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言的看着面前的东门与欧阳毅,东门微微叹息了一声,欧阳毅摇摇头,说道:“公子,我们一定……尽力而为!事情会如何,尚未可知!”
我猛然之间,哈哈大笑,说道:“不尽力而为也要尽力而为了!因为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是的,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皇帝的圣旨,果然是取我进京。与上一次考场之外相比较,这一回的钦差大臣,倒是客气了很多。先将圣旨宣布了,将圣旨交给我,又客客气气的说道:“状元公,虽然有弹劾,但是状元公是否有罪,还要待有司下定论。所以,皇上特意吩咐,囚车之类就不用了,状元公收拾收拾,跟着本官一起乘马车进京去就好。贴身服侍的人,也可以一起跟上。”
皇帝这样安排,我自然心中感激。低头说道:“皇上恩典,天高地厚,下官安排一下,立即就与大人一起走。”当下就将县尉与县丞一起叫来,做出安排。
先前的县丞大人与县尉大人被我杀了之后,朝廷又有任命。新来的县丞大人与县尉大人,见了我的雷霆手段,自然不敢像前任一般老油条。这几个月,也颇得他们助力。只是我做出的一些安排,只怕他们不能领会,当下就将欧阳毅留在鄯城县,带着东门与香墨、如意一起进京。
出了鄯城县县衙,却见县衙门外,齐整整的站着一大片人。竟然全都是鄯城县的百姓。不觉十分诧异,回头看着东门,问道:“是谁泄露了风声?”
东门耸了耸肩膀,说道:“这我也不知道。或者是接圣旨的时候,有丫鬟仆妇,将消息传出去了吧……”
我没有再问话,因为面前一群百姓的表现,吓了我一大跳!
面前的百姓,黑压压的,就像是风卷过麦浪一般,全都跪了下来!
参差不齐的声音响了起来:“请县太爷留步!”“请钦差大人慈悲!”“县太爷……您不能走啊……”“钦差大人,您……是皇上的天使,您帮着我们去求求皇上,请他将县太爷给我们留下来……”乱哄哄的声音响成了一片。更有人干脆匍匐上前,抱着我的双脚,开始放声大哭。又有爬到钦差大人面前的,大声苦求:“钦差大人慈悲!县太爷来我们这里不过几个月,却给我们除掉了大害,又让我们有钱缴纳今年的秋税……这样的县太爷,我们不能放走啊,钦差大人!”
此情此景,我目瞪口呆,那钦差大人眼睛看着,也有几分感动的神色,急忙说道:“各位父老误会了,皇上传玉大人进京,并没有问罪的意思……”
“那就是让县太爷升官?”又有百姓的声音,尖利的响了起来,“钦差大人,县太爷来这里,不过是半年的光景,按照我朝法度,是三年一任啊……好歹也要让县太爷在我们鄯城县,做满三年啊……千万别这么快就将他调走啊……”
那钦差大人看着我,哭笑不得。我急忙说道:“各位父老乡亲,误会了。皇上传我进京,不是传我去治罪,也不是传本官去调任。是皇上手里有个案子,要传本官去问几句话,问完话,自然还让本官回来的。”
听我说完,一群百姓这才放下心。又有百姓叫起来:“虽然县太爷这样说了,好歹要给我们留下一点凭证,或者给我们留下一点念想……”乱哄哄的声音又响成了一片。
却有一个老人站起来,我认得,是本地一个有名望的乡绅:“大家安静!这样乱哄哄的,没得叫钦差大人笑话!其他的要求也不能提了,咱们不能让县太爷为难!再说县太爷皇命在身,拖延下去,也不妥当!所以……就请县太爷抬脚,留下一双靴子,给我们鄯城县百姓,做个纪念,也做个县太爷回来的凭证吧!”挥了挥手,立即有人送上了一双干净的布鞋,那老人双手捧着,恭恭敬敬跪下来:“请县太爷换上我们的鄯城县百姓做的鞋子,穿上我们的鞋子,进京之后,事事平顺,脚踩我们鄯城县的鞋子,时时将我们鄯城县的百姓想起!”
下面是一片哄哄的叫声:“请玉大人留下鞋子!”
看着面前的百姓,眼睛里已经有了泪花。急忙将老人扶起来,又将靴子脱掉,换上布鞋。那布鞋虽然有些宽大,却也勉强穿在脚上了。
看着面前的一片百姓,放开了声音,道:“各位乡亲一片心意,玉同尘心领。如今皇命在身,不能拖延,还请各位乡亲让开道路,让玉某人早去早回……”我说着,声音里已经带着笑意。
听见我声音里的笑意,下面一群百姓也笑了。当下就有人叫唤道:“既然玉大人这样说了,我们就赶紧让路。玉大人,您得记住您今的话,早去早回!”
一群百姓,哄哄的将路给让开了。我看着面前的情景,眼泪,却情不自禁的满出了眼眶。就此上了马车,出城而去。
坐在马车之上,心潮依然有些起伏。想起东门那毫不惊讶的样子,心中已然有数。不过……也不好问他。
一路进京。这日到了兰州黄河渡口,下了马车要换渡船,却又是一惊!
黄河渡口边上,触眼看去,面前竟然白色的一片。
这样的情景,竟然是毫不陌生!
一群寒门学子,竟然素衣相迎!只是此地早就出了鄯城县范围,此地的学子我素来不熟悉,竟然有这等场面,却是让我所料未及!
扶着马车站着,却看见那边,有书生疾步上前,高声问道:“前面可是玉大人一行?”
按捺住起伏的心潮,我高声回答道:“正是玉同尘。诸位学兄,不知有何见教?”
那书生疾声说道:“我等是兰州学子。听闻玉大人获罪进京,我等一日之前就在此地相候,只望能见玉大人一面,略备几杯水酒,为玉大人壮行……”
我眼睛看着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钦差大人。钦差大人笑了笑,说道:“这等是风流雅事,只要不十分拖延时间,本官也不会反对。如若能让本官也在其中占个位置,那就更好了。”
见钦差大人如此爽快,那领头的书生大喜。当下将我们迎接到渡口边上,一个长亭之中。长亭之中,酒馔早就备好,又有小童,正在煮酒。领头书生,端起酒杯,先请钦差大人上座了,又请我坐下。恭声说道:“我等是兰州学子,近日来已经听闻了玉大人的越级奏折内容。玉大人此奏,实是有利于天下苍生。玉大人为天下苍生获罪,我等不能做其他事情,就为玉大人备了几盏水酒,以作壮行。”
这样的说法,心中豪气,也不由陡然而生。当下朗声一笑,说道:“诸位学兄抬爱,玉同尘实在是受之有愧!然而今日情景,却之却是不恭,因此勉强就受了!”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一群书生,轰然叫好。又有书生上前,道:“今日此行,不能无诗。玉大人已经发誓不再作诗,就让我等,为玉大人作诗送行。”当下拔出腰间长剑,笑道:“为玉大人且歌且舞且吟,如何?”
钦差大人鼓掌笑道:“这却是千古佳话。”
那书生朗声一笑,长剑挥出,舞出漫天的一片雪花!
就在这漫漫的剑影里,书生的吟声朗朗传来:“昔有贫家子,轻狂不知愁。斗酒诗百篇,洛阳纸难求;三篇《六国论》,才子朱笔收。漫言天下才子如粪土,此子风华世难求!庆州城下诗三百,一曲挽歌天地秋!六首及第人间少,双科状元世上无;天下英雄谁敌手?此子占尽最风流!今日再闻风云起,疾风骤雨覆孤舟;愿以剑舞献吉言,此去平安事无忧!”
“天下英雄谁敌手?此子占尽最风流!”几十个书生的吟诵声音一起响起,而那剑舞的书生,已经将身形定住,捧剑上前:“玉大人此去,疾风骤雨,不知前途如何。某亦不才,愿与玉大人一路同行,别无能耐,鞍前马后小事奔走,或着能有些小用处。不知玉大人意下如何?”
这样一个要求,我却是愣了一愣,随即将眼睛看向钦差大人。
钦差大人哈哈一笑,说道:“玉同尘,玉同尘!天下英雄无敌手,占尽人间最风流!你这书生,若要跟随,就问玉大人自己意见罢!”
我想了想,摇头说道:“这位学兄,你也是有自己家庭学业的……”
那书生朗声一笑,说道:“玉大人若是不允,我等已经自己凑了钱,就买了小船雇佣了马车,跟在玉大人后面,玉大人不允也得允了!”
这样的事情,我不由怔了怔,随即大笑道:“既然这样决定,还假惺惺矫情问我作甚!我若是再不答应,还不是让天下的人笑话我不近人情?”
一群书生,一起大笑。我拱手:“请问学兄,高姓大名。”
那书生拱手还礼:“在下卓瑾瑜,字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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