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飘来音量巨大的音乐,毫不顾忌别人的感受: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
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好像也没有人去听这是1首什么歌。
跟他们眼前的生活相比,音乐充其量只是他的背景。
老话说: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有些人厌倦了工厂枯燥重复的工作,有些人不习惯工厂管理上的条条框框,都想出来自己做点小生意。
摆个水果摊或者开个小吃店,投资少,门槛低,还每天都能收到现金,自然成为大部分人小本创业的首选。
振瓯路夜市附近,公交车终点站旁边,还有工业园园区工人宿舍的侧门那边,6续增加了不少新的小商贩。
张金文本来卖水果就不固定地方,在整个仰义镇,看不同的时段哪里人多都就去哪里。
最近天气慢慢转凉了,卖水果的同行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光陌生面孔都有78个。
之前,张金文基本上是玩半天麻将或扑克,挑着时间去卖卖就行,现在几乎全天候作战,还比之前生意差。
他最近郁闷得很,有点自暴自弃,经常跟1帮街面上认识的朋友成天打牌、喝酒、k歌,根本不出摊。
张小虎好久没有在小镇上碰到张金文了,打电话给他,有时候他在打麻将或者k歌,也不接。
今天正好星期天,按照平时上班的生物钟醒来,张小虎闲着没事,就想找他玩玩。
穿过两条窄窄的小巷子,张小虎找到他在1楼的出租屋,敲门没人回应,1推门竟是虚掩的。
穿过大厅,推开里屋的房门,张金文正搂着1个长头发的女人在酣睡,露出雪白的背脊。
张小虎有些尴尬,连忙退出来,不小心踢翻了1个啤酒瓶,叮当作响。
外面大厅是好几家租户共用的区域还比较宽敞,他坐在张金文的3轮车上,点上1根烟。
回头1看,车斗里剩下的苹果已经干瘪,有的已经开始腐烂。
里屋的灯亮了起来,张金文没好口气地问:
“谁啊?”
张小虎凶巴巴地用方言回应道:
“是我!”
张金文说:
“好,你等1下,我现在爬起来。”
女人慵懒的缠绕在张金文身上,嘟囔着说:
“这么早,谁啊,我们再睡1会儿嘛。”
张金文坐起来把她推开,说:
“你先走吧,我兄弟找我,今天有事。”
张金文顶着1头新染的黄头发,叼着1根烟出来。
长头发遮住半边脸,本来瘦削的脸庞显得更小,面色暗沉,两眼无神。
他撩撩了遮住眼睛的头发,淡然1笑:
“小虎,有事儿?”
还没待张小虎开口,那个女人拿个猩红的手包,走了出来,个子不高,身材丰满,有几分妖娆。
也不和张小虎打招呼,想和张金文来个吻别,被张金文用鄙视的眼光挡开了。
扭扭捏捏,不开心地走了
张小虎有点不悦:
“小文,怎么跟这种女人在1起?”
张金文无所谓地说:
“昨晚上1起打麻将,到3、4点散场,她说没地方睡,就带回来了。”
他严厉告诫张金文:
“这种女人感觉来路不正,你自己要注意。不要在阴沟里翻了船!”
张金文嘴里答应着:
“晓得了,明白,下次1定注意。”
心里却不服气,觉得张小虎有点夸大其词,耸人听闻了。
总之1句话,张金文自认为是情场老手,只有自己摆别人的道,吃亏的事,还轮不到我呢。
就这方面来讲,张小虎绝对要拜自己为师,据他了解,张小虎目前来说还是个处男呢。
从1同长大的兄弟劝诫自己的角度来说,张金文是分得出好歹,也是领情的。
他不想再继续聊这个话题,搂着张小虎的肩膀说:
“小虎,走,我们去吃早点,饿死了。”
仰义镇上有1家湖北广林老乡开的早餐店,主营稀饭、油条和包子。
经济实惠,又是老家的口味,他俩经常去。
两人吃着早餐,张小虎问他:
“卖水果的生意是不是不好做?看你好久都没有出摊了。
天天在麻将馆混的话,人就没有斗志,年纪轻轻,人都废了。
下1步怎么打算?”
张金文双手插在头发里往后理了理,说:
“卖水果没法做了,tm的,卖的人多,都在抢生意。
3轮车已经卖掉了,买家说好今天来骑走。
我准备去学习制鞋的技术或者去搞装修,都跟老乡聊过,暂时还没有定。”
张小虎说:
“有想法就赶快去做,反正不能闲着,时间长了准出事。”
不出所料,张金文后来还真的出事了。
由于睡了这个叫“虹姐”的女人,就是张小虎见过的小个子丰满女人。
被他的老公报复,请了几个街边的毛头小杀手,把张金文砍了泄愤。
刚好那天张小虎也在,为他挡了两刀,现在右手手臂上还有明显的疤痕。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张金文又泡上1个刚出社会的小姑娘,给他生了1个儿子。
后来,老婆被家人带走了。
从此,泥牛入海,让他的儿子张良成了1个没妈的孩子。
后来,他嗜赌成性,总想在赌桌上翻本,发横财。
还被别人下套,借了高利贷。
1个凌晨,他被人从1个隐蔽的地下赌场丢了出来。
他偷了别人的摩托车,在大马路上逆行,被1个运砂石的泥头车当场撞死。
张小虎和张南风1人出了2000的车费,请了1个医院的救护车,把他的尸身运回了张家大湾。
他的死成了成了笑话,成了反面教材。
不光是张家大湾,还有周边的村子在教育自己的子女的时候都会说
“叫你不学好,整天像个2流子1样,你不知道张金文的下场吗?”
在别人的眼中,不管怎么评价这个绰号叫刀疤的男人。
在张小虎心里铁定是把他当成真正的兄弟。
之前,自己碰到的两件大事,母亲去世,跟周玉亭分手。
在自己的精神快要崩溃的时候,就是这个“烂仔”,给了他1顿顿酒饭,1个温暖的被窝。
往事只能回味,当事人却并不能做点什么,去改变什么。
大不了就是多了1声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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