当然最好。
不能留在部队,能分配1个好的工作也不错。
就比同龄人多了1个机会。
这是老1辈人心目中的正道。
然而,这1年,张南风集中给老人发了47万的过年费,加上单独给了张良的妈妈3万,也在十里8乡传开了。
整整50万!
在农村,很多人1辈子也赚不到这么多钱!
这么庞大的1个数字,如1声惊雷,震惊了村子里所有的人。
经商,做生意,这个风云激荡的时代,似乎又给了村里的年轻人提供了第3条路。
改变命运的第3条路!
张南风成了新时代的榜样和楷模。
当然,张南风在商业上取得的巨大成就,加上豪气干云分发的50万的过年费,这无形之中给了同村的年轻人巨大的压力。
除了张小虎在温州做过生意,也赚了1些钱。
目前还有1份不错的工作,能做到1家公司的中层管理岗位。
村里大部分的年轻人都是在工厂或者工地上班,做着普通的工作,拿着微薄的薪水。
别说存钱了,1年能不能顾得上1年还是个问题。
更要命的是,这种生活看不到尽头,也看不到改变的可能性。
他们在这场隐形的pk中,全部成了张南风的赔偿和手下败将。
在村子里,有张南风这么1个高光人物的存在,对他们来说简直是1种折磨,又无可奈何。
在拿了这1万过年费的老年人的心目中,张南风是神1般的存在。
试问,他们自己的儿孙可曾给过这么大1笔过年费?
不要说拿钱给他们花,还有些不争气的败家子还会啃老呢。
在腊月和正月里,张家大湾的过年费事件,在十里8乡传得沸沸扬扬。
但在这群年轻人的心目中,张南风无疑成了他们共同的“敌人”。
在年前,张南风承诺的要重修进村那条土路的钱已经交到了村长的手上。
初41过,天放晴了,路上的雪也化了。
趁着打工的年轻人还没有离开村子外出谋生,村长联系的修路的机械设备也轰隆隆地进了村。
在村长的带动下,这个只有50户人家的张家大湾,拼凑出了1支浩浩荡荡的修路的队5。
其中不乏满头白发的老人。
大家有说有笑,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到了初8,天阴沉沉地,但是没有下雨。
张小虎1家就跟张南风约定1起开车回温州。
这是1段最美好的记忆。
估计也是张南风和谢雨霏感情的蜜月期。
后来,张南风的商业大厦轰然倒塌,就物是人事事休了。
这两个出身差异很大的人离婚了,从此恩断义绝,分道扬镳。
离婚以后,谢雨霏继续做她的鞋厂老板。
而张南风则锒铛入狱。
为了张南风的事,张小虎花钱到处运作,看有没有什么转机。
张小虎还特意去找他的前妻,毕竟她是本地人,又是富人阶层,关系网自然要宽广1些。
或许还有1些机会。
在谢雨霏中国鞋都工业园的工厂办公室,张小虎第1次坐在这个温州女人的对面。
他4下打量了1下这间办公室。
这里根本就不像1个大老板的办公室,更像是1间装扮得很雅致的书房。
之前听张南风说过1嘴,他的老婆毕业于温州大学中文系。
当时没有在意,看了这间办公室的陈设,看来所言不虚。
如果是平时,张小虎还可以跟她探讨1下文学什么的,但今天根本就没有那份闲情逸致。
他直奔主题,对谢雨霏说:
“谢老板,我今天来,就是希望你能帮忙想想办法,把南风从局子里捞出来。”
谢雨霏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她坐在主位,给张小虎1个请喝茶的手势。
这个风韵犹存的女人淡淡1笑,说:
“张先生,不知道你听说过没有,张南风在外面还有1个家?”
这话1出,可是把张小虎吓了1大跳。
他知道张南风风流成性,但不至于这么夸张吧。
他满脸真诚地对谢雨霏说:
“谢老板,不知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我真的毫不知情。”
张小虎说的是实话。
不然的话,按照他的个性,如果是他知道张南风做出了这种事,今天他哪里还会来向他的前妻求救?
谢雨霏不紧不慢地喝了1口茶,缓缓说道:
“张南风在对面永嘉县有个家,有个儿子都4岁了,那个女人叫周志鸿,你应该认识吧?”
张小虎心里咯噔1下,他实话实话:
“周志鸿?我认识!
好几年前,她在我的店里上过班。”
张小虎回想起几年前的那件事。
周志鸿离职的时候,确实怀有身孕,她还给张小虎打过1次电话,说过此事。
当时,他正在跟张南风闹矛盾,至于周志鸿的小孩有没有留下来,又去了哪里,他也就没有过问。
张小虎仿佛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做某种解释: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他们早就断了联系。
后来,你们又结了婚。所以······”
谢雨霏没有责怪张小虎的意思,她说:
“你不了解情况也很正常,只能说明张南风城府太深。
我也是专门找人查了他的底,才知道的。
从我们开始交往到结婚这几年,我转账给他不下500万。
他竟然还拿着我的钱在外面养别的女人。
你说,我的心里会怎么想?
他现在被抓了,撞到枪口上了,只能自认倒霉。
而且现在正是在打黑除恶的风口浪尖,我也无能为力。
再说,我跟他已经离婚了,他是他,我是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我也不想再听到关于这个人的任何消息了。”
谢雨霏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张小虎还能说什么。
他为有这样1个兄弟感到羞耻。
他的脸都有点发烫,找了个理由,快速离开了谢雨霏的办公室。
张南风苦心经营起来的商业大厦,1旦倒塌,尘烟4起。
本湘本土湘菜馆1夜之间全部关门倒闭。
他的夜店也全部人去楼空。
不可1世的南风集团土崩瓦解了。
曾经的张家大湾传奇人物张南风被捕入狱的消息不胫而走。
几天后,消息传回了他的老家湖北省广林市东木镇张家大湾。
村长第1个站出来发表看法:
“我就说了嘛,张南风1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都说他在温州发了大财,我就知道来路不正!
现在被抓了进去,这辈子算是完蛋了。”
这年头的村长已经没有什么威信了,在老百姓的心目中也没有什么地位。
1起闲聊的人群中,有1个老人当年也拿了张南风的1万块钱的过年费。
他1直惦记着他的好。
现在,这个后生出事了,他表现得很痛心。
听村长这么说张南风,他非常生气。
他站起来指着村长的鼻子骂道:
“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吗?
你得了他多少好处心里没有1本账吗?
好酒好烟都是1箱1箱地送给你,还送大红包,不要以为我们不知道!”
这个老人年纪比村长大着7、8岁,加上正在气头上,说话完全就口无遮拦。
村长在众人面前下不了台,脸色铁青,气冲冲地起身走了。
老人冲着他的背影说:
“他妈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我最讨厌这种两面3刀的小人!”
张南风被抓的消息传到他父母的耳朵里,两位老人闭门不出。
他的母亲更是担惊受怕,病倒了。
张南风的3个姐姐都赶回来看望父母。
他的母亲撑着病体小声说:
“听说小风另外还有1个女人,还给他生了1个儿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的父亲气愤地说:
“你还好意思提这个,我是希望他有个儿子,我们家3代单传,希望有个男孩来传宗接代。
但是,你们不要忘了,如果不是小谢,他张南风能做成这么大的事?
他有几斤几两,我是他的老子,我还不知道吗?
难怪她要离婚,是我们老张家对不起这个儿媳妇。”
南风的大姐嫁的不错,夫家在外地,家境殷实,大儿子已经参加工作了。
她的话在3个女儿当中最有份量。
她说:
“爸,现在说这些埋怨的话也没有用。
我看就这样安排,2妹3妹,你们两个这段时间在家好好照顾妈妈,照顾爸爸。
我明天让我儿子陪着我去1趟温州,去见见南风,问问他小孩的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还有,再帮他请个律师,争取尽量判得轻1点。”
她从手提包里拿出1叠钱递给父亲,说:
“爸,带我妈去医院好好看看。
不要管村子里的闲言碎语。”
张南风的大姐到了温州,就联系上了张小虎。
寒暄了两句之后,她就问起了南风儿子的事。
张小虎说:
“按照谢雨霏的说法,他确实有1个儿子,4岁了,在温州城区对面的永嘉县城里。
那个女人我也认识,是我们之前的1个同事。”
他的大姐又问:
“那看守所这边允许什么时候可以探视?”
张小虎说:
“我昨天刚去问过,要等到下个星期1。”
他大姐说:
“小虎,我这次来,1是,想弄清楚小风的孩子的事情,如果真有这么回事,我们3个姐姐得管。
要想办法把南风的血脉抚养成人。
2是,他已经做了这么多的错事,触犯了国家的王法,免罪是不可能的。
我这次来,想请1个好1点的律师给他做辩护,希望能从轻判处。”
张小虎说:
“大姐,我已经给小风请好了律师,处理这种案件他很有经验。
下周1,他会陪我们1起去看守所探望小风。”
餐桌上,张南风的大姐和外甥都没有胃口。
张小虎也食欲不振,他把他们的酒店安顿好,就回了家。
温小美今天下班比较早,在监督着张渺的作业。
看到张小虎情绪不佳,就出了书房,悄声问丈夫:
“怎么啦?还在为张南风的事情烦心?”
张小虎浑身酸痛,绵软无力,他点了点头说:
“小风的大姐和外甥从湖北老家赶过来了,我把他们安排在酒店。
我跟看守所那边约好了,准备星期1去探监。”
温小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才能宽慰丈夫的心。
他曾经听丈夫深情地提起过好多次,他们“广林3少”的故事。
如今,时过境迁,“广林3少”中的张金文车祸惨死,早已不在人世。
眼前,张南风又被捕入狱。
这1切,当然让重情重义的张小虎心里非常痛苦,更有1种独立寒秋的孤独感。
温小美小心翼翼地问丈夫:
“律师找到了吗?”
张小虎叹了1口气说:
“我之前1直对张南风的前妻没有好感,这次真的对这个温州女人刮目相看。
律师是她通过关系找的,听说花了大价钱去上海请的大牌律师。”
温小美微微颔首,说:
“毕竟他们在1起也生活了好几年,1日夫妻百日恩。
虽然现在两个人离婚了,她也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
张小虎说:
“我感觉好累,我想睡1会儿。”
温小美说:
“我去给你放水。泡个澡再睡,舒服1点。”
张小虎1把拉住妻子的手说:
“不用了,我就在沙发上睡1会儿。”
温小美看着愁眉紧锁,1身疲惫的张小虎,非常心疼他。
她轻轻把手指穿进他的头发里,帮他轻轻地按摩头皮。
才过了几分钟,她发现丈夫已经睡着了,很罕见的发出轻微的鼾声,眉头也舒展开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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