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风流
第5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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诧异过后,却是苦笑。这位穿越前辈派人守护了多年的东西,居然是一台笔记本?

笔记本是好东西,但是——这个时代,没有电源啊,这台笔记本,连一本日记本的价值都不如!

只是三百年来保护得不错,这台笔记本,看起来居然还有八成新。打开了笔记本,摁下电源键,果然,笔记本屏幕上,啥也没有。

香墨与欧阳毅早就好奇的凑过来。我苦笑了一下,说道:“这东西啥用场都没有。还是还给道长吧……”

香墨笑道:“你觉得没用那就要还给人家,却不知对于道长来说,将这东西扔给你,那是解决了一个大疑难呢。”我将笔记本放回箱子里,盖上盖子,苦笑道:“那就收起来,也算是做个纪念,香墨你拿着……”眼角余光却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那个箱子盖子里面,用特殊材料写了一行字,只有特定角度才能看见。

我看到了,那是汉语拼音,一行字其实只有三个字:“太阳能”!

心中一惊,又是一喜。要再打开箱子,却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匆匆而来,有人低声禀告:“观主,有知州府的下人,说有圣旨到了知州府,请玉大人下山去接旨!”

圣旨到了知州府,要知州找我去接旨——

我将目光转向香墨,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我还没有同意,东门先生不会帮我运作,将我弄回京师去罢?”

香墨皱眉,说道:“您不答应回去做官,东门先生也不会帮您周旋。就是殿下也不会勉强你。前天接到的信息来看,朝廷上下,到处都安稳的很。”

朝廷上下,到处都安稳得很。那——皇帝陛下将圣旨送到蜀中来,知州大人又派人上青城山来寻找。这事情——难道那么着急?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蓦然想起一件事来,脸色不觉有些发白。五年前,皇帝陛下曾经告诉我,他的身子不好。

当下身子一晃,就出了门。听见香墨在后面叫唤,才猛然惊醒。

现在可不能太慌张。回京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太慌张了,落在旁人眼睛里,还不知会怎样猜疑呢。当下停住了脚步,等着香墨与欧阳毅跟上。欧阳毅已经将箱子抱在手里。

出了上清宫,见到了那知州派来的从人。验看过那从人送来的知州亲笔信,淡淡一笑,说道:“知州大人消息倒也灵通,居然知道我今天来上清宫。先是派了一个游击带着八百士兵护送,又是派你跟着来报信。”

那从人早就额头冒汗,说道:“玉大人来到蜀中,知州大人身为地主,竟然丝毫不知,已经很惭愧了……”结结巴巴要帮知州大人辩解,我也没有兴致继续听。

我一路漫游,皇帝陛下还有那位公主殿下,也不知派了多少人暗中跟踪呢。好在我也不打算做什么坏事,也不打算与什么人勾结,因此也懒得管他。淡淡的刺了一句,这从人也是一个机灵角色,自然会将话传到知州大人耳中,那就够了。

当下就与一群人下山。到了山下,却原来早就备好了车马。上了马车,回到城中,进了知州衙门。还刚进门,就听见了前面的脚步声。竟然是知州大人陪着钦差大人,一起前来!

那钦差大人——我竟然眼熟的很,竟然是皇宫之中,皇帝陛下的贴身太监,沐辰!

说起来,这个沐辰隐隐约约也是亲近我的。当年他也曾给了我不少暗示。眼见皇帝陛下的亲信出现在这里,心中一块石头却是放下了。当下笑道:“见过沐公公。”

沐辰急忙笑道:“玉大人多礼了。皇上诏令,请您立即回京。马已经备好,请您十天之内,一定要到京。”

如此着急?心中又不由紧张起来。四川到长安,十天时间——那是要快马加鞭,不浪费任何时间才行!

虽然说接旨有很多规矩,但是这个规矩,其实还是人定的。现在人在蜀中,天高皇帝远,事情又急,沐辰也没有守规矩的意思。当下两句话先说完,才从怀中取出圣旨,递给了我。

接过圣旨,打开,一目十行扫过,见是皇帝陛下的亲笔,心完全放下来。只要皇帝陛下康健,那就什么事情都不要担心。

沐辰说道:“玉大人,时间紧张,给您一个时辰功夫收拾行李,可够?”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也没有什么行李。香墨,你回书院一趟,将我的书稿拿出来,其他的,都留给竹林书院吧,让院长大人自己看着处置。”

香墨答应着,立马去了。我眼睛看向沐辰,沐辰却抿着嘴不说话。

车马早就备好,当下也不与知州大人客套,直接就上了马车。沐辰吩咐缓缓启动,才微笑道:“玉状元,您的机会来了。”

我淡淡一笑,说道:“京中应该无事吧,怎么皇帝陛下这么着急?”

沐辰呵呵一笑,说道:“京中是没事,不过夏州有事。”

“夏州有事?”我的眼皮子一跳,重复了一句,说道,“夏州有事?”

自从上一次夏州遭受突厥奇袭之后,朝廷是花了大力气去整饬夏州城的。现在北方几个要塞,论起坚固程度,夏州城,算不上前三,也算得上前五!

别的且不说,上次兵变之后,朝廷就将老将金耀旗派去守边了。这位老将,当初也是跟着皇帝陛下战场厮杀过来的角色,用兵狠厉,堪称一绝。

可是现在沐辰却是轻描淡写的告诉我:夏州有事!

夏州有事,代表着什么?代表着,夏州城后面的中原大地,就有可能遭受突厥人的奇袭!

夏州有事,沐辰还这样轻描淡写?

一时之间,我简直不知自己是相信好,还是怀疑好!

我简直怀疑,沐辰在与我开玩笑!

“夏州有事。”沐辰叹了一口气,说道,“夏州,金老将军病危。”

“金老将军病危——”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道,“皇上应该马上派人去替换金老将军了。”这不是最坏的情况。只是夏州这样的事情,怎么牵扯到我?

“皇帝陛下派了钟缙将军前去。”沐辰轻轻说道,“钟缙将军去的也及时,可是……突厥人集结也很及时,钟缙将军吃了一点小亏,就将门关起来,不理睬外面叫嚣的突厥人。结果——士兵们受不过这种窝囊气,就将钟缙将军捆起来了。”

沐辰声音很轻,我却是听得——心惊!

无法无天的士兵!

我在夏州呆过。不过那一次,夏州城里并没有多少士兵。在没有多少士兵的情况下,我还没有用计谋将城池给夺回来——夏州兵的强悍,可想而知!

治军最重要的是军法。一群士兵将主帅捆起来——这样无法无天的事情,居然发生在大兴朝!

居然发生在夏州!

从这样一件事就可以看出来,夏州的兵,有多少桀骜难驯!

金老将军病危,朝中还有什么人能管理夏州的一群士兵?

更重要的是,大兴朝将如何处理此事?

治军要严谨。那群士兵敢于以下犯上,朝廷之中,定然要给重罚。否则如何治军!

然而,这群士兵是为何犯法?为的是想要与敌人交战!而且不是一个人犯法,是一群人犯法!

一群人犯法……

伸手揉揉眉心,我继续问道:“后来如何?”

沐辰苦笑了一声,说道:“后来又能如何?那群无法无天的家伙,一边吩咐人将钟缙将军和手下亲兵都看管起来,一边打开城门,擅自与敌人交战!却偏偏……第一次交战,居然获胜了!第二次交战,吃了一点小亏!总的来说,两次交战,居然还有些利息!”

我皱眉道:“先不要说这些了,你只说朝廷这边罢!”

“那群无法无天的家伙,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竟然将消息封锁了。现在朝廷之中,也只有兵部枢密院还有皇上太子知道消息……风宙大人得到消息,建议皇帝第一时间派宰相陆望远作为钦差大臣,奔赴夏州,执拿那胆大妄为的士兵。”

我点头。这是对的。夏州这等大事,非要有威望的朝廷重臣前去处理不可。虽然有杀鸡用牛刀的嫌疑。

沐辰再度苦笑:“大家都相信陆相能解决问题。可是陆相还有到地方,就接到了金老将军的书信。金老将军用三十年的功劳做抵押,要换那一群士兵的性命!并且历数了那群士兵的功劳,要朝廷赦免那群士兵!陆相不允许,金老将军就吩咐士兵,关住了夏州城门,不让陆相进城!”

我眉头再度皱起来。这事情——看起来很烦恼啊。一群士兵困住了主帅,那就有了兵变的嫌疑。而宰相要去拿人,金老将军这等处置方案,就等于告诉大兴朝:我要谋反!

金耀旗真的要谋反也就罢了。可是事实上,这位金耀旗将军,是皇帝陛下身边的老人,绝对没有谋反的嫌疑。更何况现在已经到了病危的时候!

我揉了揉眉心,说道:“金耀旗将军,是真的病危么?”

沐辰苦笑道:“这绝对是真的。金老将军之前就曾给皇帝陛下上书陈述病情,皇帝陛下也曾前前后后派了几十个御医前去看病,一天一封陈述病情以及药方的单子,从来不断过。只是关了城门之后才断了。”

###第四百一十五章荐你为帅

我张了张嘴,低低咒骂了一句。说真的,这真不是什么好消息。如果金耀旗是假装生病那也罢了,这事情就可以直接归类于谋反,直截了当解决问题——只可惜了这群好战的士兵。

金耀旗正是病危的时候,皇帝将他的行动,归类于谋反?不要说真的逼反了夏州城的一群士兵,就是天下的人听说了这回事之后都要认为,皇帝陛下不能容忍功臣,所以给功臣找了一个可杀的借口。

就是皇帝陛下迟疑不决,直接等着金耀旗死掉,那也是极度危险的事情。一个病恹恹的金耀旗对着夏州士兵或者还可压上一压,一个死了的金耀旗可没有其他作用了!

金耀旗死的那天,就是——夏州真正兵变的开始。

也就是说,现在的夏州城,是一个真正的火药桶了!

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如果真的爆炸,那结果——比鄯州兵变更加严重!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既然这样——那么皇帝陛下怎么会舍近求远,派你千里迢迢来找我?”

沐辰看着我,眼睛里却是一些我不能深究的东西:“因为……金耀旗将军提出,希望你能接任夏州将军一职,主持大兴朝对突厥的兵事。”

轰的一声,我的脑子——完全停顿了。

我自然知道这个消息后面的真实是什么。

不是机会,也不是挑战。而是——祸害。

金耀旗——与我基本上没有交情。他在这样的情形之下推荐我,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对我的信任,绝对的信任!

但是我知道这种信任不见得是好东西。尤其是在我这样曾经得罪过无数地主阶级的人来说,那——更不是好东西!

这样的一个推荐,再度将我拖到风口浪尖上。我再度被人注视,被人——嫉妒。

嫉妒之后,我就要用更多的心思来对付其他人的算计。如果我不是女子,如果是皇帝陛下不是我这个肉体的父亲,说不定还会给我带来更多的麻烦。幸好是皇帝陛下的女儿,其他方面的疑虑,倒是可以免了。

我已经习惯了张狂的日子。但是张狂多了之后,我发觉,张狂的时候很爽,但是张狂完了就难说了。

一年多来,游历江湖,见多了是是非非苍苍桑桑,心态也不知不觉之中发生了变化。张狂的成本如果太大,我会选择不张狂。

心中悠悠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夏州城那边,还是僵持着?”

沐辰苦笑了一下,说道:“奴才这就不知道了。奴才离京的时候,那边还是僵持着,现在却不清楚了。奴才离京已经七天了。”

七天。我默默不语。七天时间,足够让夏州城倒了一个个了。希望陆望远能将事情处理好。

边塞重地发生这样的事情,足以给突厥可乘之机。好在宰相就在前线,有居中调动的权利。而金耀旗也没有死,事情不见得会往坏处发展。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却努力调整思路,开始代入思考:如果要我前往夏州,我会如何处置此事?

香墨赶了上来,当下就快马加鞭,赶赴京城。

虽然惦记着那台太阳能笔记本,却也没有时间打开看。这等超越时代的东西,万万不能落入其他人眼里。即便是沐辰也不行。而且整日在马车上颠簸,也没有时间将它拿出来晒太阳。

等赶到了京城的时候,我浑身的骨头都像是散架了。虽然武功不错,身子骨也还算好,但是这样长途颠簸,还真的受不了。东门来到城门口迎接,但是我却没有时间与东门回去收拾,只能停下车子与东门稍稍谈论两句。沐辰见我亲信前来,却是很自觉的将人都带下去了。

东门也没有好话。见我,第一句话就是:“公子既然决定从此浪迹江湖,那这几天就不该赶回来。”

我苦笑。东门的话,是极其严厉的责备了。东门的意思是说,既然做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就得将这个角色给扮演好。

我想要辩解两句,却说不出话来。当下说道:“是我矫情了。只是——有些东西,真的放不下。”

东门突然笑起来,说道:“如果真的放下了,那公子也不是公子了。”

东门这句话有些莫测高深。我继续苦笑:“我不是我,那又是谁呢?”

东门也笑了笑。时间紧张,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度纠缠,只说道:“公子既然决定了,那……等下就要把握好分寸。如果不是真的无可奈何,不要轻易接受夏州将军的职位。”

东门的意思是说,即便要接受夏州将军的职位,也要在皇帝一再要求的情况下。朝廷那些闲得无聊的臣子,在弹劾我“结党弄权”的时候,考虑到这样一个拉锯战的过程,也会多加考虑,不至于一笔就将我写死。

我皱眉。片刻之后才说道:“军情如火。”

东门再度叹了一口气,说道:“也罢了。早就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做事情向来是不管三不管四的。我只管帮你擦屁股算了。”当下跳下马车,走人。

沐辰再度前来,马车进了皇城,到了宫门之外。下了马车,进宫。宫门之外已经有太监守着,见沐辰前来,都是摆出笑脸。告诉沐辰:“皇上传令过来,说是直接将玉大人带到御书房去。沐公公,您这会子又立下了大功劳,皇上定然有赏赐了。”

沐辰在我面前毕恭毕敬,但是在这些守门侍卫面前,却是架子十足。微微颔首,当下就带着我往里面走。进了御书房,让我留下,自己却退到了御书房门外。

时隔多年,再度进入御书房,不知怎么,心中竟然有几分沧桑。当年就在这里,李素月告诉我所有事情的真相。我是皇帝的亲生女儿,东方归元是我的亲哥哥。当年就在这里,我的大半个世界都被颠覆。

此后,我就去了鄯州,再也没有回这里。直到拿下吐蕃,我去职回京接受弹劾,我也没有来过这里。

五年过去,御书房陈设依旧。墙上那幅美人图还是照样挂着,山风掠过,美人裙袂飞扬。那个美人的背影,就是我的母亲,书宁公主。

皇帝陛下挂着母亲的画像,一挂就是好多年——我有些怔忡的想着,这到底——代表着什么?

正思忖的功夫,听见外面脚步声动,一个人快速进来,我听见了他的声音:“尘!”

我转身,看着背后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跪下,大礼参拜:“臣见过太子殿下。”

东方归元的手僵硬在那里。片刻之后才叹息:“你……何苦如此。”

我站起来,一时却是无话可说。看着东方归元那有些憔悴的面孔,各种滋味涌上心头,嘴巴里却是只有寥寥几个字:“此处乃是皇宫,殿下。”

东方归元看着我片刻,突然淡淡笑道:“你……居然胖了。这些日子……似乎挺好的。”

我沉默了片刻,才问道:“殿下,夏州那边,情况如何?”

东方归元收起脸上的笑容,说道:“那边情况不太好。夏州城那边倒是将钟缙将军送出来了,不过却依然不肯送出凶手,也不肯打开城门,让陆相进去。突厥那边已经得到了消息,斥侯回报,夏州城外一百里之内,突厥士兵,已经集结了三四万人。”

我沉默了一下,才说道:“朝廷打算如何处置?”

东方归元冷笑了一声,说道:“如何处置?突厥人不集结也就罢了。现在突厥人一集结,朝廷养的那些文臣武将,都不敢放一声屁了。担心啊,担心被那些乱兵给吃了,即便不给乱兵吃了,也怕万一战败,累了他们的好名声!”

我皱眉,说道:“不见得会没人吧。”

东方归元淡笑了一声,说道:“不见得会没人——不见得会没人!只是这样的事情,朝廷也不敢大肆宣扬让更多的人知道!那些下层军官没有名望的人,知道了也没有不管用!现在政事堂就指望着你了……尘,你到底意下如何?”

我看着东方归元的脸。那脸上是担忧的神色。一点极淡极淡的暖意从心底下升起来,我问道:“你以为我该如何?”

东方归元说道:“夏州很危险。夏州的兵很危险,夏州城外的突厥人很危险。”

我抬起眼睛,好久才悠悠然说道:“你……居然将我摆在你的天下前面。”

说话的时候,听见外面山呼万岁的声音。急忙跪下接驾。皇帝陛下带着一群人到了。皇帝陛下率先大踏步进来,也不管东方归元,伸手就搀起我,凝视了片刻,才幽幽说道:“你终于肯回京了。”

我抬起头,看着皇帝陛下。比起两年前,头发又花白了好一些。脸上的神色也憔悴了一些。心中蓦然有些难受,我低声说道:“皇上——您要保养自己。”

东方啸鸣脸上的几条皱纹都舒展开来,就像是突然之间得到什么灵丹妙药似的。身后有一群人,却也不能再说下去。当下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

我这才留意到,跟进来的,居然不是皇帝陛下的贴身侍卫,而是一群官员。有些眼熟的,有些没有见过的。其中两个熟悉的官员,就对我微微点头示意。

皇帝陛下扫视了一群人一眼。对东方归元道:“你都将情况说给玉同尘听了?”

东方归元点头,说道:“是。”

东方啸鸣看着我,问道:“玉同尘,你以为如何?”

###第四百一十六章乱兵之请

这个问题,早就在脑子里思忖了千万遍。当下也不迟疑,说道:“皇上,乱兵之请,不可允。”

我还没有继续说下去,就听见一个声音响了起来:“玉同尘之言乃是误国之言!乱兵之请不可允?如今之时,夏州就成为了一个独立的小城了!若再不答应,只恐夏州城就要失陷在突厥人手中,到时候后悔莫及!”我眼睛看过去,认得那个说话的官员,乃是兵部官员,叫林朝。之前只是兵部的一个小官,估计是这两年提拔起来的。年纪很轻,不过是三十多岁的样子,正是英姿勃发蔑视一切规矩的年纪。

“林大人此言差矣。”说话的却是枢密使风宙。一年多没见,他的身子骨也大不如前了。站在那里,老朽龙钟,竟然有些站不稳的样子,“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如此大罪,若是轻易赦免,将来如何服众?如果轻易赦免,只恐将来效仿之人,就如过江之鲫,不可断绝了!”

“风大人之言,危险耸听了!何况那是将来之事!如果不从叛军所请,眼下的夏州城就保不住!现在就保不住夏州城,说什么将来不将来?”那林朝再度咬住了自己的道理不放。

林朝话还没有说完,就有帮腔的说话了:“林大人之言有理!再说了,这些士兵,也算是有功于朝廷!如果因为他们想要与突厥人打仗就要治他们的罪,那么难免要伤了士兵们的心!这样的情况……处置不好,将来又有谁能为朝廷卖命?”

两边很顺畅的开战了,看起来这样的战斗已经开过好几次。双方辩论起来,都是不假思索流畅的很,就像是排练过一般。

皇帝陛下咳嗽了一声。两边的声音都沉默下来。皇帝陛下将目光定在我身上,声音低沉:“朕是想问问玉同尘的意见。”

我看了一下四周,淡淡一笑。与人辩论的时候一定要讲究风度——这是霉女穿越俱乐部的规矩。既然皇帝陛下你要我出这个风头,那么我就出这个风头又如何?

皇帝陛下你要我出这个风头,我就出给你看——

再度淡淡一笑,我说道:“皇上明鉴。这等事情,本来就是两难。不过有一个原则不能更改,那就是——乱兵的首脑,绝对不能饶恕!治军之道,讲究的是什么?讲究的是四个字:令行禁止!既然讲究令行禁止,那么那几个士兵,竟然以下犯上,囚禁主帅,擅自开战。所幸还未曾大损。如果因此大损,那么这等祸事,又该让谁负责?”

却听见一个不服气的声音说道:“钟缙治军无力,又怯懦不敢开战,以至于不能御下。那是钟缙无能,钟缙懦弱,此等事情,自当让钟缙负责!”

“不错,钟缙当责。”我点头,话中不含任何机锋,“只是这等胆大妄为的士兵,也非钟缙养出来的。养出这等士兵的人,更当问责!”

“养出这等士兵的人,更当问责?”又一个迟疑的声音响了起来,“金将军为国效力半辈子,临死却要被人抹上污名?玉状元,你这等言语出来,不怕天下人寒心?”

我淡淡一笑,却是不屑置辩。这句话是一定要说的。倒不是我要攻讦金耀旗什么的,人都病入膏肓了,要驾驭士兵也确实有些难度。不过士兵们敢做出这等事情来,说他完全没有责任,却是纯粹的谎话。之前的官员们之所以不说,那是因为看在临死之人的份上。等我说出这句话,我就撇开了与金耀旗的关系。

金耀旗在这等关口举荐我,不见得是安着好心。

说实话,经历了那么多是非风雨之后,我对这个官场也算是看得明白了。官场之上,根本找不到与蓝十三那样的质朴单一之人。即便是一个忠心耿耿以死报国的将军,临死之际上的本章,我也要多想一想。

何况,金耀旗此人,到底算不算是一个忠心耿耿的人,还难说得紧。

所以,攻击金耀旗的第一枪,就由我来发射吧。

至少,我说了中央一句话之后,任何人都不能将我与金耀旗连在一起,说我与金耀旗是一党了。

又是淡淡笑:“将军受士兵如此侮辱,还不治士兵之罪,难道不怕天下的将军寒心?”

“眼下更要紧的,玉状元,我以我是要赶紧入主夏州。”说话声音迟缓,那是另一个年纪较大的官员,“如果不答应这些乱兵条件,乱兵就会始终紧闭城门。如果金耀旗将军病故,那么——那些乱兵,献城给突厥人也说不定。这等时节,突厥人如果攻城,只怕夏州城坚持不了多久!”

我笑起来:“那些乱兵,真会将夏州城献给突厥人?他们如果真要献城,可会等到这一日?”周围的人没用说话,我就自顾自将话说下去:“这些乱兵,他们之所以作乱,那是因为他们想要与突厥人干仗但是钟缙将军不允!自从夏州城上次失陷以来,夏州城选用士兵,都是选用与突厥人有深仇大恨者。这次之所以会出事,就是因为这些与突厥人有深仇大恨的士兵,得不到发泄的缘故!既然这样,这些士兵,又怎么会轻易将城池献给敌人?”

“你这话——只是臆测而已。”说话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了,“我们不能让夏州城冒着这等大风险!玉同尘,这不是纸上谈兵,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关系到——国家大事!”

拿小孩子过家家来欺负我?欺负我年纪小?这话我不爱听。本来也没有多大的火气,现在火气却不由自主升起来了。淡淡笑道:“玉同尘无才,当初也经历过夏州城之战,也经历过鄯州之战。虽然有些风险,但是幸好有上天护佑,竟然都化险为夷,平安无事。夏州城现在看起来有些风险,但是风险却还及不上当日的夏州。既然这样,为何要轻易与夏州城的乱兵投降?国家法度,不可轻废。一旦轻废,所有士兵,都将轻视法规。只怕到时候,夏州城军心尽废,到时候,有夏州城就等于没有夏州城!”

“玉同尘!……”说话的是那个三十来岁的兵部官员,脸上青筋暴起,猛然厉声说道,“当初你在鄯州,也曾视法规为无物。如果说毁了军规,当日你就已经毁了,奈何却一定要抓着这几个士兵不放,一定要毁了夏州城才罢休?”

“这位大人,请收回你方才的话。”我转过身,直视着那位官员,“鄯州之事,两年之前,金殿之上,玉同尘就已经解释过。当日情况特殊,玉同尘如果不矫命,鄯州城中,又哪里能寻一个真正的将军上官,来威服下面的叛兵?这位大人——既然您认定只要饶恕那几个士兵就能解决问题,那就请您立马向皇上请旨,前去夏州,接任夏州将军,如何?我倒是要看看,毁了军法之后,大人您如何镇服众人,如何将下面的乱兵之心集结成一团,如何应付外面的突厥士兵!”那个官员——想起来了,当初弹劾我,也有他的一份子。

那官员一时语塞。片刻之后,却也是一身冷笑:“玉同尘,难道你就有办法,在严格执行军法的情况下,能解决问题,守住鄯州城不失?”

“不管如何,大人有责。”我冷笑,“玉同尘不过是一芥子大的散官,两年来浪迹天涯根本没有资格不管事。大人却是领着朝廷的俸禄占着朝廷的位置,朝廷出了这样大的事情,您却只知道一味的退让求和,只求朝廷能在原则上让步以求得息事宁人,这——就是拿着俸禄该说的话?”

那官员面红耳赤说不出话来。却听见风宙大人抚掌笑道:“好了。玉状元既然说出了这等话,想必是已经有了收服乱局的把握了。玉状元,却不知老夫说的是也不是?”

风宙说出了这等话,我心中就忍不住“咯噔”了一下。这只老狐狸,这时候说这等话——随即明白,我吵架吵得兴起,竟然落入了他们的陷阱。

这个风宙,还有其他几个人,包括皇帝陛下,是合谋挖了一个陷阱让我去跳!

知道上当了,却没有我预想之中的愤怒。其实心中也明白。当我决定接旨跟着回京的那一刻起,我其实就已经决定了要接受这个任务。

既然如此,又何必愤怒?

抬头看着皇帝陛下,皇帝陛下的面容,已经十分苍老。不知怎么的,心中竟然有几分心酸。

皇帝,宰相,枢密使,联合起来,挖了一个陷阱,就等着我去跳——如果他们有其他办法,他们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之前东方归元与东门飘雪,其实已经与我说明白了。朝廷之中出了这等事情,自然不能宣扬。而要解决这件事,也绝对不能用热血沸腾的青年官员。为什么,因为……威望不够。

那些大头士兵们,无法无天。连宰相那一套都不吃,其他的青年将领前去,又怎么能轻易接管?一不小心,就要步了钟缙的后尘。自然,东方归元是可以去的,但是他是一国太子,现在皇帝陛下的健康状况又不太好,他怎么能离开?

而老一辈的将领,或者都是垂垂老矣,或者在地方任职不得脱身。这些人,大半也派不上用场。

现在,皇帝手中,最合适的人手就只有一个,我。

###第四百一十七章唯一选择

我是书生,也是青年,算起来威望也不够。但是当初在夏州,生死一战,我已经得到了夏州老兵的认可。此外当日在鄯州几场战役,也为我获得了足够的名望。

当然,更值得一提的就是吐蕃一战。我与季同云带着士兵们,将高原当做主战场,而且获得了胜利。这等灭国功劳,朝廷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作为士兵,却是清楚得很。另外加上我双料状元的光环,足够让士兵们崇拜上一阵子了。

此外还有一个不能忽略的因素——金耀旗向皇帝推荐的人物,是我。

金耀旗带出来的士兵,大半都会买金耀旗的面子。

简单说来,就这么一句话:要顺利解决夏州事情,我是最佳人选。

眼睛留在皇帝陛下的脸上之时,竟然看到了皇帝陛下射出来了,一丝带着……隐隐的祈求的目光。微微苦笑了一下,我跪下:“皇上,臣——愿意请旨,为皇上解决此事。”

一句话说完,心中有些后悔——却又有些轻松。

我毕竟不是真正的世外高人。我生在华夏心在华夏。

皇帝陛下的目光,集中在我脸上。片刻之后才说道:“玉同尘,你可知道,事情很凶险?你……可有把握?”

我点头:“臣有七分把握。”听着皇帝的语音有些迟疑,心中又划过一丝极淡极淡的暖意。

皇帝陛下微微摇头。片刻之后又点点头,说道:“你要什么条件,你尽管说。”

我微微笑:“皇上,臣想要要几个人,另外——再给五千兵,作为臣的嫡系。”

皇帝陛下注视着我:“你要什么人?”

我沉吟了一下,说道:“臣要江上舟,要风行烈,嗯,臣还要……”报出了一系列名字,都是这次漫游途中,见识过治军严谨的老成将军。之所以要报上风行烈的名字,是因为——我听说他终于成亲了,嫁给了一个五品文官。成亲之前,她的母亲曾经派人找过我,我只能搬出秋如意做挡箭牌。风夫人的从人,也只能无奈离去。

我知道风行烈的性格,其实与我类似,与天娇类似。天娇脱却囚笼,掌管着间谍事务可以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她却被锁进了囚笼里。

找这个理由,带风行烈出去闹腾一场,也算是朋友一场。

皇帝陛下摇头,笑道:“风行烈……”风宙张开嘴巴想要说话,我已经抢先开口:“臣与风行烈数次合作,知道她的秉性。虽然身为女子,却有男子一般的能耐。皇上若是不准,那么——请皇上另派贤能。”

皇帝陛下蓦然大笑起来,说道:“也罢也罢!你既然这样说话,朕还能小气不成?只要风行烈那疯丫头的丈夫答应,朕就许风行烈一个游击将军的职务!”

此事就这样决定。一群臣子都退去了,面对着皇帝陛下,一时半会却找不到言语。

皇帝陛下眼睛看着我,片刻之后才说道:“你如果不愿意——朕可以另外派人的。”

我摇头:“皇上,您还有人可以派了么?”

皇帝陛下的眼睛变了变。东方归元酸声说道:“尘!你……不要与父皇……”

我也不说话,只是用倔强的眼神看着皇帝陛下。皇帝陛下挥手,却终于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朕愧对你了。”

逼得皇帝陛下开口道歉,我心中却殊无喜悦之意,相反,心中竟然有些悲酸的感觉。

皇帝陛下不见得真心想要算计我,正像他当日不见得真心想要算计我那位母亲一般。当然,他对我的算计,只能说是小意思,与当日的算计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尽管心中不想算计,但是他还是算计了。而且,他还算准了我的性子,绝对会吃他这一套。

那是因为,在他心中,孩子也好,爱人也好,全都及不上天下的重要。这是对的,这是正确的,自古以来,所有的史书上,都是这样书写。

我再也没有说其他话的兴致,只说道:“皇上别无吩咐,臣这就出发。”

皇帝陛下迟疑了一下,片刻之后才说道:“朕……究竟生了怎样的两个女儿?”

我说道:“皇上别无吩咐,臣这就告辞。”

皇帝陛下说道:“且慢……”

我站定,看着皇帝陛下:“皇上还有吩咐吗?”

皇帝陛下凝视着我,片刻之后才问道:“你身子骨……这些年,调养好了?”

我点了点头,说道:“这两年,只是在长江边上的时候得过一场风寒,没有别的病症。”

皇帝陛下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我多派几个御医跟着你。”

我说道:“谢皇上。”

皇帝陛下似乎还有一些其他的话,但是终究没有说出,只是挥了挥手,吩咐我们两个走人。出了御书房,东方归元还有话要说,我只说道:“皇帝陛下许了我五千士兵,我要尽快去校场看着。殿下——就此别过。”

东方归元说道:“此去战场,你要小心些。”

我凝视着他,说道:“朝中事情多,你也小心些。皇帝陛下的身子……你多照看一点。”

东方归元说道:“你到底关心着父皇……但是为什么在他面前,却是不假辞色……”

我淡淡笑道:“皇帝陛下岂是儿女情长之辈。”话却是声音而粗疏了。

……

草木萧萧风渐寒,战士盔甲浸冰霜。

虽然说兵贵神速,但是带着五千兵马赶路,与自己一个人赶路的速度,还是不可同日而语。六天之后,我终于到了夏州城下。顺带交代一句,因为没法骑马,东门飘雪根本赶不上大部队的速度,我就请东门带着几个护卫百来个士兵自己赶路。

靠近夏州城还有五十里,我就吩咐后面的士兵尽快赶来,自己却与香墨欧阳毅先行一步,直奔陆相大营。

夏州城下陆望远已经带着三千士兵在驻扎着了。要经过夏州城南门,就非从这三千人的营寨里过去不可。眼见营寨位置,我就不由暗自点头,原来陆宰相,也是懂得兵法的人。

还没有靠近营寨大门,就听见守门士兵的大声呵斥。我们上前,说明身份,那士兵就急速前去禀告了。不多时,听见朗声大笑,营门打开,竟然是陆望远带着一群官吏,迎接出来。

急忙客气了。陆望远说道:“如今国家有事之际,玉子微竟然奔波数千里赶来,本相就是走了这三五步路迎接一下而已,难道玉子微竟然担当不起了?”

我忍不住笑了一笑,这个陆望远之前与我也不算如何相熟,但是今话,却是一句句都套着熟络,当下也不能当真。只说道:“陆相夸赞了。实在是不敢当的。”

一群人进了大营,坐下,陆望远就解说起这夏州城的事情。皱眉说道:“再拖延下去,只能强攻了。然而真要强攻,又怕拖延不下,反而让城外的突厥人,坐收了渔翁之利。因此——拖延了半个月,还没有决断。现在你来了,又带来了五千兵马,想必强攻也不成问题。”

我沉吟不语。片刻之后才说道:“陆大人。下官以为,尽管有一举得胜的把握,但是强攻还是不妥。”

陆望远说道:“乱兵绝对不肯放宽条件。如若不赦免他们的叛乱之罪,他们就绝对不肯开城门,也绝对不肯放了钟缙将军。何况……”微微苦笑了一下,说道,“那个金将军也为他们撑腰。”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大有深意。

但是那大有深意的一眼,我却是装作没看见。当下沉吟道:“金将军上如此本章,也不知是出自他的本意,还是他也已经被乱兵所胁迫……若是后者,事情只怕更麻烦。”

却听见边上一个冷笑的声音响起:“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难不成咱们真的答应乱兵的条件,从此将此事揭过?”

我不由诧异。抬眼看去,却见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年轻军官,眼神睥睨,大是不屑。心中有些恚意,淡淡说道:“陆大人,这位军官,守得好军法。”

陆相哈哈一笑,说道:“这位可不单单是军官。他是陈相大人的孙子,名叫陈靖字安远,前来边塞,只为了杀敌报国的。不过今天突然插话,安远确实是莽撞了。来,安远过来,你与子微向来不熟识,今天能得以共事,也算是幸运。今天来见个礼,大家认识一下罢。”

我略一迟疑,就站了起来。却见那陈靖转身就要出去,嘴巴里兀自嘟囔:“陆大人,这就是整个大兴朝都在翘首盼望的玉同尘大人,绝顶才子,六首及第,一举得双科状元称号的玉同尘大人?都以为玉同尘大人绝顶才智,定然能一举解决这夏州城的问题,却没有想到,也不过如此嘛!说了半天,其实也不过就是一个投降的主意……也是,金耀旗点名要他,他怎么不会为金耀旗着想呢……”

他是在自言自语算是嘟囔。但是嘟囔的话语,却是一字一句,非常清晰。说话不算有条理,却是字字句句都是在讥讽,在嘲笑,并且暗指我……与夏州城内的乱兵,与金耀旗有所勾结!

###第四百一十八章下马威

心中恚怒大盛,耳边却听见陆望远呵斥道:“安远,你在说什么疯话,还不赶紧退下!”

我淡淡一笑,说道:“陈安远,你也用不着指桑骂槐含沙射影的。在你看来,得到金耀旗将军的举荐,我玉同尘就成了金耀旗的人?那样说来,天下向玉同尘示好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这么一点小事就要我承情,我玉同尘难不成要分身千万不成?”眼睛却在陆望远的脸上划过。心中知道,如果治军严谨的话,这个陈靖安敢如此无礼?定然是陆望远暗中指使着。心中寒意掠过,面上却是丝毫也没有表露。

我知道,这层纸如果捅破,我与陆望远因此反目的话,这事情就算完了。所以我只能口口声声与陈靖交战,却是丝毫也不敢牵扯陆望远半分。

那陈靖转过身来,冷哼了一声说道:“我倒是想不到玉大人如此高洁。玉大人官职尽废,成了一个江湖散人。却不想得了金将军的举荐,从此平步青云。若是说你对金耀旗将军丝毫不感恩,你还是自诩多情多义的玉同尘?”

我皱眉,淡淡说道:“玉同尘从未自诩多情多义。玉同尘闲散惯了,本来也不想再读涉足是是非非。只是现在,皇帝陛下派我来专门主管这件事情,陆相大人也是从旁相助。却不知足下是什么身份,居然在此地聒噪?妄自议论军情,影响将军决断,这项罪行,该如何责罚?”

那陈靖怒道:“好,玉同尘,你倒与我摆起上官的架子来?本公子今天就告诉你,本公子——这一阵,看你不惯!你若是敢打我也就罢了,如果不敢打我,那本公子——今天就将你看扁!”说着话,人却是猛然哈哈大笑。

陆望远看着陈靖,静静地没有言语,让陈靖的笑声更加猛烈猖狂。

我看了周围的士兵们一眼,吩咐说道:“拉下去,先打三十军棍。”

陈靖再度哈哈大笑,说道:“玉同尘,你试试看,你再叫人!你将外面的兵都叫进来,将管刑罚的士兵都叫进来……看看谁敢揍我!”

我慢慢的站起来,凝视着面前的人群,周身的气度,毫不质疑的绽放出来。我曾经经历过几场大战,又经历了几次生死圈,浑身上下早已练就了一身杀气。两年江湖游历,虽然也没有多少成效,却是有效的将我身上的杀气锁住。现在终于忍不住了,我将自己身上的杀气,毫不迟疑的绽放出了!

一瞬之间,我面前的陈靖,脸上已经出现了涔涔汗水。他的脸色也变得惨白,眼神也失掉了光彩。

那陈靖在我的威压之中,脸色惨白,但是竟然绝对不示弱。厉声说道:“姓玉的,你给爷爷记住,如果你敢投降,如果你不将夏州门户要回来,小心我——告御状!”

“你先挨打了再说。”我眼睛像冰刀一般,缓缓的划过众人,沉声说道:“行刑官何在?难不成要我亲自动手不成?”

那行刑官终于出来了。将陈靖带下去,足足打了三十军棍,才带上来。见他神色依然凶狠,不免冷笑一声,说道:“你却看着吧。三天之内,不用开战,我就将夏州城拿下来。”

那陈靖眼睛里露出一丝惊讶,随即冷笑道:“用投降的办法取下夏州城,你也不羞?”

我哈哈大笑,说道:“如果用投降的办法拿回夏州城,我就绕着夏州城爬上一圈!你信也不信?”

四周一片都是不相信的神色。甚至还听见了抽冷气的声音。是的,不接受乱兵的条件,又不动刀兵,就能将夏州的事情收拾下来……谁有这个能耐?

个人武功再强,在大军作战的时候也没有多大用场。

陈靖哈哈大笑:“玉大人,您是说胡话了?”却见陆望远站起来,哈哈一笑,说道:“玉状元,这等玩笑还是不要开好。”

刚才我要打陈靖棍子,陆望远不吭一声。现在却来说好话了。这位宰相,是生怕我日子太好过,要给我找麻烦呢。这个陈靖,长了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主帅议事的时候擅自插嘴,说没有陆望远纵容,谁相信?

我要打陆望远的棍子,他如果真将这个陈靖当一回事,本来就该劝阻。只是他却是不吭一声,就看着我好戏。

也就是说,陆相陆大人,他是故意纵容陈靖在我面前闹事,扫我的面子,逼我打陈靖。我将陈靖打了,也就将陈靖身后的一派人马给得罪了。他是捏准了我的性子呢。

心中微微冷笑,我说道:“陆大人,您来做个公证如何?”

陆望远诧异道:“做什么公证?”

我的目光在陈靖和一行青年官员将领面上扫过,淡淡笑了一下,说道:“玉同尘之前也做过官,但是终究还是年轻。这次皇上委以重任,如此大事,竟然吩咐以玉同尘为主,陆相与诸位大人诸位将军从旁相助,只怕很多人心中会不以为然。料想玉同尘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虽然能读几本书,能写几首词,甚至也能舞刀弄剑耍两下把戏,但是那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今天要处理的,却是国家大事,谁知玉同尘有没有能耐?难道写两首诗,就能感化城头上的一群乱兵,让他们乖乖走出来?姜还是老的辣,这玉同尘的事儿啊,咱们还是先看着好!”

清清淡淡几句话,明着是说那几个青年官员青年将领,其实却是话中有话。说到“陆相与诸位大人从旁相助”一句话的时候,我特意将“陆相”两个字咬重了一些。说实话,我有之前的功劳摆着,不服气我的青年官员,虽然有陈靖这样的异类,但是我相信会很少很少。

果然,陆望远的老脸也禁不住微微一红,随即恢复如常,笑道:“玉大人多虑了。玉大人当初守西夏、夺鄯州、定吐蕃,赫赫功勋摆着的,谁又敢因为玉大人年轻而有所轻视?何况玉大人这番任命,虽然有金耀旗将军举荐在先,但是玉大人本身的能力也是重要原因。若非玉大人能力超群,皇上又如何会相信玉大人呢。”

陆望远将“金耀旗将军举荐”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这是他在向我解释,陈靖之所以会向我发难,那是因为“金耀旗举荐”这几个字,触犯了这些官员们的忌讳,而不是他纵容的原因。

这样的解释……我心中微微冷笑。面上依然是春风一片:“陆相夸赞了。不过说实话,玉同尘心中,对此事还是有些忌讳。作为主帅,却不能让属下心服,这个主帅,也着实失败!所以,玉同尘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向诸位证明:玉同尘绝非草包!”

最后一句话,我说得铿锵有力。营帐之内,隐隐回荡着我的话音。

陈靖面上慢慢沉下来,说道:“玉大人,你要与我赌赛什么?”

我微微一笑,说道:“自然是赌,玉同尘能否在三天之内,兵不血刃,就将夏州城拿下来!如果不成功,玉同尘会绕着夏州城爬三圈,如果成功了,就请陈将军,从此听我号令!如何?”

陈靖面色一肃,说道:“如果你失败,你要绕着夏州城爬三圈,颜面尽失。我失败,却只要听你号令即可?可知我本就是你的下属,本来就该听你的号令!这等不公平的赌赛,我陈靖还不屑于一赌!”

那陈靖竟然说出这等话来,我竟然觉得这个陈靖颇有些可爱了。当下淡淡说道:“陈将军客气了。虽然说法理上,你该听我号令,但是……”眼睛斜斜扫过一群人,“你们真的愿意听我号令吗?”

陈靖一滞,片刻之后咬牙说道:“也罢!我若是添上其他赌注,你也不稀罕。若是我也沿着夏州城爬上三圈,只怕朝中对大人的指责声要响成一片。既然这样,那么——我就与大人赌赛,如果我输了,我就负责帮大人将下面的军官,全部都管理好,如何?”

陈靖如此爽快,而且还趁机送给我一份厚礼,我却是吃了一惊。还没有答话,却见陈靖眼睛斜睨着我,说道:“大人难道不喜欢这份赌约不成?”

我哈哈一笑,说道:“既然陈将军有这等美意,我就却之不恭了!我就等着,你三天之后,改口称我做元帅!”

夏州位置先要,夏州将军职位,往往都兼着一个招讨使的名头。也就是说,我现在可以被人称做“元帅”了。只是来到夏州,陆望远也好,下面的这些军官也好,一个一个,都称呼我做“大人”“状元”,其实心底——根本不想承认我这个位置。你承认,我也不稀罕,咱总要让你心服口服!

转头,对着陆望远,说道:“请陆相做个公证……陆相,下官既然打算三天之内解决问题,手上不能无人,那么就请陆相现在就与我做个交接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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