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诗柳面色微红,将水盆放在地上,强忍害羞道:“我来帮你。”
“帮,帮我什么?”胡时真磕磕巴巴地道,陆诗柳已抓住了他的裤脚,胡时真明白了她的意思,忙不迭地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陆诗柳看了他一眼:“你能擦到...擦到伤处吗?”
胡时真两手攥着裤腰,有些傻眼:“这...”
”哼!”陆诗柳脸色额涨红,瞥了薛承运一眼:“我与你换个房间,你去睡吧,胡公子这里我...我来照料他。”
薛承运正歪着脑袋看好戏,听说要换房间,脸色登时暧昧起来:“孤男寡女,不合适吧。”
陆诗柳双眉立起:“你走是不走?”
薛承运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走,走。”忙不迭走出了门,两人的房间在走廊尽头,再往外的房间被廖文生的人马占了,监视意味很明显,廖文生站在走廊中,冷冷地打量着薛承运,薛承运哼了一声,昂首迈入对面房门,嘭地将门关了,廖文生眼神阴郁,冷笑连连,吩咐手下人:“小心盯着,要是他们耍花样...”眼中杀气一闪而逝。
那汉子应道:“属下明白。”
陆诗柳回身将门关上,眼睛低垂,不敢向床上看一眼:“你转过身去,趴在床上。”
胡时真咽了口唾沫,讪笑道:“诗柳,算了吧,你的名声要紧。”他知道陆诗柳最在乎的是什么。
陆诗柳低垂着头,倔强地一动不动,
胡时真挠了挠头,小心地翻了个身儿,即便是这小小的动作,也疼得他冷汗直冒,只是当着陆诗柳的面儿强忍着疼痛不肯发出呻吟。
陆诗柳走上前,两手颤颤巍巍抓住胡时真的裤脚,声音轻柔如羽毛:“你...你忍着疼。”
胡时真的伤口血肉模糊,血水与裤子已黏连在一起,胡时真全身打着摆子,呼吸粗重如老牛。
陆诗柳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取过剪刀将他裤脚挑开,从溃烂的伤口上一点一点分离出布屑,胡时真侧头趴着,听见身后动静有异,出声安慰道:“我皮糙肉厚的,看起来流了很多血,但我并没有觉得有多疼,这板子幸好挨在我屁股上,若是挨在你...哎哟!”
陆诗柳猛地使劲,胡时真疼得变了调儿,全身痉挛般地一哆嗦,回头看时陆诗柳晕红双颊,羞恼参半,他结结巴巴地道:“是我说错了话,那个,那个你别介意啊,你这样一个温婉的女子,一板子下去怎么受得了。”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陆诗柳痴痴地看着他,喃喃道:“诗柳不过悬崖边的小草,也只有你把我当做宝。”
胡时真霍地转过头,两人视线相交,胡时真的心砰砰直跳,口干舌燥,嘶声道:“诗柳,你...”
“转过去!”陆诗柳羞得面红耳赤,在他肩头推了一把,她的心情同样不平静,好半晌屋子里两人都没有说一句话,陆诗柳忍着羞
意道:“诗柳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做的是以色娱人的生计,一双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外人只道我们青楼出身的女子放浪下贱,却有谁甘心听听我们的故事。胡公子,你待诗柳情深义重,诗柳又不是铁石心肠,不知该如何报答你,只盼来世做牛做马报答你的恩情。”
“我不要来世!”胡时真情绪激动地道,他听到了陆诗柳的言外之意,真心付明月,心爱的女子终于吐露真情,没想到却是下辈子的事,胡时真哪能不急:“你若是对我无情,视我如无物,我都不会怪你,可你明明对我有情,为何今生今世就不能走在一起?”
“来世?”胡时真激动地道:“来世你还会记得我吗?”
陆诗柳两眼通红:“谷雨对我有恩,若不是他我此刻还在苦海煎熬,我陆诗柳知恩图报,已暗中发誓今世已决意侍奉他,不管...不管他要不要我。”
胡时真脸色唰地白了,他定定地看着陆诗柳,眼中的绝望令她心碎,喃喃道:“来世你也不会记得我的,因为我会变作一束光照耀着你,追随着你,这样你就永远不会害怕了。”
他抓过了头,再也不说一句话。
陆诗柳心尖打颤,又酸又甜,这是她从未体会过的感觉,她深吸了口气,为胡时真敷上金疮药,胡时真无知无觉任她施为,陆诗柳瞧得心酸,将被子轻轻盖在他身上,吹熄了灯,合衣躺在
薛承运的床上。
私下安静极了,窗外虫鸣阵阵,月光透过窗子落在屋内,胡时真忽道:“你爱他吗?”
“谁?”陆诗柳话一出口,便明白了对方所指:“他很好,虽然话不多,但让人感到温暖踏实。”
又是半晌沉默,胡时真道:“希望他能对你好。”
陆诗柳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轻声道:“夜深了,休息吧。”
夜色愈发深沉,陆诗柳折腾半宿,早已累得上眼皮打下眼皮,尽管心绪万千,但还是抵不住身体的疲累,昏昏沉沉进入了梦乡,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耳边咯嗒一声轻响,她攸地醒了过来,进入视野的却是眼前一道黑影,陆诗柳吓得魂飞魄散,张嘴欲喊,那黑影却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别喊,是我。”
是胡时真!
黑暗中看不到胡时真的表情,陆诗柳停止了挣扎,疑惑地看着对方,胡时真凑过身子:“诗柳,此间凶险,速跟我走。”
陆诗柳惊呆了:“你想做什么?”
胡时真语气焦灼:“路上说,此地不宜久留。”
陆诗柳听他语气不似作伪,心中疑问却比方才还要多:“胡公子,你...你好生奇怪。”
胡时真放开了手:“那把要是确实在我手中。”
陆诗柳身上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当真?!”
胡时真凑到窗边偷偷打开一条缝,向外观察着:“三两句话说不清楚,等安全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他行动不
便,但咬着牙将床单揭下,拧成一股绳一端拴在床头,另一端则探出窗外:“走廊上一定有人盯防,咱们从窗户走。”
陆诗柳被他一路推着来到窗边:“可是,可是薛公子怎么办?”
胡时真冷哼一声:“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陆诗柳登时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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