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我还保持清醒,至始至终让几个护卫留在身边。这几个护卫听见了我们的所有对话,而且,这几个护卫,都是皇帝陛下拨给我的人!
谣言传播,或者会动摇皇帝陛下对我的信任,但是——有这几个护卫给我作证,这事情或者还有挽回的余地!尽管如此,我还是忍不住发怒,厉声说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明明没有传国玉玺,却偏偏来这样一段话……你难道不怕,你将要面对的种种酷刑?”
紫嫣看着我,突然厉声笑起来,那笑声就像是枭鸟夜啼,说不出的难听:“你杀了我的夫君——我不管你是谁,我就一定要陷害你!是的,我才不管你是谁呢,不管你是谁的儿子!我一定要陷害你,陷害你就是陷害你的皇帝陛下,让你的皇帝陛下自己来对付自己最宠爱的臣子……这一定很好玩,公主一定很喜欢,自成也一定很喜欢,哈哈!至于我……我还怕什么酷刑?”
紫嫣的笑容有些诡异,我疾声说道:“连七,注意她!”
可是,迟了。
紫嫣的脸色,蓦然之间,变得又青又紫,眼睛也渐渐变成了死灰一般的颜色!
她嘎嘎笑着,笑声是说不出的难听:“丈夫死了……他自杀了,难道我就不能自杀吗?我原本想,杀了你,让大兴皇朝少一个能派上用场的臣子……不过这样也好,有传国玉玺的事情做铺垫,你将来……别想升官了,等着皇帝的怀疑盘问吧……自成,自成,别走,等等我……”
说着话,声音却渐渐低了下去,终于——完全湮没不闻。
她的头,重重挂落下来。连七的手一松,她的尸体,就摔在地上,砸起好大的一片尘土。
我的身子微微颤抖。蓝十三紧紧搂住我的肩膀,低声说道:“你镇定些。”
我看着蓝十三,眼睛里不由自主有泪光闪动:“我没有慌——只是心中,有些感触罢了。”看着地上的尸体,目光再次转向山上,几个士兵,正努力的将叶自成的尸首抬下来。
我的看着叶自成的尸体,再看着地上的紫嫣,突然说道:“十三,如果我也有这么一日,你……会与我一起死吗?”
蓝十三的回答:“会。”声音很轻,但是没有任何迟疑,只是握着我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一下。
我看着那条山路:“就像那群护卫一样——还是像面前这个……女子一样?”
蓝十三没有回答。片刻之后才说道:“有区别吗?”
我也没有回答。心,却轻轻的颤抖了一下。
蓝十三,毕竟只是蓝十三……
头脑之中,那个面容,却又在我心境不稳的时候挣脱了我的禁锢。我不由问自己:如果是他,他会怎么回答?
或者,他会回答吗?
他的回答……或者与蓝十三会不同一般吧……
只是,只是,他是莲妃的儿子……
……
太湖边上,有一座小小的庄园。庄园实在有点小,与当地富商的许多庄园比较起来,简直是毫不起眼。
所以,很多当地的渔民都不知道,这座庄园里,经常出入的那个年轻的总是笑眯眯的非常和善的贵公子,就是他们的主人,吴王殿下。
很多地方官吏都知道吴王殿下喜欢来这座庄园里呆着。而且,吴王殿下最喜欢的是一个人在庄园里呆着,连王妃也不带,除了身边几个护卫加一个刘琬,不见任何人。即便有事,只要不是火烧眉毛的大事,在殿下在庄园里的时候,也不要去找他,因为吴王殿下不喜欢人打扰!
当然,本地的官员都是去过这个小庄园的,因为吴王殿下初来此地的时候,曾经在这个小庄园里宴请过宾客。吴王殿下曾笑眯眯的指着靠近太湖边上的那座小楼,夸耀道:“夏夜居于此,以凉风为被,以涛声为枕,天下之大幸也。”
当下在场的官员一个一个点头称羡,但是心底却是暗地里笑话吴王殿下附庸风雅。吴王殿下啊,与那玉同尘交往了一场,就自以为身上长出几根雅骨来。你也不思想思想,那玉同尘是何等样人?会看得起你?与你交往,不过是因为你仗势欺人,人家不得不忍耐而已。现在人家还了你的情分,就立即与你断绝往来,你居然还自鸣得意?
吴王殿下当初去见玉同尘却见不到的故事,已经悄悄流传开来,成为江南官场取笑吴王殿下的重要材料。
不过这些都是闲话。名义上,吴王殿下还是这里的主人,是也不是?这里的赋税,大半还是要交给这位吴王殿下的。
只是,这吴王殿下能收上多少赋税,那是另外一回事了。
闲话少说,现在,吴王殿下就这座庄园里,就在那座附庸风雅而命名的听涛阁里。
听涛阁是一座三层的小楼,在这个时代里,属于高层建筑了。站在三层楼上,湖面上的水光潋滟,帆影点点,尽收眼底,的确令人精神一爽。
听着外面的涛声,吴王殿下脸上却是无奈的一笑:“一年的赋税……才五千担,这是中等县?”刘琬也是无奈的笑笑,说道:“这年头,隐户太多了。”
所谓隐户,用现代话来说,就是黑户。就是托庇在大户树荫底下躲税的人口。
中国封建社会,在明清之前,标准来说,是在清代之前,都是实行人头税。简单来说,按照人口来收税。哪怕家里没有一分地,只要你家里有十口人,就要叫十口人的税;如果你家里有一百亩地,但是家里只有三口人,那也只要交三口人的税。
东方归元苦笑道:“这么一点钱——仓库里也是空的,这样下去,不要说别的,明年来一场大水,咱们大小官吏的钱粮就发不出了。”
刘琬苦笑道:“殿下放心,精打细算,日子还是能过的。再加上……明年也不见得有大水。”
东方归元道:“孤王还想先将水利上的事情做起来。这样三天两头大水的,总不是回事。然而现在……”
刘琬有几分动容。片刻之后才道:“殿下真的想要做水利,总会有办法的。晋州那边的钱,明天该送到了……”
晋州那边的钱,其实就是天香楼的钱。天香楼这些年成了东方归元的钱罐子。去年就用这笔钱,制造出了一支骑兵。骑兵那是最砸钱的玩意儿。可是现在东方归元却后悔了,去年不该这么大手大脚的花钱!
正说话之间,听涛阁下,脚步声动,常五的声音响了起来:“殿下,有京城来的消息。”将一封书信送了上来,又退了下去。
刘琬也不奇怪。吴王殿下之所以附庸风雅,在太湖边上买了这样一座小庄园,正是看重了太湖的水路之便。京城里来的任何消息,都能直接送到庄园靠水的侧门边上,甚至……还能将小船直接划到听涛阁下。
东方归元接过书信,展开看了,默默沉思了片刻,就将这封信递给刘琬,道:“京城之中……那位枢密使的态度,看起来很微妙啊。”
枢密使,就是风宙了。刘琬怔了怔,说道:“风枢密使任由儿子与您交往,不是说明了态度了么?现在风行烈还经常送信来……”
风行烈是经常送信来,不过是都与东方归元谈论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东方归元淡淡一笑,说道:“这正是这位老狐狸的厉害之处。任由儿子与我交往,与我保持良好的关系,却又恪守一定的界限。想必……风行烈送来的每封信,他都过目吧。他居然在皇上面前,明目张胆的中伤玉同尘……”
“明目张胆的中伤玉同尘?”刘琬完全怔住,片刻之后才说道:“风枢密向来谨慎,这等事情……是不是弄错了?”当下急忙看书信。
书信用的是东方归元制定的暗号,不过刘琬自然能看懂。看完,展颜笑道:“殿下错怪风枢密了。他这是为玉同尘未雨绸缪啊。”
东方归元想了片刻,才明白过来。笑道:“好个老狐狸。明着将自己安在一个忠心耿耿秉公论事的位置上,另一边,却悄悄的帮玉同尘先打了一个埋伏。”
刘琬笑道:“正是。玉同尘有之前的庆州的事情做铺垫,皇帝陛下是无论如何也不肯相信玉同尘会有异心的。但是离开陛下久了,三人成虎,只怕陛下再相信他也要渐渐疏远他,这对他将来很不利。而陛下又是乾纲独断的性子,轻易给玉同尘说好话的话,陛下反而要怀疑玉同尘与风大人结党,对玉同尘反而不利。这样的情景之下,中伤玉同尘反而是最好的选择。说玉同尘坏话,将玉同尘说成最危险的人物,反而能让皇帝陛
会到玉同尘的处境,反而能激起皇帝陛下的爱才之心……所以,才有这样明目张胆的行为。顺带又卖给太子殿下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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